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重重的點頭,嘆道:“是啊,海外的情況和大明內部完全不同。可是不讓他們走出去,他們就永遠都不會明白這其中的差距。也正是因為如此,朕才將一半的名額給了他們,并且還讓他們去一些較為穩定的府擔任總督。你不會覺得,朕是在偏袒他們吧?”</br> 韓度連忙搖頭,說道:“怎么會?臣知道皇上是為了大局考慮。畢竟武將雖然長于開疆拓土,但是他們使用慣了暴力。治理一地難免會帶上一些血腥氣息,有著文官安撫也能夠讓總督府的土人感受到大明溫和的一面,能夠讓他們真心的歸附大明。”</br> 朱標聽了,頓時大松了口氣。哈哈笑著拍了韓度的肩膀幾下,說道:“你能夠這樣想,朕就放心了。朕現在畢竟不比當初還是太子的時候,朕現在無論做什么都必須要為整個大明考慮。”</br> “臣明白。”韓度微微躬身。</br> 頓了頓,朱標突然說道:“對了,朕準備封你為國公。”</br> 韓度聽到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且還是從朱標口中說出來的,頓時懵了一下。</br> 能夠受封國公,那當然是好事一件了。畢竟韓度既然踏上勛貴的道路,那自然也曾經想過有朝一日能夠位列國公的。</br> 韓度倒是不在乎國公的風光,只是覺得到那時自己走到人臣的頂峰了,好好享受享受生活,應該沒有人會有意見吧?</br> 沉浸在憧憬當中的韓度,猛然之間回過神來。陡然對上朱標的眼神,這眼神倒是沒有什么不對。</br> 只是韓度卻不由得深思起來,若是朱標真的想要封自己為國公的話,需要這樣提前和自己說么?還是一副商議的態度。</br> 他直接下旨就好了嘛。</br> 既然沒有直接下旨,那豈不是就說明,其實朱標心里也沒有迫切的想要封自己。他之所以會這樣說,只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br> 韓度眼睛陡然一亮,隨后便朝著朱標堅決的搖頭,說道:“皇上臣寸功未立,突然受到冊封,恐怕會遭人非議!”</br> 朱標卻眉頭一皺,隨后說道:“以你以往的功績,早就足夠封公了。朕現在封你,都是耽擱了這么久了,誰會非議?”</br> 韓度卻堅決的搖頭,說道:“皇上,以往是以往,現在是現在。再說了,以往臣雖然有一點微末功勞,但是先皇也每次都賞賜臣了。臣豈敢居功?若是皇上想要封臣,那還是等到臣立下功勞之后,再說吧。”</br> 朱標卻一臉可惜的搖搖頭,抬手指了指韓度,嘆道:“你呀,就是在這些事情上太過謙讓。其實你的功績是有目共睹的,哪怕是現在封公,也不會有人說什么。”</br> 韓度不知道別人會怎么想,但是卻知道文官肯定會不同意的。畢竟自己才剛剛和對方廝殺了一場,對方若是不從中作梗才見鬼了。</br> “皇上,還是以后再說吧。”韓度無所謂的笑了笑。</br> 朱標見韓度再三堅持,也只好點點頭,“既然這是你的想法,那朕也只好依你了。”</br> 韓景云正在這個時候恰好回來了,朝兩人看了一眼,笑吟吟的說道:“皇上,大兄,御膳準備好了。”</br> 朱標頓時一拍大腿站了起來,高興的說道:“好,那咱們就先用膳。”</br> 兩日之后,早朝。</br> 張紞再次向皇上遞上一份沉甸甸的奏本,這奏本不僅夠重,而且還夠疼。在這兩天里面,他們不僅要確定好文官這邊的名額,還要和勛貴討價還價。每一個名額都是拳拳到肉爭奪過來的。</br> “啟奏皇上,臣已經重新擬定新一任總督名單,請皇上御覽。”</br> 朱標點點頭,朝王鉞說道:“呈上來。”</br> 王鉞將奏本拿上去,恭敬放在皇爺面前的御案上,悄然退到原位站立。</br> 朱標伸手拿起奏本,打開看了起來。片刻過后,朱標不由得點點頭。這一次的名單明顯就能夠看出完全是按照他的意思擬定的,文官和勛貴幾乎各占一半。</br> 之所以是幾乎,那是因為大明現在一共有六十三處總督府,是單數,自然有一方會多上一個,而名單里面勛貴要比文官多上一人。</br> 至于文官為何會退讓,是和勛貴有了其他的交換,朱標不會去管。</br> 當眾提起御筆,在奏本末尾寫下兩個鮮紅的字跡,“準奏!”</br> 隨后便將奏本遞給王鉞,朝眾臣說道:“著通政司擬定公函,下發下去吧。”</br> “臣等遵旨。”</br> 這個名單沒有透露出去,因此雖然百姓都急切的想要知道新一任的總督都有那些,但是卻一直都是各種流言肆意流傳。以至于最后有人看不過去了,將總督名單故意泄露出去想要以正視聽的時候,卻根本就沒有人信了。</br> 這一次的總督名單,除了勛貴這邊沒有多大的懸念之外。文官那邊卻幾乎是將所有人都換了一個遍,這些人當中京官還是占了多數,可是也有好幾位布政使。</br> 在總督出海之前,朱標將韓度召來。</br> “皇上。”韓度心里非常疑惑,這冷不丁的找自己來,又想要做什么?</br> 朱標伸手示意,“賜坐”。</br> “謝皇上。”韓度安靜的坐下。</br> 朱標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后說道:“天方七個總督府這幾年的損失可都不小啊,你怎么看?”</br> 韓度點點頭,回道:“此事臣也知道,天方那邊之所以越來越困難。是因為從去年開始,奧斯曼帝國的目光已經注意到咱們的總督府了。”</br> 朱標微微頷首,嘆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那么大的一片土地突然之間換了主人。若是他們不試探一二,那才是怪了。”</br> “可是這樣的試探卻是讓咱們的總督府倍感壓力,現在挖掘運河的工項已經完全停了。能夠應對奧斯曼帝國的騷擾,就已經極為吃力,根本沒有余力去干別的。”韓度趁此機會和朱標解釋了一下。</br> 畢竟天方七總督上貢的財物,在一眾總督當中完全就是掉在了最后。希望朱標能夠諒解他們一二,畢竟奧斯曼帝國騷擾不斷,他們根本就沒有余力去收刮財富。而因為戰亂的原因,也幾乎沒有商人會去那里做生意。</br> 沒有生意就不能賣特產,也自然不可能收到稅收。</br> 朱標嘆息一聲,說道:“朕明白,朕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可是天方的問題總不能不解決吧,你有什么辦法沒有?”</br> 韓度想了一下,說道:“現在天方七個總督府,大明已經陳兵近五萬。若是再繼續增加兵力,恐怕有些不現實。”</br> 朱標沉吟起來,皺眉道:“可是若不增加兵力,如何能夠抵御奧斯曼帝國的騷擾?”</br> 說著,朱標嘆息一聲道:“若是運河能夠挖通就好了,大明水師艦隊開過去,看誰還敢攻打大明的總督府。”</br> 說罷,朱標恨恨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br> 韓度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搖搖頭將這個想法拋出腦海。若是運河挖通,那還有什么好說的?現在不就是因為被攻打的應接不暇,根本沒有時間去挖運河嗎?</br> “想要不繼續增兵,又想要抵御住奧斯曼帝國的進攻,臣倒是有個想法。”韓度想到了一個應急的法子。</br> “哦?你有什么良策,快快說來?”朱標頓時一喜,他找韓度來就是為了讓他向辦法的。</br> 韓度也沒有遮遮掩掩,直接說道:“咱們不是運了不少的倭人過去嗎?臣以為,可以將他們轉化成戰兵,給他們配上刀劍,讓他們去為大明征戰。”</br> 朱標聞言不由得一愣,有些奇怪的問道:“可是,你不是一直都不想讓這些倭人擁有刀劍的嗎?不是想要讓他們當奴隸當到死嗎?”</br> 韓度嘆息一聲,說道:“此一時彼一時,若是不用倭人的人命去填這個窟窿,那就要用大明將士的命去填。既然如此,免去倭人奴隸的身份,將他們轉化成戰兵,也不是不能接受。況且,這些人原本就是戰俘,只要給他們配上刀劍,就有不俗的戰力,算是非常的劃算了。”</br> 韓度當然對倭人沒有絲毫的好感,要不然也不會想盡一切辦法算計倭國了。</br> 但是現在實在是沒有辦法,天方七個總督府,每年損失的大明將士竟然超過萬人。也就是說,以現在七個總督府五萬人的兵力,五年下來就要完全換上一遍。</br> 雖然對于這些將士來說,為大明開疆拓土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但是韓度還是不愿意讓大明最精銳的將士去和那些被洗腦的瘋子去拼命。</br> 而倭人就不一樣了,反正這些倭人都有些心理變*態。變*態和瘋子拼殺,正是相得益彰。</br> “好吧,試試也好。”朱標咂摸一下,決定先試試再說。</br> 即便是試出問題了,那死得也不是大明人。而在天方的倭人奴隸現在有三四十萬,就算是先轉化一半的戰兵,那也有二十萬兵力。</br> 五萬大明將士,足以將這二十萬倭人奴隸兵看的死死的,也不怕他們鬧出什么事來。</br> 總督出海的這一日,由于是朱標當皇帝之后,第一總督出海。因此,他還專門前來為他們送行。</br> “諸位愛卿!”朱標端起一碗酒,鄭重的朝所有總督示意了一圈,說道:“你們遠處海外,為大明鎮守疆土。朕今日為你們壯行,拜托諸位了!”</br> “臣等自當赴湯蹈火,以報皇恩!”</br> 朱標猛然將碗中酒一干二凈,其他總督也跟著將酒干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