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岳帶來的這些人,往日里欺負欺負百姓,還算是一把好手。但是在訓練有素,并且和蒙元人拼過血戰的山字營精銳面前,卻如同一個個待宰的雞仔一樣。</br> 這些人慌亂之中,即便是手中的刀劃到士卒身上,也只是砍在鋼甲上面,連一道細小的痕跡都留不下。</br> 但是山字營的士卒卻充分體現了戰場上的快準狠,每一刀都是朝著最快最簡最要命的地方而去,刀刀斃命。</br> 僅僅是一個接觸戰,士卒這邊無一人受傷,而蔣岳那邊卻是瞬間倒下十幾個人。甚至就連蔣岳自己,都被一道極快的刀光給劃破了喉嚨,栽倒在地上,眼看是活不成了。</br> “跑啊~”看到蔣岳死了,不知道是誰在極度壓抑當中,爆發出一聲大吼,瞬間將這些人發財的心思給打擊的支離破碎。</br> 眼前的哪里是以往的那些廢物衙役,見識就是一個個的殺神。他們還不跑還想做什么,難道真想把性命丟在這里?</br> 他們只是想著來占占便宜的地痞流氓,打順風仗或許他們還敢博上一搏。若是真的碰上硬茬子,他們比誰都逃的快。</br> 看到這些人想逃,李繼祖卻不想就這么放過他們。又沖上去砍殺一陣,直到追出衙門。</br> 看到李繼祖還想要繼續追下去,韓度頓時喊道:“夠了。”</br> 李繼祖雖然不解,但還是停住腳步,回頭朝喊道問道:“侯爺,為何要放過他們?”</br> “這些不過是疥癬之疾,不要忘了咱們真正的對手是誰。”韓度一步一步走過來,沉聲說道。</br> 李繼祖頓時反應過來,點點頭道:“是,末將聽從侯爺吩咐。”</br> “啊啊啊~”</br> 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傳來,韓度循聲望去頓時就看到有百姓在朝著這邊跑過來。</br> 李繼祖頓時上前,伸手抓住一個逃跑的百姓,厲聲問道:“你們在跑什么?”</br> 百姓看到李繼祖手上的長刀沾滿了血跡,渾身濃烈的血腥味熏的他作嘔。要不是看到李繼祖一身官服,他都要被嚇暈過去。</br> 強忍著不適,盡力說道:“官爺快去救命啊,前面有強盜快要攻城了。官爺,您老救救小的吧。”</br> 強盜攻城?</br> 聽到這話,李繼祖松開百姓的手臂,回頭和韓度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知道真正要對付的正主來了。</br> “走!”韓度立刻朝李繼祖一揮手,帶著士卒朝著城門處走去。</br> 韓度一行擠開百姓的人潮,來到城門處,一眼就看到城門外面有著密密麻麻的人群,手里都拿著刀槍,甚至是弓箭。</br> 可是讓韓度奇怪的是,這些人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沖上來搶奪城池,而是慢慢的壓上來。</br> 李繼祖都難以理解對付的舉動,這明明是要攻城,可是為何不第一時間搶占城門,反而慢吞吞的壓上來?</br> “侯爺,他們這是想要做什么?”</br> 韓度看了李繼祖一眼,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對方以為他們占據優勢,已經贏定了所以不需要第一時間沖進來吧。”</br> “狂妄!”李繼祖獰笑了一下。</br> 韓度沒有在和李繼祖啰嗦,直接抬頭朝著城門樓子上面大聲喝道:“本官乃是欽差,現在命令你們立刻關上城門。”</br> 可是等韓度的聲音消失之后,城門樓子上面仍然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好似上面根本就并沒有人一樣。</br> 但是城門上面又怎么會沒有人守著呢?</br> 韓度又喊了一遍,結果依然是如此。</br> 這個時候,韓度低聲笑了起來,朝一臉不解的李繼祖說道:“我想,我是知道那些人為何不急著攻占城門了,人家這是在等著咱們自己出去呢。”</br> 李繼祖頓時反應過來,頓時大怒,就要沖到城門樓去。</br> 韓度卻一把將他拉住,說道:“不用去了。”</br> 有句話韓度沒說,即便是李繼祖去了,也不會有什么好的改變。說不定,還會直接將這縣城的守將給逼到潘富那一邊。</br> 這守將既然沒有直接倒向潘富那一邊,而是保持了中立。那就說明他雖然以往也受了潘富的好處,但是現在的他也不想參合進這件事情里面來。</br> 既然是這樣,韓度就只能夠先將其穩住。至于面前的困難,只有靠自己解決。</br> 看了李繼祖一眼,韓度笑著說道:“走吧,人家都已經給咱們擺好陣勢了,咱們不去是不行了。”</br> 說著,韓度就要抬步朝著城外走去。</br> 李繼祖忽然伸手拉住韓度。</br> 韓度側頭看向他,問道:“怎么了?”</br> 李繼祖沉聲說道:“沖鋒陷陣的事,交給末將就好。侯爺還是在城里等著末將的好消息吧。”</br> 韓度沒有伸手去將李繼祖的手拉開,反而笑著朝城里看了一眼。回頭向李繼祖說道:“你真的以為,我待在城里,會比跟著你們好?”</br> 李繼祖頓時想起來,城里可是有著那些地主豪紳的,而且剛才那些逃走的人也不少。若是將侯爺獨自留在城里,那還真的有極大可能會被那些人群起而攻。雙拳難敵四手,如此一來反而會將韓度置于危險之下。</br> 想到這里,李繼祖的手情不自禁的松開。</br> 韓度從他手上將目光收了回來,抬頭正視著城門外面,平靜的說道:“咱們別無選擇,走吧!”</br> 李繼祖聽完,沉重的點點頭。的確,自己等人現在就如同陷入八面埋伏一樣,根本就沒有第二條路可走。</br> 韓度和李繼祖帶著所有士卒來到城門外面,剛剛走過護城河,就聽到背后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br> 韓度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護城橋被人一點一點的拉起,而城門也在逐漸的關閉。</br> 最終,嘭嘭的兩聲巨響傳來,護城橋和城門同時關上。</br> 韓度看了面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這哪里才兩千人?就目光所及,韓度就看出不下于五千人。難怪這潘富敢不著急攻城了,這些人就是他的底氣吧。</br> 側頭朝李繼祖笑道:“看來咱們要學一回西楚霸王,背水一戰了。”</br> 李繼祖神色凝重,湊近韓度耳邊說道:“侯爺,一會兒末將帶人沖鋒,侯爺就跟在人群之中。一旦末將鑿穿對方,侯爺就趕緊回京,末將來斷后。”</br> 韓度看了對面一眼,心里有了想法。這些人若是單打獨斗,根本就不是麾下士卒的對手。但是無奈的是,他們的人數太多了。這么多人,別說是彼此爭斗了,就算是對方一個個站著被士卒砍,也要把自己這一方累趴下。</br> 可是,自己這邊的人數雖少,但卻是像一把鋒利的鋼刀。而對面雖然人數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但他們卻是像一塊豆腐。</br> 鋼刀想要把一塊豆腐砍成渣渣,或許并不容易。但若只是將這塊豆腐砍穿,那簡直是輕而易舉。</br> 于是,上前兩步,站了出去,大聲喊道:“哪一個是潘富?”</br> 對面聽到喊話,中間位置一陣人頭涌動,散開一條通道。</br> 一個白白凈凈,身材微胖的人帶著一些身穿綾羅綢緞的人走了出來。大笑著說道:“狗官,讓你帶李昂回去交差,你升官,大爺我發財,大家都有利可圖,多好?可是你非要和大爺過不去,現在后悔了吧?晚了!”</br> 的確是晚了!</br> 韓度點點頭,懶得在和潘富廢話。轉頭朝李繼祖說道:“擒賊先擒王!”</br> 李繼祖頓時會意,立刻朝著士卒打出幾個手勢。</br> 潘富還沒有回過神來呢,他看到韓度并沒有搭話,還以為韓度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br> 話說像潘富這樣的衙差,他最得意的就是將比他品級高的官員戲耍于股掌之間。當初他明知道那女人是李昂的相好,卻還是依然收歸己用,也是因為這樣的心思作祟。</br> 而這位欽差的品級更好,他自然更加渴望能夠戲耍欽差。那樣的話,會讓他得到極大的滿足感。</br> 潘富正要將他的話重復一遍,卻陡然看到對方竟然一聲不吭就殺了上來。頓時氣的他滿臉通紅,憤怒的雙眼就好似要冒出火焰一般。</br> “殺,殺了這些狗官!”這狗官果然夠奸詐,竟然搞偷襲,真是玩不起!</br> 倉促之間,潘富帶來的地痞流氓頓時從兩邊合圍過來,想要堵在韓度等人的沖鋒路上。</br> 這些地痞流氓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兩軍對陣,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正面戰斗的經驗。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協同合力的作用,還是像以前他們在街頭打架那樣,各自為戰。</br> 韓度等人都還沒有沖上來,他們當中就有人開始拉弓射箭。</br> 稀稀疏疏的箭矢飛在空中,很快就掉了下來,根本就連韓度等人的皮毛都摸不到。</br> 韓度等人都還沒有沖進射程呢,他們就開始慌慌張張的射箭,能夠射中才見鬼了。</br> 反觀李繼祖這邊,這些人不愧是山字營的精銳。只管齊心協力的埋頭沖鋒,什么都不管不顧。即便是有箭矢射到他們的鋼甲上,咚咚作響,他們也是面不改色的繼續沖鋒。</br> 只要沒有李繼祖的下一個命令,他們就會一直沖鋒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