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和韓度跟著哈德走進去,首先是一處石頭建造的走廊,走廊兩旁是兩排排列的整整齊齊彼此對應著的圓形石柱,石柱的頂部被厚厚的石板蓋著。</br> 這樣的建筑,朱標和韓度都不知道有什么用處,但是兩人看到之后,心里都浮現出一陣感嘆。</br> “光是這些石柱每一根就差不多有一丈高,雖然并不是一根完整的石柱,而是分成三段壘砌起來的,但是能夠把三段石柱壘砌起來并且還可以保證不傾倒,這樣的技藝也足夠嘆為觀止。而且,這些石柱的表面雖然沒有像大明那也雕刻出繁復的花紋,但是也打磨出一道道筆直的圓弧凹槽。每根石柱需要花費的人力物力也是非比尋常,建造一根這樣的石柱所需的花費,恐怕足夠五口之家數月所需。”</br> 韓度和朱標雖然見到過城主府和哈德先前的一個莊園,但是城主府的功能更多的還說用于防御,對于生活藝術氣息的打磨本來就沒有多少,所以當時韓度和朱標等人的感觸并不大。</br> 哈德先前的莊園就更別提了,已經被別人占據,當初韓度和朱標連真正的大門都沒有進去,自然不知道莊園里面是什么模樣。</br> 現在看到莊園真正的樣子,雖然這些建筑都是石頭壘砌的,但是都被人精心打磨過。橫平豎直,屋舍里的空間和大明的房屋幾乎沒有什么兩樣。</br> 原本韓度還以為,用石頭壘砌的房屋和外面的那些一樣。但是現在看來,無論是在哪里,總會有人占據了大多數的資源,又貪圖享樂,哪怕是石頭也會被人打磨的非常精致。</br> 這莊園在被哈德買來之前,一直都是在城主府手里,平日里也是有著人定期打掃,因此整個莊園都非常的干凈整潔。</br> 不過由于還沒有仆人,所有的事情都還是韓度安排隨行的親軍去做的。</br> 朱標和韓度雖然臉上一直帶著笑容,面容和善。但是跟在他們身邊的親軍,那都是在戰場上身經百戰的殺才,甚至有不少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br> 別的不說,光是他們渾身上下的殺氣,就足以將一個柔弱女子嚇哭。</br> 貝拉雖然有著哈德陪著她,并且和他解釋了這些外來人的來歷,但是她還是對那些人懷有深深的恐懼。</br> “那些人......究竟是?”</br> 哈德見貝拉還是有著擔心,抓著她的手親吻了一下手背,安慰道:“放心,若不是因為他們,我早就被海盜給扔進海里喂魚了。他們若是想要對我不利,根本就不會等到現在,更加不會將我送回來,在海上他們有著太多的機會。”</br> 貝拉沉默不語,不過神色也慢慢平復下來。</br> 哈德笑著和她說道:“放心吧,要不是他們幫我把貨物找回來,我到現在早就破產了,哪里還有錢買下這么大的莊園?”</br> 貝拉聽到哈德這樣說,只好點點頭。不過還是有些擔心的嘟囔道:“他們又是救你,又是幫你找貨物,總感覺他們好像對你有所求似的。”</br> 哈德笑著安慰片刻,心里當然明白韓度幫他這么必然是需要他做事的。但是他不在乎,若是沒有韓度幫他,他這輩子早就完蛋了,哪里還能夠重新買下這么更好的莊園,能夠將妻子和孩子都照顧的好好的?</br> 既然哈德想要保護,韓度看在以后還需要的他出力的份上,自然不會拒絕。</br> 隔天,哈德就提出要去奴隸市場購買一些奴仆和管家回來。</br> 韓度驚奇的看著哈德,詫異問道:“購買奴仆和管家?你買奴仆本侯還能夠理解,難道管家也是可以直接買的嗎?難道你就不怕買來之后,他對你不滿,對你心懷怨恨?”</br> 哈德笑著搖頭,“不會的,侯爺。不管是奴仆還是管家,都是被專門馴服過的。并且我還有著專門的契約,若是他們違反我的意志,他們面臨的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場。”</br> 韓度卻是不怎么相信,馴服過又如何,這世上有的是能夠隱忍狠人,找到機會倒戈一擊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光是一張契約又有多大用處?</br> 見韓度滿臉的不信,哈德干脆說道:“侯爺若是有閑暇,和哈德去一次奴隸市場便知道了。”</br> 這倒是一個好建議,韓度抬頭看向朱標,問道:“殿下意下如何?”</br> 朱標也很想見識一番,自然欣然點頭同意。畢竟自己也買下了莊園,雖然原本就沒有準備購買奴隸來填補莊園,但是去看看也是無妨。</br> 忽魯莫斯的奴隸市場就在城中,甚至還不止一個。哈德作為忽魯莫斯的原住民,對這些奴隸市場的優劣自然是一清二楚。</br> “忽魯莫斯的奴隸市場有很多,但是最著名的還是龐克奴隸市場。”哈德邊走,邊和韓度等人解釋道:“這一次咱們去的就是龐克奴隸市場,這里的奴隸雖然要比其他地方更貴一點,但是卻是最有保證的。因為他們的奴隸要么是從小就被買來,慢慢培養起來的。要么就是被徹底馴服,并且經過專業的人士檢驗之后,才會拿出來售賣。這樣的奴隸最為聽話,完全不用擔心他們會逃跑的問題。”</br> “其他的奴隸市場雖然也有不錯的,甚至還有生意做的比龐克還大,但是奴隸最忠心的口碑,還是屬于龐克的。我的家族除了妻子和孩子之外,并沒有什么人,因此奴隸的忠心最為重要。”</br> “當然,若是家族人口眾多,自己就有著一定的武力能夠保護莊園,那么購買一些只是經過簡單馴服的奴隸,也是可以的。在忽魯莫斯,很多奴隸市場的奴隸,都是這種。這些奴隸是被從別的地方抓來,他們當中有貧民、有士兵、有工匠、甚至還有將軍和貴族管家之類的。當然,貴族小姐也有,不過不會拿到奴隸市場來賣。這樣的稀罕貨,早就被提前知道消息的行政官,或者是大商人買走了。”</br> 聽著哈德的解釋,韓度大為感興趣。韓度完全沒有覺得奴隸買賣有什么不好,反而覺得這種方式不錯。畢竟這樣的事情,韓度在南洋也沒有少干。</br> 南洋各總督府為了能夠盡可能多的開墾良田,自然就需要驅使大量的人去做。光靠大明百姓的自行遷移和發配的罪犯,根本就不夠用。</br> 有需求,就會有交易。</br> 在南洋龐大的勞動力缺口下,無數的土人被抓取充作奴隸,為大明帝國的強盛添磚加瓦。</br> 韓度自然不會圣母的認為買賣奴隸不好,反正這些奴隸都是不知道哪里抓的野人,韓度才不會替他們操心。</br> 相反,韓度打起了這些奴隸的主意。若是這里的奴隸都可以隨意買賣,又便宜的話,那也許倒是可以朝南洋販賣一些。</br> 南洋島嶼眾多,土地遼闊,光靠著那么一點土人,根本就不夠用的。而且那些土人也是每年都在消耗的,每年病死的、意外死的為數也不少。</br> 死得最多的,就是那些開采各種礦物的奴隸。以現在南洋的條件也不可能給那些奴隸準備什么完備的防護,都是讓奴隸冒著礦洞隨時都有可能塌方的危險進去采礦。每年被礦石砸死的、活埋的奴隸多的是,即便是各總督府想要減少傷亡也沒有什么好辦法。</br> 條件如此,讓奴隸去死,總要好過讓本來就人數不多的大明人去死,要好的多吧?大明人在南洋每一個可都是金疙瘩,哪怕是曾經在大明境內犯罪,來到南洋都能夠輕易站在所有奴隸的頭頂上法號施令。</br> 還別說,韓度越是這樣想,越是覺得奴隸在南洋極有市場。現在就看看,這里的奴隸價格究竟如何了,若是太貴的話,那倒也并不怎么劃算。</br> 想到這里,韓度便問哈德:“這些奴隸一般都是什么樣的價格?”</br> 哈德愣了一下,很快便反應過來。韓度買了莊園,那莊園又有著那么大的一片土地,自然是需要人打理的。購買一些奴隸,再正常不過。</br> 哈德自以為想明白了之后,連忙朝著韓度笑道:“若是龐克奴隸市場的奴隸,那會貴一點。”</br> “有多貴?”韓度點點頭,隨意問道。</br> “一般平民奴隸,若是換成是其他奴隸市場的話,也就是二十枚銀幣到三十枚銀幣之間。具體多少錢,還需要看奴隸的年齡、強壯與否、健康程度等等,但是最多不會超過三十枚銀幣。而在龐克奴隸市場,通常都會貴上十個銀幣的樣子。”</br> 貴十個銀幣,看似不多,但卻是真的貴。若是原本只值二十個銀幣的,現在卻需要三十個,這是直接貴了一半。就算是原本值三十枚銀幣的,現在卻要四十枚,這也是貴了三分之一啊!</br> 不過韓度并不在乎,對于忽魯莫斯的銀幣和金幣,韓度從哈德手里見過。銀幣的話,大概要十個才有一兩重,也就是說,一個奴隸的價格只是三四兩銀子而已。</br> 這樣的價格和南洋比起來,簡直就是低的不能再低,和白撿的一樣。當初韓度擊破了呂宋的土著,將他們抓起來全部當作奴隸賣給前宋遺民,即便是半賣半送的情況下,平均到每一個奴隸頭上,那也是十幾貫。</br> 就這,都還讓前宋遺民那些人對韓度感恩戴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