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買奴隸?”朱標聞言皺了皺眉頭,他對這樣的事情還是有些難以接受。</br> 何榮見了,頓時語氣一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br> 韓度主動站出來,向朱標解釋道:“殿下,這爪哇物產豐富,又沒有大明百姓。東筦伯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漫山遍野的香料全都爛在樹上吧?而這些爪哇人殿下也看到了,懶到了骨子里,尋常辦法根本就驅使不了他們。這將他們當成是奴隸來管著,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br> 把人當成奴隸,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樣的話,也就韓度才能夠面部紅心不跳的說出口。</br> 朱標學富五車、熟讀經史,自然知道奴隸是什么??墒撬p眼定定的看著韓度半響,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么話來。因為即便是他朱標也沒有什么好辦法,能夠在不讓這些土人做奴隸的情況下,讓他們乖乖的去種地采香料挖礦。</br> 這些人真的太懶了,只要有口吃的他們就不愿意動彈。</br> “你說的金礦在哪里?”</br> 既然沒有辦法改變這些土人變成奴隸的結果,那朱標就暫且將其拋擲腦后,轉而問起金礦的事情來。</br> 金銀自古動人心,即便是朱標也不能夠免俗。而且既然這里有金礦,那么金礦的有多大,每年能夠出產多少金子,這些朱標都是必須要了解清楚的。</br> 何榮見太子殿下沒有再繼續追問爪哇人的事情,心里頓時松了口氣。聽到殿下問起金礦,連忙回道:“就在離這里不遠的大洲上。”</br> 說著,何榮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韓度。</br> 韓度點點頭,插話:“殿下,其實那處金礦臣知道?!?lt;/br> 朱標回頭看向韓度,疑惑問道:“哦?你也知道?”</br> 韓度點點頭,解釋:“殿下還記得嗎?臣曾經追著六大家的那些人去了大洲。其實那處金礦是他們發現的,只是他們時間緊迫開采了一點之后,便放棄逃走了。臣在追擊他們的過程中發現了這處金礦,于是后來便告知爪哇總督府派人去繼續開采?!?lt;/br> 朱標微微頷首,算是認可了韓度的解釋,隨后問道:“這處金礦有多大?”</br> “很大?!焙螛s連忙回道,看到朱標望向他,頓了頓之后連忙解釋道:“臣的意思是說,每年開采出來的金子都不少,而且也沒有看到要枯竭的樣子。但是具體有多大,臣也不知道?!?lt;/br> 大明對金礦銀礦的態度就是發現一處開采一處,若是一處金礦每年出產的金子很多,那就能夠算是一個大金礦。哪怕是這個金礦明年或許就一粒金子都開采不到,也是一樣。</br> “走,孤要去看看?!敝鞓肆⒖滔铝藳Q定。</br> “殿下?現在?”何榮抬頭望天,太陽西垂,已經是一副落日黃昏的景象。</br> “現在太晚了,不如殿下休息一日之后,明早再啟程吧?!焙螛s建議道。</br> 朱標有些不滿的低頭,語氣強烈的說道:“休息什么?你不說離這里很近嗎?在船上休息也是一樣的。”</br> 何榮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br> 韓度見了,開口解圍道:“殿下,距離近那也只是相對而已。從這里到大洲怎么也要兩日時間,而且到了大洲想要去金礦所在的地方,又要走上半天的路程。還是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吧,耽擱不了什么?!?lt;/br> “是啊,殿下,還是先休息一晚吧?!焙螛s也恰到好處的笑著進諫。</br> 朱標看了看兩人一眼,低頭沉吟一番,點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一早再出發?!?lt;/br> ......</br> 隔日一早,艦隊準時出發。</br> 同行的還有何榮,以及被抓起來準備放到大洲上挖礦的奴隸。</br> 經過兩日的航行,艦隊來到大洲附近。</br> 朱標站在船首上,舉著望遠鏡,看著視線離從最開始的一個黑點,然后飛快的在海平線上延伸出左右望不到頭的大片陸地,臉上充滿驚訝之色。</br> “這就是大洲?真的有萬里之大?”朱標滿眼不可思議的神色。</br> 韓度笑著回答:“真有那么大,以往蔣明專門派人沿著海岸線巡邏過,花了十個月才轉了一圈?!?lt;/br> 朱標聞言默然,心里飛快的計算一番,以大明戰船的速度航行十個月是多么遙遠的距離。而這,僅僅是圍著大洲轉一圈而已。</br> 萬里之大,名副其實......朱標怔怔點頭。</br> 靠岸之后,已經是晚上,朱標只好在船上先過一晚,等到明日再登上大洲。</br> 次日上午,一行人來到金礦所在。</br> 朱標一來到金礦外面,就看到一道木頭拼接起來的高墻,把整個山麓都牢牢圍住。一個偌大的寨門堵在唯一的一條小道路上,上面還站在來回巡視的府兵。</br> 何榮將抓來的爪哇人交給礦場的守衛,讓他們安排這些爪哇人去開采金礦。而他自己則陪在朱標身邊,在金礦里四處走到查看。</br> 這里的景象和其他金礦沒有多大區別,也是有人開采山石,有人在用水沖洗泥沙,以便淘出金子。唯一不同的是,干活的幾乎都是被抓來的爪哇奴隸,而總督府的府兵則在礦坑上面來回巡視,監視著奴隸。</br> 走到一出偏僻的地方,這個地方完全沒有爪哇奴隸在淘金。相反卻是十幾個府兵穿著的人在邊挖金礦邊淘金,雖然只有十七八個人,但是幾人配合默契,不管是開挖金礦的速度,還是淘金的效率都名顯要比那些爪哇奴隸高出一大截。</br> 朱標回頭看向何榮,皺著眉頭等他的解釋。</br> 何榮見了,頓時神色諂諂,干笑兩聲不知道該作何解釋。</br> 韓度卻笑了起來,向朱標解釋道:“殿下,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lt;/br> “咳咳。”韓度故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解釋道:“這些府兵不遠萬里來到這里,為的不就是一些黃白之物嗎?咱們總要給他們留點念想?!?lt;/br> “對對對,鎮海侯此言有理?!焙螛s有了借口,連忙俯身朝太子說道:“這些府兵守著這些金子,若是一點都拿不到,那恐怕他們也不會甘心。像現在這樣,他們自己下去動手弄點,只要他們能夠讓那些奴隸聽話,不耽擱黃金開采,臣也不好斥責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lt;/br> “你倒是挺體恤他們的。”朱標笑著看向何榮,隨后說道。</br> 見太子沒有怪罪,何榮才放下心來,嘆息道:“臣在這海外只能夠依靠他們,自己吃肉總要給他們留口湯喝吧。不過殿下放心,他們弄到的都是他們的,臣不會從他們手里再扣一絲一毫出來。不僅是他們,就連那些驅使爪哇人采香料的府兵也是一樣,只要他們能夠完成臣交待的事情,他們自己分配一些,自己采一點香料,臣也不會說他們上面?!?lt;/br> “背井離鄉來到這萬里之外,的確是很不容易?!敝鞓它c點頭,“好吧,這件事孤就不追究了。不過正如你說的那樣,你就不要分他們的便宜了,另外讓他們不要被錢財迷了眼睛,可萬萬不能挖金礦,疏忽了對爪哇人的看管?!?lt;/br> “是。”何榮立刻擲地有聲的回道:“殿下放心,臣規定了他們每次只能有十八個人下去挖,不到這里所有府兵的兩成,不會出問題的?!?lt;/br> 有了何榮的保證,朱標放心了點。</br> “這里每年能夠挖到多少金子?”朱標還是問出了人人都最關切的問題。</br> 何榮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回道:“去年是七萬九千八百六十五兩,今年的人要多一些,或許還能夠多一點。”</br> 一年近八萬兩黃金,這個數字讓朱標都呆了一下。這么巨大的產量,他還是第一次聽到。</br> “有這么多?”朱標驚訝問道。</br> 何榮點點頭,回道:“臣不敢妄言,去年的黃金已經解往京城,確認無誤?!?lt;/br> 朱標聽了眉頭緊皺,這么大量的黃金運往京城,他這個太子竟然一無所覺。不過隨即他又想到,南洋三十三總督府每年往宮里上貢的財物多到難以想象,他又瞬間釋然了。</br> “走吧,回去。”朱標目光最后朝著金礦掃了一眼,點點頭便離開了這里。</br> 這里只是一個金礦,雖然有著木頭搭建起來的高墻和寨子,但是所有一切都簡陋的很。也是有著一些粗陋的木屋遮風避雨罷了,連房子都算不上。</br> 朱標也不可能在這里住上一晚,只有旗艦才是他的駐蹕之地。</br> 回到船上,休整了一夜之后,隔天便重新啟程回到爪哇。</br> 韓度一直惦記著朱標說的話,找到機會就湊到朱標面前,笑著問道:“殿下,咱們來南洋也幾個月了,該看的都看了,是不是該回去了?”</br> “回去?”朱標反問了一句。</br> 韓度愣了一下,覺得朱標的態度有些不對勁,心里莫名的一慌。不過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是啊,殿下不是想來南洋看看的么?現在咱們把南洋都走了一遍了,也該回去了?!?lt;/br> “你這么著急回去干什么?”朱標沒有答應韓度,反而皺眉問道。</br> 韓度見此,只要咬牙說道:“殿下,出來之前臣可是答應過安慶的,過幾個月就回去,絕不會向上次那樣耽擱兩年多。臣不想食言!”</br> “回去孤當然會回去,不過不是現在,咱們先去舊港吧。至于安慶那里,孤回去之后會替你解釋的。”朱標沒有同意回去,找個理由將韓度的話給堵住。</br> 韓度還想說些什么,見朱標態度堅決,最后只得無奈答應下來:“好吧,先去舊港。”</br> 反正回去也是要經過舊港的,或許是自己想多了......韓度只能夠這樣安慰自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