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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繳稅如此簡單

    “九百文,這糧價太高了!”</br>  一處宅院里面,幾個雖然身穿棉布衣衫,但是衣衫的式樣復雜繁復,一看就知道這是精心制作而成的。論價值,恐怕比尋常絲綢衣衫還要貴重。</br>  不得不說,這些商賈還真是會玩兒。老朱下旨不準他們穿綾羅綢緞,他們就在棉布上下功夫。</br>  說話的正是其中一人,一張腦滿腸肥的連,粗大的手掌上下兩成厚厚的肥肉,就好似一個白面饃饃上面,插著五只短筷子一樣。</br>  而他正拿著這短小的手指,摟著一個歌姬,在她腰肢上亂摸。</br>  “是啊,皇家糧業收九百文,咱們最少要收到九百五十文,要不然那些泥腿子肯定寧愿賣給皇家糧業,也不會賣給咱們。”另外一個身著差不多,但是清瘦的老頭子說道,“若是九百五十文把糧食收上來,明年四五月糧價也就一貫三四百文,已經賺不到幾個錢了。再加上運輸,和存放,咱們幾乎就相當于是白干!”</br>  “的確是太高了,你說這去年皇家糧業的糧價最高都才八百三十文,今年怎么一下子漲了這么多?”</br>  此話一出口,其他人紛紛看向此人,所有人都不知道個中原因。</br>  此人見此,干笑著咳嗽一聲,問道:“那咱們怎么辦?這糧食還收嗎?”</br>  “怎么?沈掌柜的,不想收糧了嗎?”清瘦老頭笑呵呵的說道,眼睛里面全是貪婪。</br>  沈掌柜臉色一沉,自己若是不收,那自己那份糧食還不要被你們給瓜分了嗎?九百五十文的價格雖高,但是也不像那糟老頭子說的沒有錢賺,只是賺的少一點罷了。</br>  再說了,這沈掌柜就是專門做糧食生意的。他若是不收糧食,那明年恐怕就會被這些人給擠出這行當了吧?</br>  沈掌柜笑了笑,說道:“收當然是要收的......”</br>  “好了。”腦滿腸肥的商賈忽然抬手,“咱們都是好幾年的好友了,沒有必要這樣試探來試探去的。既然大家都想要收糧,那么這價格怎么辦?”</br>  “九百五十文實在是太高了,老夫以為可以低一點,比如說九百十文。”清瘦老頭捋著胡子說道。</br>  沈掌柜頓時一愣,不假思索的問道:“那百姓若是不肯賣怎么辦?”</br>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咱們做生意的價高價低向來都是各憑本事。若是你有本事,你把價格壓到九百文,咱們也沒有意見。”腦滿腸肥的商賈斜視了沈掌柜一眼。</br>  沈掌柜惹不起此人,被他奚落也只能夠咬牙忍下,點頭道:“好,那咱們就各憑本事!”</br>  隨著商販走鄉串戶,百姓也慢慢的將糧食給賣給他們。當然,大多數是這樣。有些出價太低的商賈,熱鬧了百姓,百姓們便將糧食賣到了皇家糧業,哪怕是要低個十文二十文的,并且還要將糧食運到縣城里面,百姓也愿意!</br>  當然,百姓也不是傻子,會做出吃大虧的事情。要知道一石糧食少二十文,那二三十石糧食可就要少五六百文,這對百姓來說可不是一筆小錢。</br>  但是百姓也不會吃虧,因為商賈對糧食的要求要更高一些,通常都會被壓低一點價格。</br>  ......</br>  課稅司,新任主事周福。</br>  他原本是水師的一位把總,當然他以前只是一個小小的巡檢,只是因為要來這課稅司才被緊急任命的。</br>  原本朱標想要把縣課稅司的主事,定為從七品。</br>  但是韓度以若是這樣的話,一個縣里面就只有縣令一個正七品,那課稅司主事豈不是要屈居于縣令之下?這樣一來的話,恐怕課稅司會時常受到縣衙的干擾。而課稅司肩負收取課稅重任,不能夠受到平級官員的擺布。</br>  而賦稅干系重大,絕對不能夠受到任何干擾。因此,韓度便執意上奏朱標,將課稅司主事定為與各府縣官員平級,同時課稅司還不受當地衙門管轄,只受更上一級的課稅司直接管轄。</br>  可以想象,任何一個地方主官,都會對轄區里面出現一個不受他管轄并且可以直達天聽的衙門十分不待見的。</br>  周福倒是不在乎縣令是否待見他,他自己都對縣令不怎么感興趣。甚至連來到這里,他都是偃旗息鼓平平淡淡的便住進課稅司衙門了。連縣令這個一地父母官,他都沒有去拜見的興趣。</br>  就算是收取賦稅在即,需要縣衙派人幫忙,周福也沒有親自登門去拜見縣令的打算,只是派了一個稅丁前去告知而已。</br>  派去的稅丁很快便一個人獨自回來,臉上還帶著一股子怒氣。</br>  還沒有等稅丁開口,周福便放下茶杯,問道:“怎么?在縣衙受氣了?”</br>  “大人,他們太過分了!”稅丁也是水師的人,雖然他和周福原本并不認識,但是大家同出水師,自然彼此只見多了幾分親近,說起話來也沒有太多的隔閡。</br>  面對稅丁如此直言不諱的話,周福只是笑了笑道:“怎么?縣衙不肯派人幫忙?”</br>  “嗯!”稅丁委屈的點頭,“大人,縣衙不僅不肯派衙役過來幫咱們,還奚落小的。說咱們課稅司既然負責收稅,那就應該自己將稅收起來才算是本事,找他們幫忙算什么好漢?大人您看他們這說的是人話嗎?咱們課稅司加上大人也才六個人,這么大的一個縣,光靠咱們收稅,那猴年馬月才能夠收的起來?”</br>  周福倒是沒有稅丁的焦急,一邊聽著一邊笑道:“縣令這是把本官沒有去拜見他的氣撒在你身上,或許還有咱們斷了他們的財路,讓他們沒有辦法收刮民脂民膏的怨憤。他是正七品,本官也是正七品,憑什么本官就要去拜見他?怎么不見他來拜見本官?本官偏不去!”</br>  “大人就是不去!反正他們也管不著咱們,就不去看他能咋的!”稅丁也是一肚子的火。原本按照他的想法,他去縣衙通稟一聲,縣衙派出衙役過來,大家齊心協力將賦稅收起來便好了。沒有想到,竟然被人給奚落了一番。</br>  “你胡咧咧什么?”另外一個年長的稅丁訓斥了一句,轉頭朝周福道:“大人,若是沒有縣衙的幫忙,咱們怎么收稅吶?”</br>  周福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來扯了扯官服。朝麾下五人笑道:“這有什么好擔心的?離了屠夫,難道本官還能吃帶毛豬不成?一切照舊,通知下去明日大開中門,開始收稅!”</br>  “是!”</br>  ......</br>  隔日,太陽剛升起!</br>  稅丁便按照時辰,揉著一夜未睡的眼睛,來到大門出打開大門。</br>  原本稅丁并不認為有人會這么早的來到這里,可是在他打開門的瞬間,他頓時便愣住了,連開門都忘記。</br>  甚至稅丁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眼看去。眼前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或站或坐,都在齊齊看著他。</br>  “你,你們這是......”</br>  “不是要繳稅嗎?我是糧長,帶著鄉親們來完稅的。”一個身材魁梧,十分精神的老漢,滿臉褶子的朝稅丁說道。</br>  稅丁遲疑著指了指面前老漢,問道:“你,是糧長?”</br>  “當然,咱是石頭、石崗、涼水三個村的糧長。”老漢以為稅丁懷疑他,便朝身后六人指了一下,“他們是這三個村的人,跟著咱來完稅的。”</br>  “你,你們是來完稅的?你們都是糧長?”稅丁還沒有反應過來。</br>  “當然,咱們都是吶~”</br>  “不僅是糧長,里長也來了......”</br>  “不是說今年在這課稅司繳稅嗎?還說要用寶鈔來繳稅,這位小哥您看,咱們連寶鈔都帶來了......”</br>  老漢有些急了,這繳稅可不是小事,若是出了差錯他如何回去向鄉親們交代?</br>  “繳稅?哦,是的,繳稅是在這里!”稅丁總算是回過神來了,連忙高興的邀請道:“諸位繳稅都請,里面請!”</br>  稅丁則一路跑進衙門里,朝著里面大吼一聲,“都快出來,繳稅的糧長來了!”</br>  里面的其他稅丁和周福也早就聽到門口鬧哄哄的動靜了,現在聽到這一聲大吼,稅丁面面相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r>  但是周福臉上卻頓時露出微笑,朝幾個稅丁道:“還愣著看什么,還不趕快出去按照咱們準備好的,開始收稅?”</br>  “哦~是,大人。”幾個稅丁連忙跑了出去。</br>  五個稅丁速度飛快,從廂房里面搬出準備好的長案。然后一本本黃冊、筆墨、戶部特制的完稅憑證,一一擺放在長案上。</br>  五個稅丁,各就各位。</br>  最前面一個稅丁,朝著所有糧長里長大喊道:“都排好,一個一個來。來,你是哪里的糧長?”</br>  “中里六個村的。”此人連忙回道。</br>  稅丁嘴里念念有詞,“中里六個村......找到了。你們一共有土地二十四頃三十六畝,需要繳糧食......合寶鈔八百一十二貫四百九十七文,你看看數目對是不對?”</br>  “對的,對的,分毫不差!”糧長笑的嘴都咧到后腦勺了,就連他身邊跟著的那些百姓,也是滿臉的笑容。</br>  這人都是各村派來的人,他們的目的就是跟著糧長和里長,親眼看到他們完成繳稅。</br>  至于每個村每戶百姓需要繳納多少,他們早就在村子里便計算好了。現在聽到總數與他們合計的一模一樣,自然非常的高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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