“轟~~~”</br> 一門又一門的大炮不斷的吞吐著火舌。</br> 巨大的動靜把阿札施里等人給嚇了一跳，他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大炮看著沒有他印象中的龐大，但是發出的聲響卻是比他見過的任何大炮都大。</br> 阿札施里不知道是，這是因為這樣的大炮能夠承受更多火藥的緣故。</br> 不僅僅是動靜，讓阿札施里更加驚異的是這些大炮的威力。</br> 這里距離谷口足足有三里地，若是他所知的那種大炮，那根本夠不著這么遠。</br> 打的遠倒也罷了，更加讓阿札施里目瞪口呆的是這些大炮的威力。阿札施里是有名的神箭手，他的目力極佳，哪怕是僅憑肉眼也清晰的看到炮彈打在冰墻上的樣子。</br> 組成冰墻的牛羊雖然是血肉之軀，但是在經過冷凍之后變得如同石頭一樣的堅硬，光靠人力和刀劍根本不可能打破。</br> 但是在大炮的轟擊下，瞬間就破開一個大洞，冰屑橫飛。原本無比堅固的冰墻，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轟擊下，如同冰雪消融一樣頃刻間就消失無蹤。</br> 甚至，就連躲在冰墻后面的蒙元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個目瞪口呆連手里的弓箭落到地上都一無所覺。要知道，弓箭和戰馬都被蒙元人視為性命，能夠讓他們掉落弓箭而不自知，可想而知他們受到的震撼有多大。</br> 曾玄也是第一次看到威力這么大的大炮，竟然只是開一次炮就將冰墻給完全摧毀。看到躲在里面的蒙元人露出來，他剛要興奮的再度指揮人馬上前，就聽到身邊的韓度一聲大喝。</br> “換開花彈，繼續開炮！”</br> 山字營放下實心炮彈，立刻還上開花彈。開花彈不是能夠爆炸的那種，韓度也想過直接弄出能夠爆炸的炮彈，但是在軍器局實驗過后卻發現難以實現。</br> 炮彈并不是弄成空心，裝上炸藥就可以了。</br> 起初韓度也是這樣想的，結果裝上火藥之后，開火的瞬間直接一起爆炸，要不是引線夠長，肯定會傷到人了。后來又將炮彈壁造的厚一點，想要以此延緩火藥爆炸，結果這樣一來雖然炮彈被安全的打出去了，但是裝的火藥又太少，根本炸不開，完全和實心彈沒有多大差別。</br> 一來二去，韓度干脆將開花彈改成了一堆雞蛋大小的鐵球。直接將鐵球發射出去，如同暴雨一樣密集而下，殺傷力極大。</br> 現在躲在山谷里的蒙元人，就體會到了開花彈恐怖的殺傷力。</br> 噼噼啪啪......</br> 鐵球打在石頭上和人身上發出了完全不同的兩種聲音，在蒙元人萬分驚恐的目光中，成片成片的人身上接連不斷的爆出血花，伴隨著無窮無盡的慘叫倒在地上。</br>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山谷口這里竟然沒有一個蒙元人還能夠站著，全部都倒在地上傷亡慘重。</br> 韓度通過望遠鏡將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立刻揮手，下令：“炮火延伸。”</br> “侯爺有令，炮火往里延伸......”</br> 五十門大炮接連不斷的轟擊，將山谷一段一段的清理一遍。</br> 面對如此猛烈的炮火，是個人都會受不了。蒙元人也不可能坐以待斃，他們紛紛后退，奪馬便想要從山谷兩邊和后面逃走。</br> 可是明軍騎兵早就將山谷團團包圍起來，居高臨下輕易的便打退了蒙元人數次垂死掙扎。</br> 原本可以為蒙元人遮擋風雪的山坡，變成了阻攔他們逃走的噩夢。明明不高的山坡卻成了決定他們生死的天塹。</br> 韓度看到蒙元人已經崩潰的想要逃走，立刻朝曾玄下令，“快，帶著你的人馬殺進去。殺一人賞一貫，頭功者連升三級，所有斬獲都是你們的！”</br> “遵令！”曾玄瞬間心神振奮到無以加復的地步，狠狠地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猛然朝著前方沖去。</br> 同時高聲大喊道：“全軍出擊！侯爺有令，一人賞一貫，頭功者連升三級，所有斬獲都是你們的！殺！殺！殺！”</br> “殺！殺！殺......”</br> 一陣低沉的巨吼頓時傳來，震懾心魄！</br>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韓度如此重賞之下，士氣瞬間暴漲到頂點。</br> 士卒不遠幾千里跑到這里來刀口舔血，為的是什么？別說什么忠勇愛國之類的話，反正在韓度看來，這些將士之所以跟著自己來到這冰天雪地，就是為了發財的。</br> 士卒聽到韓度的將令，瞬間眼睛都紅了。殺一人賞一貫，這可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重賞。而對面已經被大炮轟的潰不成軍，追殺這樣的逃兵不僅非常安全不說，誰還不能殺上二三十個的？</br> 更何況，所有斬獲也一并賞賜給他們了。也就是說，只要是沖過去，不管他們搶到什么東西，都是他們自己的，不用上繳了！</br> 這樣巨大的刺激，就連開炮的士卒都忍受不了，不少人恨不得連大炮都不要了，立刻沖進去。</br> 好在徐成斐頓時訓斥了這些人，“弄你娘的，都給老子站著，誰敢亂動本侯要他腦袋！”</br> 見沒有人動了之后，徐成斐神色緩和了一點，罵道：“你娘的，你們一炮下去死一片。現在還是給其他弟兄一個機會吧，你們吃了肉，總要給他們一些湯喝！”</br> 士卒這才紛紛打消了上前去收人頭的想法，的確，就他們剛才開炮那會兒，誰的身上沒有背著幾十上百功勞？他們每個人已經有上百貫到手了。現在這些殘兵敗將，讓了也就讓了。</br> 既然不能上前去撈著好處，這些士卒的注意力很快就轉移到大炮上來。伸手在大炮上撫摸的動作，比在自家媳婦身上還輕。</br> 這可是寶貝啊！遠遠的在重兵把守的情況下，只要裝藥開炮、裝藥開炮，就有數不盡的功勞紛紛而來。</br> 這不是寶貝，什么才是寶貝？</br> 原本還羨慕其他士卒能夠沖上前大殺特殺的，現在他們看來，沖上去搏殺多么狼狽不堪？要像他們這樣，遠遠的開炮就把敵人打的潰不成軍，這才是真正的高明！</br> 頗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意境！</br> 不到一個時辰，戰斗便完全結束。</br> 雖然韓度提前安排騎兵圍堵蒙元人，可是畢竟對此地不夠熟悉。再加上蒙元人困獸猶斗之下，還是被他們溜走了一小股。不過無所謂了，走脫的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br> 韓度騎馬漫步在山谷中，走過山谷口的時候，韓度還仔細看了一下。滿地的殘肢斷臂和死人沒有讓韓度的眉頭皺哪怕一下，倒是對開花彈的效果感到頗為滿意。</br> 韓度繼續往里走，剛剛走到一半，曾玄便策馬飛奔過來，在韓度面前停下。</br> 馬背上放著一個手腳都被捆起來的胖子，看著困四腳攢蹄的捆綁手法，和困豬差不多。</br> 隨后從馬背上將一個胖子扔到雪地里，翻身下馬，笑著朝韓度道：“侯爺快看看這是誰？”</br> 韓度低頭看了一眼，這人不僅穿著精致的皮裘，渾身上下還帶著不少的金銀飾物和寶石，一看就知道此人必然身份不凡。但是，韓度卻不認識此人。</br> “這是誰？”韓度反問道。</br> 曾玄頓時一怔，“侯爺也不認識？”</br> 韓度都無語了，嘆息道：“本侯也是第一次來這里，你覺得本侯應該認識他？”</br> 曾玄哈哈干笑了一陣，才解釋道：“末將遇到這人的時候，他身邊正跟著一大群的侍衛。這些侍衛兇悍至極，要不是有著火器，末將的親兵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而且這些人死戰不退，要不是有著他的拖累，這些人若是好不戀戰的突圍的話，末將都未必能夠殺的了他們。直到最后一人倒下，末將才將他抓住。原本以為侯爺能夠認識的，沒有想到......”</br> 曾玄神色尷尬的笑了笑，他看到那么多人拼死都要保護這胖子，自然瞬間就明白這胖子肯定是北元當中的重要人物，自然不惜一切代價的將他抓住。</br> 韓度微微沉吟，然后便朝著倒在地上的胖子厲聲道：“說，你究竟是誰？”</br> ......得到的卻是一連串嘰里呱啦的回答。m.</br> 韓度頓時以手扶額，不是每一個蒙元人都聽得懂大明官話，也能夠說大明官話的。</br> 隨后朝著身邊親兵一指，道：“去，把匡毅侯找來。”</br> 很快，徐成斐來到這里，看了韓度一眼。</br> 韓度笑了笑，朝著地上的胖子一指道：“這胖子應該是個重要人物，但是他不會大明官話。”</br> 徐成斐頓時明白了韓度的想法，點點頭用蒙語朝胖子問了一句。</br> 胖子困的手腳難受，又被丟在雪地里面凍了這么久，現在聽到蒙語，就如同聽到了鄉音一樣親切。</br> 胖子立刻嘰里咕嚕的和徐成斐交流起來。</br> 徐成斐聽完之后，神色一陣古怪，朝韓度問道：“這是誰抓住的？”</br> 韓度朝著曾玄一指。</br> 徐成斐笑著道：“他說他叫額勒伯克，北元大汗！”</br> 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韓度都還在想，這個額勒伯克究竟是誰。</br> 可是聽到徐成斐的后半句，韓度猛然眼睛瞪大，聲音都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你，你說什么？他是北元大汗？”</br> 徐成斐點點頭，道：“他是這樣說的，但究竟是不是......我也不知道。”</br> 對對對......韓度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北元大汗誰也沒有見過，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誰知道他究竟是真是假？</br> 若是他只是一個冒充的，目的是想要掩護真正的北元大汗逃走，那也不是不可能......</br> 韓度忽然想到，立刻朝親兵吩咐道：“立刻去將兀良哈三衛指揮使請來！”</br> 吩咐完之后，韓度翻身下馬，讓親兵將額勒伯克扶起來，將他身上沾的雪給清理干凈。不管怎么說，此人是北元大汗的可能性極大。畢竟北元都已經潰敗了，若不是有著特殊的目的，現在這個時候恐怕沒有誰會沒腦子的去冒充北元大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