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竟然會放低姿態(tài)求教韓度？</br> 沐英覺得韓度比自己想的更不簡單，他決定繼續(xù)好好看看。</br> 韓度看向朱樉：“黎氏在安南倒行逆施、多行苛政、民心不附，這也是咱們能夠這么快打下整個安南的原因。但是咱們畢竟在安南人眼中是外人，再加上又沒有大義之名，因此想要徹底收服安南，恐怕還要花費不少的力氣。”</br> 朱樉坦然點頭道：“這個本王也知道，不過沒關(guān)系，本王有耐心。不過這究竟要如何才能夠徹底收服安南人，韓度你是什么看法？本王想先聽聽你的意見。”</br> 韓度也不客氣，沒有猶豫，直接說道：“首先，黎氏一族必須死。安南人對他們怨氣很深，只要殺了他們，咱們就可以暫時收攏安南的人心。”</br> 無論是朱樉，還是沐英對此都沒有任何表示。不過是殺人而已，別說黎氏一族本就是罪有應(yīng)得，就算是他們沒罪，只要是殺了他們能夠收攏人心，朱樉和沐英殺起來也不會有絲毫的估計。反正也不是自己的人，殺了也不心疼。</br> 可是方孝孺卻不怎么贊同，皺著眉頭問道：“整整一族都要殺了？”</br> 韓度側(cè)頭看向方孝孺，有些猜到他心里想的什么，不過還是點頭鄭重說道：“都要殺掉，而且，最好是將他們的種種罪行昭告出去之后，在大庭廣眾之下殺掉。”</br> “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句話，會死多少人？”方孝孺的語氣里面都好似帶著火星。</br> 方孝孺的話讓朱樉和沐英齊齊眉頭一皺，兩人不由地打量了方孝孺幾眼，覺得這家伙書生意氣是不是太重了？這世上那里有不死人的？現(xiàn)在死的只是安南人，已經(jīng)算是很好了。</br> 韓度見氣氛有些尷尬，也不知道方孝孺為什么會突然爆發(fā)出出來。收斂住思緒，韓度看向滿臉怒氣的方孝孺，解釋道：“你要知道，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黎氏一族在安南苛政害民，若是簡簡單單就放過了他們，那以往那些被他們殘害的百姓，冤屈又如何能申？而且，黎氏不除對大明來說后患無窮。”</br> 方孝孺頓時語塞，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韓度。正如韓度說的那樣，黎氏無辜，難道其他百姓就無辜？既然黎氏族人享受了黎氏帶給他們的榮耀，那大難臨頭的時候，也誰也別怪誰。</br> 見方孝孺一言不發(fā)，朱樉直接拍板定下，“就這么定了，三日內(nèi)查清楚黎氏所有罪行，三日后昭告百姓，就地處決。”</br> 這一次，方孝孺再沒有多說什么。</br> 朱樉說完之后，又轉(zhuǎn)頭問韓度，“那陳氏一族該怎么辦？陳天平現(xiàn)在都還了無音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躲起來了。”</br> 韓度無聲嘆了口氣，雙手有些局促的交叉在一起，干咳兩聲，看了一眼方孝孺。隨后神色快速恢復(fù)正常，說道：“放出消息去，黎氏已經(jīng)將陳氏一族全部屠殺殆盡。這樣不僅可以讓黎氏的罪名再增加一條，而且還可以將讓陳氏一族就此消失。”</br> 方孝孺頓時一愣，不解的看向韓度：“消失？一大群活人怎么消失？再說了，陳天平多半還活著，若是他站了出來，那該如何是好？”</br> 韓度語氣輕地向方孝孺說道：“既然陳氏一族都已經(jīng)被黎氏給殺光了，那現(xiàn)在冒出來的人當然不可能是真的。這個世上膽大包天的人總是不少，這種時候有些人跑出來冒充陳氏一族，也不是不可能。”</br> “王爺，臣以為對于這樣的宵小之輩，咱們應(yīng)該見一個殺一個，要不然今天有人敢冒充陳氏族人，明天就有人敢冒充陳天平。”</br> 朱樉捋著胡須，滿臉微笑的點頭道：“對，這樣居心叵測的人，當然不能夠讓他們活在世上，還是通通殺了的好。”</br> 方孝孺愣神了一下，看到三人臉上浮起的笑意，頓時反應(yīng)過來。相比起黎氏一族，陳氏一族更是該死。他們要是不死，他們安南王族的身份，就永遠會成為大明的阻礙。只要陳氏有人活著一日，朱樉在安南就別想安寧。與其以后留下無窮無盡的麻煩，那還不如趁著現(xiàn)在局勢不穩(wěn)，直接將陳氏一族定死，把所有的事情退到黎氏頭上。等到黎氏一族被鏟除了，那陳氏也自然消失。</br> 就算是以后有人站出來自稱陳氏一族，就像韓度說的那樣，直接將他們定為冒充的就好了。只要朱樉態(tài)度堅決，將這種冒充的全部殺掉，幾次過后，恐怕就算是真正的陳氏族人，也再也不敢承認自己的身份了。</br> 如此一來，曾經(jīng)的安南王一脈，自然就此消失。</br> “這樣，會不會導(dǎo)致民心沒有辦法收拾？”沐英有些擔心的問朱樉。他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的，若是黎氏一族在安南苛政百姓、人心盡失，但是陳氏在安南卻是為王百多年了，早就深入人心。</br> 韓度含笑點頭，算是贊同沐英的說法，“剛開始的時候，肯定會有些艱難。不過這陳氏只是占著在安南多年，其實從安南百姓過的日子就可以看出來，他們對安南的治理根本就算不上好，甚至有很差。只要王爺能夠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幾年下來自然會收取民心。”</br> 沐英聽了也只好暫且將這個問題放下，情況就如同韓度說的那樣，就沐英自己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陳氏對安南根本就算不上有多好的治理，他們更多的是在乎自己的享受罷了。要不然，也不會被黎氏父子慢慢的將權(quán)力給蠶食干凈。</br> 一個連自己的權(quán)力都守不住的人，指望他們對百姓好，這可能嗎？</br> “本王正想問你，百姓咱們怎么安撫？”對于如何安撫百姓，朱樉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好韓度提起，他便問了出來。</br> 韓度心里思考了片刻，外表淡定自然地開口道：“安撫百姓，收攏民心，最直接有效的就算免稅。由于咱們現(xiàn)在對安南人來說，還是外來人，因此臣建議可以將免稅的年份延長一些。”</br> “免多久？”朱樉砸吧一下問道。</br> “五年。”韓度態(tài)度跳不出一點毛病地回應(yīng)道，然后平靜的看向朱樉，看他究竟會如何抉擇。</br> 安南百姓雖然愚昧，但是不傻。不管是什么陳氏王族，還是大明人，對于百姓來說，誰能夠給他們真金白銀的好處，他們就會支持誰，而且陳氏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不見得就會有多好。</br> 如果朱樉真的夠給安南百姓免稅五年，即便是不能盡收安南民心，也至少能夠得到多數(shù)人的認可，那大明就真的可以穩(wěn)穩(wěn)將安南收入囊中了。</br> “五年......”朱樉沉吟了一下，抬頭對上韓度的目光，問道：“免稅五年的確是能夠收攏民心，但是不是太長了點？若是免稅五年，那本王可就是五年沒有收益啊。那本王別說是修建王宮了，不被窮死就不錯了。”</br> 免稅了之后就沒有收入，而不管是秦王府，還是秦王六衛(wèi)，都是需要花錢養(yǎng)著的。而且安南百廢待興，朱樉想要治理好安南，也是需要招募官員、組建朝堂的，這些每一項都需要大量的財富才能夠支撐的起來。</br> 朱樉可以憑著他自己的家底支撐一段時間，但是肯定是不能長久的，更別說是五年了。</br> 好在韓度在說話的時候，早就已經(jīng)幫朱樉想好了辦法，說道：“百姓才有幾個錢......這安南真正有錢的可不是百姓，而是士紳官僚。他們大肆圈地、壟斷生意，完全不顧安南百姓的死活，一個個肥的流油。</br> 咱們現(xiàn)在不是要清剿黎氏殘余嗎？正好可以借此機會，將這些人一一鏟除。錢，不就來了嗎？”</br> 發(fā)財莫過于抄家，這些安南的士紳貴族在百姓頭上作威作福，一個個肥的流油。將他們給抄了，不僅不會引起百姓的不滿，甚至還能夠用他們的錢財養(yǎng)民，兩全其美。</br> “這，這如何可以？”方孝孺豁然出聲，完全不同意韓度的說法，“王爺將來是要治理安南的，若是將官員紳士都殺了，誰去為王爺治理安南？”</br> 韓度見方孝孺如此天真，忍不住哼哼兩聲，“方兄你想靠那些士紳幫王爺治理安南，恐怕是行不通的。這些人對咱們的敵意，可比尋常百姓要更大。”</br> “可是這些都是讀書人，若是沒有讀書人如何治理安南？”方孝孺立刻反駁道。</br> 韓度搖搖頭，說道：“治理安民的確是要靠讀書人，但是方兄可別忘了，這些讀書人可是安南的人，他們和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憑什么會幫著咱們治理安民？而且這些人在安南百姓心中有著極大的話語權(quán)，若是將來他們一呼百應(yīng)，咱們?nèi)绾螒?yīng)付？”</br> 讀書人有文化有知識，能夠幫助朱樉治理安南，但同時這些人也是不好忽悠。尤其是他們經(jīng)歷過陳氏王朝和黎氏掌權(quán)的時候，一旦將來朱樉做法有不合他們胃口的地方，肯定會相互勾結(jié)串聯(lián)反對大明。</br> 既然如此，那留著這些人做什么？沒事給自己找了給祖宗么？</br> “可是，可是......這些人里面肯定有忠貞之士......”方孝孺諾諾的說道。</br> 韓度頓時不屑一顧的嗤笑道：“忠貞，那也是他們對安南的忠貞，這和咱們有什么關(guān)系？正所謂，彼之英雄，我之仇寇，留著這些人百害而無一利。當然，我也沒有說要將所有的士紳全都殺光，咱們可以將服從咱們的軟骨頭留下嘛，有他們在也是能夠勉強治理安南人的。”</br> 見韓度不用忠貞之士，而要用那些賣國求榮的卑鄙小人，方孝孺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可是他雖然被氣的朝著韓度不斷的冒著粗氣，但是卻找不到反駁韓度的理由。</br> 時移事宜，在大明自然是竭盡全力的想用有氣有節(jié)的讀書人，但是在這里還是用貪生怕死的卑鄙小人更好。</br> 因為這樣的人才會更加聽話，才會大明說什么他們就做什么，不會去考慮太多安南百姓的利益，他們只關(guān)心自己能不能夠升官發(fā)財。只要大明給他們足夠的好處，他們就可以像狗一樣為大明撕咬敵人。</br> “不錯，不錯......這樣的人，本王也喜歡。”朱樉摸著下巴嘿嘿笑道，絲毫沒有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好。他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錢，不將一些官員抄家滅族，他哪里去拿錢來供養(yǎng)秦王府和六衛(wèi)？</br> 至于那些軟骨頭是貪官污吏也罷，反正他們貪得也不是自己的錢。</br> 韓度目光從方孝孺臉上挪開，朝朱樉說道：“王爺不僅應(yīng)該免稅，而且還要盡可能的讓百姓的孩子能夠讀書。當然，他們讀書絕對不能夠再學現(xiàn)在安南的書籍，而是要用專門的書籍。咱們要在書籍里面完全淡化安南和大明，將安南從屬于大明和大明的各種繁華等等，反反復(fù)復(fù)的加進去。而且還要徹底收羅、毀掉安南的史書，這樣一來，等這些懵懂孩童長大，就再也不會有人心慕曾經(jīng)的安南了，而他們也會更加對大明親近。”</br> 方孝孺聞言，雙眼猛然一縮，滿臉驚恐的看著韓度。豁然抬手指著韓度，厲聲問道：“你想要做什么？焚書坑儒？”</br> 朱樉和沐英雖然反應(yīng)沒有方孝孺那么大，但是也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在他們想來，書籍這東西，畢竟是圣人經(jīng)典。安南用的書籍也是大明流傳出來的四書五經(jīng)之類的，貿(mào)然焚毀恐怕有些太過了。</br> “焚書坑儒？方兄言重了，我又不是秦始皇，可沒有這個資格。”韓度淡淡的一笑。</br> 可是無論是方孝孺，還是朱樉、沐英兩人，臉上都沒有好轉(zhuǎn)。</br> 沉吟一番，韓度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鄭重其事的說道：“欲滅其國，當先滅其史；欲滅其史，當先滅其文字。</br> 當然，安南朝堂用的文字本來就是咱們大明的漢字，到是省略了這一步。但是安南的史書是一定要銷毀干凈的，即便是不銷毀也要妥善保存起來，絕不可以任由流落到安南民間。”</br> 說著韓度轉(zhuǎn)眼看向?qū)γ娴闹鞓荆娝粲兴虻狞c頭，便繼續(xù)說道：“等到這些懵懂孩童長大成人，秦王也可以開科取士，然后再讓他們將原本那些賣國小人給清理掉。如此一來，安南上下風清氣正，再無半點疲態(tài)。若是秦王能夠如此行事，不出十年，就再也沒有人會記得安南的過往了。”</br> 一個大明的頗為強大的鄰國，就這么消失在了世上......三人呆呆的看著韓度，心里同時冒出這么一句話來。</br> 看著韓度臉上云淡風輕侃侃而談的樣子，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韓度是在和三人論道談玄。</br> 沐英也深深的看著韓度，不肯挪開目光。韓度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大了，以往他見過談笑間殺人的，但是卻沒有見過談笑間滅國的。</br> 現(xiàn)在，沐英見到了！</br> “咳咳。”韓度以手掩嘴，微笑著看向三人，“你們在看什么？”</br> “沒......”</br> “沒看什么......”</br> 朱樉和沐英都語無倫次的連忙回道。</br> 至于方孝孺，根本就不想和韓度說話。韓度此時此刻的樣子，他感到極為的陌生，就好似韓度的皮囊還在，但是心里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一樣。</br> 絕得氣氛有些不對勁，韓度該說的都差不多說了，也不想再待在這里，起身朝朱樉拱手道：“這件事秦王自己斟酌著辦吧，臣累了一天，先行告退。”</br> “喔，本王知道了。既然累了，你就先去休息吧。”朱樉也沒有留韓度，揮揮手讓他離開。韓度剛才的那番話分量太重，內(nèi)容太豐富，他還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行。</br> 沐英和方孝孺見了，也起身朝朱樉告辭。</br> 方孝孺跟在的韓度身后走出來，遲疑了一下，還是出聲叫住韓度。</br> 韓度回過頭看向方孝孺，便笑著問他：“怎么？看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是對我的提議不滿嗎？”</br> 方孝孺再也忍不住，豁然質(zhì)問韓度：“你真的打算滅安南？”</br> “當然。”韓度淡淡的說道。大明都將整個安南給占下了，自然是不會還回去的。既然要將安南納入大明的版圖，最大的問題就是會遭到安南的反抗。想要消滅這種反抗，除了殺人之后，連安南的歷史也不能放過。要不然，將來就會遺禍無窮，大明會遭到?jīng)]完沒了的起義和抗爭。</br> 所以說，安南是滅定了，誰也不可能挽救得了它。</br> 方孝孺聞言一愣，看著韓度沉默不言。忽然仰頭看天，自嘲著笑道：“太子殿下讓我出海的時候，我還不以為然。雖然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但是我方孝孺自忖見多識廣。沒有想到這海外所見所聞，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最重要的是，讓你好好的給我指教了一番。”</br> “方兄言重了，指教可不敢當。”韓度兩腳并立站在原地，紋絲不動。</br> “以往我覺得韓兄是個謙謙君子，清正廉潔不說，還想辦法幫助弱小。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到了這海外，韓兄竟然是這副面孔。”方孝孺說著，眼神灼灼的盯著韓度，問道：“這是為何？韓兄可能夠給在下解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