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明今天在世界上的地位,他這個寶鈔提舉司提舉,妥妥的就相當于后世的美聯儲執行主席啊。</br> 錢是什么?錢就是哥手里的紙啊。</br> 別和哥提錢,哥丟不起那個人。</br> 想象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br> 韓景云根本不知道韓度心里在想些什么,聽到韓度的話,她臉上的失望之色未減,嘆道:“那還是算了吧。你才做多大的官,才有多少俸祿?爹做了那么多年的官,領到的那點俸祿什么時候夠我們吃飯的了?這些年要不是靠著娘親的嫁妝支撐著,咱們家也別等陛下殺頭了,早就餓死了。”</br> “死丫頭說的什么渾話,小心被人聽了去。”娘親見女兒越說越沒樣子,一巴掌拍在她后腦勺上,把她嘴里未出口的話給拍回到獨自里面去。</br> 韓度沒有去安撫滿臉不滿的妹子,而是在低頭沉思妹子的話。</br> 自己的俸祿真的能夠養活一家人,還給妹子買得起她的那些首飾嗎?</br> 要說誰是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皇帝,恐怕史學家們都會自己亂做一團,什么天可汗,什么秦皇漢武、唐宗宋祖。</br> 但是如果是評論誰是歷史上最摳門的皇帝,恐怕所有人都會一致指向一個名字:朱元璋。</br> 老朱真的是摳門啊,尤其是對待官員俸祿,極其的摳門。</br> 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歷代官吏俸祿之薄莫過于明”。而明朝官員俸祿之薄莫過于老朱。</br> 看看老朱給官員發多少俸祿,就那韓度的正八品來說。洪武十三年老朱重定文武官歲俸,以九品正從為差,共18級,正一品官祿米1044石,正七品的知縣歲俸祿米90石(約合今5440公斤)。</br> 而韓度這個正八品,則只能領取到一年八十石的祿米。</br> 你以為這就完了?想得美。</br> 官員并不一定能領到相應的米糧。因為明廷會將米折成鈔票、胡椒等紙鈔和調味品。看似彰顯官員可以得到普通老白姓無法得到之物,實際上,寶鈔是很容易貶值的;而且非必需品調味品也很難換取必需品。</br> 所以,韓度暗自扒拉著小指頭算了一下。自己的這些俸祿,大概、好像、也許、可能也就勉強解決一下全家人的吃飯問題。</br> 至于什么衣住行,哪怕是燒火用的木材,自己都解決不了。</br> 好在老朱還會給官員發放些寶鈔,這讓官員的日子稍微好過了一些。但是現在隨著市面上的寶鈔貶值開始,這官員的日子卻是越來越不好過了。</br> 不能這樣!</br> 不管是為了老朱交待給自己的任務,還是為了自己的錢袋子,寶鈔都不能夠再繼續貶值下去了。</br> 不僅不能貶值,而且還要增值才行。</br> 韓度忽然覺得自己應該盡快把寶鈔給印出來,畢竟這和他現在的生計息息相關。</br> 正當韓度沉思的時候,一陣腳步聲從外院傳來。</br> 只見一個老人從月門中走出,看見韓度眾人的一瞬間,老人目瞪口呆,忽然悲喜交加起來。</br> “真是夫人回來?真是夫人回來了?老奴見過夫人。”</br> “穆叔,你怎么來了?”韓度上前將老人給扶了起來。</br> 穆叔是韓家的門房,本來韓度回來一個下人都沒有見著,還以為都離開了呢。沒想到,穆叔居然還在這里。</br> “是啊,老穆別人都走了,你為什么還在這里?”娘親也是疑惑。</br> 穆叔直起搖身,嘆息道:“夫人,少爺。自打那日之后,其他人都走了。老奴實在是舍不得這里啊,老奴在這里住了半輩子早就不想離開了。所以后來老奴每天都會來看上一眼,想著萬一是朝廷錯了,把老爺給放回來了呢。”</br> “老奴天天來都看見貼著封條,站著兵丁。剛才老奴又來看的時候,卻發現封條沒了,兵丁也沒了,就想著是不是老爺夫人回來了。真是上蒼庇佑,萬萬沒想到真是夫人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就好啊。”</br> “好了穆叔,你也不要在激動了,大喜大悲都傷身。”韓度勸解了一句。</br> “好好好,不激動不激動。”穆叔在眼睛上面摸了兩下,問道:“對了老爺在哪里?老奴我要去拜見老爺。”</br> “老爺還沒有回來。”韓度的娘親遲疑著說道。</br> 看著老穆臉上有些愣然,便和他解釋道:“事情有些復雜,老爺可能要過段時日才能回來。”</br> “哦,哦,只要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穆叔應和著,忽然說道:“那夫人你們稍待片刻,老奴去把屋子打掃一下。”說完轉身欲走。</br> 娘親卻叫住了他,“老穆你去把度兒的屋子打掃一下就是,老爺的屋子我和景云自己來就行。”</br> 等到娘親和妹子打掃完屋子出來,娘親有給了穆叔一些銀兩,讓他去買些吃食回來。</br> “娘,你那里來的錢?”韓度詫異。</br> 他剛才閑著沒事坐著的時候,都還在想一家人這幾天的生機問題呢。沒想到,還沒等他想出個結果,他娘親居然就拿出銀子來了。</br> 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娘親身上沒有錢啊,被抓近大牢的時候,連頭上的首飾都給交出去了的。</br> 娘親笑而不語,妹子卻是開口和韓度解釋。</br> “哼哼,笨。當然是家里拿的啊。”</br> 韓度對于妹子的這個解釋不怎么認同。</br> 家里早就被那些兵丁給洗劫一空了,那里還會有銀子留下?</br> “是娘親英明,早就把值錢的東西都藏在暗格里。那些兵短時間內也只能拿看得見的東西,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搜查有沒有暗格。”</br> 原來如此!</br> “娘真是聰慧過人。”韓度朝自己娘舉起大拇指,順勢拍了自己老娘的馬屁。</br> 接下來,韓度又陪著和娘閑聊幾句。</br> 這時候,穆叔買好吃食回來了。</br> 穆叔打開食盒,把飯菜一碟一碟的放在桌子上。</br> “夫人,少爺,可以吃飯了。”</br> 韓度三人聞聲走到桌子面前坐下,就連穆叔都在韓度強烈要求下坐了下來。</br> 四個人圍著桌子開始吃飯,還真有一絲其樂融融的味道在里面。</br> 菜肴不多,也就是四個菜罷了,而且三個都素菜,只有一個帶著一點葷腥肉沫。</br> 但是也要比大牢里面吃的東西,要好上許多。</br> 不管是娘親,還是妹子,都吃的香甜無比。</br> 只是韓度吃著吃著,有些胃口缺缺。</br> 這個時代的菜肴做法,雖然比之唐代有所改善,但是相對于后世來說,還是十分簡陋。</br> 也就是增加了一個炒菜罷了,其他的不是燉,就是煮。</br> 炒菜也沒有后世那么多的花樣,就是簡單的下油炒一下,然后放上鹽便算完事。</br> 娘親看韓度的筷子動的越來越慢,就快要停下了,便問他:“怎么?是這些飯菜不合胃口嗎?難道你在東宮吃過什么好吃的把胃口給吊起來了嗎?”</br> “大兄,早就聽說東宮御廚做的菜美味無比。你下次再去的話,能不能給我帶點回來嘗嘗?”妹子的小嘴像個無底洞一般,一邊不斷的往里面填塞飯菜,一邊還對東宮的美食念念不忘。</br> 妹子嬌憨的眼神被老娘所無視,直接訓道:“少吃點。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你看看你是什么吃相。”</br> 韓度在一邊看的想笑。</br> 娘親雖然在罵妹妹,但是她自己的吃相其實也沒有比妹妹好到哪里去。</br> 不過韓度也能夠理解,以往不管是娘親還是妹妹吃飯都不會這樣,都會保持著官宦人家的禮儀的。只是剛剛劫后余生的她們,情不自禁的想要任性一回而已。</br> 用過飯后,眾人便各自去休息。</br> 白日紛擾盡褪去,夜擁清輝枕夢臺!</br> 韓度躺在床上,臉上映著清冷月光,淚水在眼睛里面打著轉,最后滿溢出來,沿著臉龐留下。“老婆,孩子,祝你們幸福。”</br> 昨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須臾期。過去的事,只能讓它過去,眼下最緊要的還是要把寶鈔給制作好。</br> 要是制作出來的寶鈔,不能讓老朱滿意。那人頭落地就是必然的事情,老朱可是個殺伐果斷的皇帝。</br> 不過,對于讓老朱滿意,韓度有著十足的信心。</br> 后世的紙幣老朱見過嗎?入水不爛的紙幣老朱沒見過,什么是水印老朱也不知道。</br> 在此韓度要感謝發哥,是他的無雙讓韓度知道了紙幣是怎么制作的。雖然韓度沒有發哥那么先進的設備,但是現在老朱也沒有要求韓度去制作高精尖的美鈔啊。</br> 另一邊。</br> 韓景云悄悄的從床上爬起來,摸進了娘親的房間。</br> “誰?”</br> “娘,是我。”韓景云從暗處走到月光下。</br> “嚯,是景云啊。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我屋子里面來做什么?剛才你嚇了娘一跳,娘還以為,還以為......”</br> 韓景云沒等娘親說完,走過去依偎在娘親懷里撒嬌,“娘,我一個人睡不著。”</br> 娘親掀開被子,讓韓景云鉆了進去,好躺在自己懷里,疑惑的問,“怎么了?”</br> “我怕。”韓景云一邊回應,一邊身子禁不住開始顫抖起來,“我怕這是一場夢,一覺醒來還在大牢里。嗚嗚嗚......”韓景云忍不住低聲抽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