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時韓度說的話也沒錯,想要讓百姓得利,這的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br> 兩權相害取其輕,朱標衡量許久,只得點頭答應:“好吧,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br> 韓度欣然應下。</br> 不過朱標忽然話鋒一轉,“但是,你不能夠把對面逼得走投無路,鬧出人命,給他們一個教訓就是了。”</br> 韓度欣然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朱標。心里回蕩起曾經看過的電視劇里面的一句話,“勿傷吾叔!”</br> 你們真是親父子啊,這樣讓人上頭的操作,居然都能夠想的出奇的一致。</br> 這是既要讓自己降妖除魔,又要給自己帶上緊箍咒啊。</br> 可惜,自己可不是孫悟空,而且也沒有翻過大鬧天宮的錯誤。</br> 韓度胸口里壓著火氣,沉聲道:“那請殿下恕臣無能,殿下還是另請高明的好。”回看一眼,朝著一旁的宦官暗自努努嘴。</br> 朱標的視線順著韓度的暗示,投到胖宦官身上。</br> 宦官情不自禁的一抖,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額頭上的汗水飛快浮現出來,忙不迭的磕頭求饒:“殿下饒命,殿下饒命~”</br> 這宦官是個懂經營的,知道商場如戰場的道理。商場爭鋒,自然是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如果這種時候還要心存顧忌,那真是和找死沒有什么分別。還不如現在就被殿下處罰算了,雖然受點罪,但是至少能夠保住性命。要是真帶著太子殿下的命令,去和對面的斗法,那才是死無葬身之地。</br> 朱標見胖宦官這么大反應,也若有所悟,困惑的看著韓度問道:“難道這樣不行?”</br> 韓度冷笑一聲,惡狠狠地說道:“商場如戰場,殿下有見過兩軍交鋒,有哪一方敢心存顧忌的嗎?”</br> 朱標頓時語塞。</br> 說從商或者朱標還不怎么懂,但是一旦說到戰場,朱標就同如掌觀紋一般。</br> 老朱培養朱標可不僅僅是培養他的治政手段,軍事素養也是一起培養的,更何況朱標還隨著老朱親身經歷過戰場。</br> 朱標看了看跪在地上宦官,覺得他和韓度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堪,便又把視線轉向韓度,無奈說道:“好吧,那就依你。該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至于對面是死是活~”</br> 韓度怕朱標有弄出什么幺蛾子,沒敢等他說完,便插話道:“臣只能盡力去保證咱們能贏,至于他們的死活,那就只有聽天由命,看天意吧。”</br> 天意讓他們活,他們自然能活。天意讓他們死,那也和本官無關。</br> 朱標見韓度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心有不忍,但是轉眼瞥見胖宦官唯唯諾諾的樣子,便知道是指望不上他的了。</br> 只好點頭答應了韓度,隨口吩咐宦官:“起來吧,你聽從韓度的安排,把事情辦好便是。”</br> 見朱標答應下來,韓度倒是神色沒有什么變化,要不是關系著自己的錢袋子的話,他才不想摻和進來。</br> 宦官見韓度把事情接了下來,頓時如蒙大赦,從地上爬起來陪著笑臉,“是,殿下放心。奴婢一定聽話,韓大人叫奴婢干什么,奴婢就干什么。”</br> 說完,轉向韓度,拱手道:“韓大人,旦有事務,只管吩咐奴婢,不用客氣。”</br> 韓度連忙和宦官客氣了幾句。</br> 既然答應下來,韓度也不再拖延,帶著宦官來到鋪子外面。</br> 站在門口,看了眼對面富齊商行的招牌,微微一笑,這是好人吶。這時候韓度也想起來了,為什么會覺得這富齊商行會給他一種熟悉感了。當初他的棉花被巡檢司給攔下了的時候,好像被他打了一巴掌的那人,就自稱是富齊商行的東家來著?</br> 如果真是他的話,那恐怕不僅僅是沖著石炭來的吧,說不定還是沖著自己來的呢。</br> “大人,接下來該怎么做,還請大人吩咐奴婢。”胖宦官把姿態放的很低,在韓度面前都是低眉順眼的,一副陪著笑臉的模樣。</br> 宦官話說的很客氣,一副為韓度馬首是瞻的模樣。但韓度也不會大刺刺的對他頤指氣使,拱手客氣的道:“在下可不敢在公公面前稱大人,公公就叫在下韓度吧,敢問公公尊姓大名?”</br> 胖宦官聞言,露出發自肺腑的笑容,韓度的表現讓他覺得很是舒服。雖然他在太子面前只不過是一個奴婢,算不上什么,但是在外面怎么也是東宮的一方管事太監。別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一般的官員,也會給他一點臉面。</br> 當然,以韓度在朱標面前的地位,就算是不給他面子,他也只能夠受著。但既然韓度把姿態和他平等的擺在一起,這自然讓他覺得韓度是個可以來往的人。</br> “咱家姓盧,至于名字嘛,不提也罷,提了也是給家里人蒙羞。”</br> “見過盧公公。”韓度問候一聲,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br> 這位盧公公既然是太監,不管是什么原因,恐怕在他出人頭地之前,都是不愿意提及家人的。</br> “接下來,咱們該怎么做?”盧公公又問道。</br> 韓度抬眼看著對面絡繹不絕進去買木炭的人,再回頭看看自己這里的門可羅雀,笑了笑,說道:“自然是降價,他們降價,我們也降。惡性競爭罷了,無非是砸錢,誰還怕誰?”</br> “那依你的意思,咱們該降多少?”盧公公繼續問道。</br> 韓度隨口說道:“現在的價格是多少?”</br> “一百三十文。”</br> “那就直接將到一百文,要降就降的狠一點。”韓度揮揮手,直接砍掉三十文。</br>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優惠下也不會少了敢來買的人。對面把自己這邊逼的一個人都沒有,韓度倒是要看看,這樣的價格下是不是還沒有人來買石炭。</br> 如果沒有,那就繼續降價。</br> “另外,你找幾個人,拉出幾張條案出來。擺在這門口,把咱們的石炭都放在條案上。再安排上幾個伙計,讓他們什么都不用做,就在這條案面前給我吆喝價格。”</br> “好勒,咱家這就去安排。”</br> 說完盧公公轉身進了鋪子,找人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