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的新年到處都張燈結彩。
平日里高大冰冷的鋼鐵建筑洋溢在一片紅色的喜氣洋洋的氛圍里。
馬上就要過年了。
如同往年一樣,白越依舊是一個人。
他沒有家,也沒有家人,城市里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不過,和往年不同的是,往年葉斂在回老家之前,會給他準備很多年貨。
葉斂沒有回國,在忙學業。
在除夕夜的時候,葉斂打了一個長途電話回來。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漂亮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繁華又炫目。
“越哥,新年快樂。”
白越叼著一根煙,淡淡的回了一句:“嗯,新年快樂。”
葉斂在電話里講了一些他在國外遇到的一些事情,最后末了,他小心翼翼地問了白越最近過的怎么樣。
“老樣子。”
白越有一句沒一句地回。
“越哥,我……想你了。”
終于,葉斂還是鼓起了勇氣,將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在國外這么長時間,每天做課題忙到凌晨,葉斂心底處最想念的還是白越。
白越抖了抖煙灰,看了一眼夜空里的煙花,沒說話。
葉斂知道這種沉默代表著什么意思。
他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越哥,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白越掛斷電話。
手機里收到了不少祝福的消息。
只是白越翻了翻,那個人的對話框,在最底下,旁邊也沒有紅色的未讀消息。
他點開了對話框,在對話欄里輸入了一排字。
但是猶豫了兩秒,白越還是選擇將這句話刪掉,隨后關掉了手機,蒙頭大睡。
…
許純被他媽從房間里拉出來看煙花。
“今年這多漂亮啊。”
煙花照亮了半邊天空,一瞬間仿佛像是白晝一樣。
許遇也回國了,他身體好了不少,膚色健康了很多,頭發燙染成了黃色,比起剛出國那陣的病秧子模樣,好了簡直不知道多少倍。
“哥,這是我的男朋友,哈米。”
許遇和他國外的男朋友視頻電話。
手機那頭,是個金發碧眼的小伙子。
“哈米,這是我哥,給我哥打個招呼。”
“泥嚎。”
“你好。”
“哥,哈米長得帥吧,他是橄欖球校隊首發球員,在學校里人氣賊高。”
許純看著他弟開朗了很多,心里也跟著高興,“你喜歡就好。”
“哥,我聽我媽說,你交了個男朋友?”
許遇一回家就聽他媽唉聲嘆氣。
許純這些年一直單著,他媽盼了好久,好不容易盼到許純交了一個男朋友,結果年還沒有過,就吹了。
本來許純媽媽打算今年讓許純帶著白越回家過年的。
“那孩子多乖啊,靦靦腆腆的,我看就很合適。”
不知道白越怎么就給許純媽媽留下了這么一個好印象,當許純媽媽得知許純和他分手之后,連連的唉聲嘆氣。
許純揉了揉眉心。
“不合適就分了。”
許遇知道他哥對感情賊認真,但是還是忍不住有點心疼他哥。
“哥,我偷偷告訴你,媽說她給你準備了十多場相親,等到過年之后就給你陸陸續續的安排上。”
許純再次揉了揉眉心。
他拿出手機,微信里很多人發來了祝福,還有發紅包的,手機不停的閃爍。
忽然,許純愣了一下。
他看到了白越給他發的一條信息。
轉賬信息。
白越給他轉了8888的紅包,附加了一句新年快樂。
許純沒有收紅包。
回了一條“謝謝”過去。
不一會兒,白越那邊顯示正在輸入……
“我發錯人了。”
許純垂著眸默了兩秒,“我不收。”
對話框上方再次顯示正在輸入…
等了許久,對方發過來了一條信息。
是一張照片,照片里白越皮膚像是暖玉一樣,在燈光下散發著瑩澤。
許純的呼吸停滯了兩秒。
隨后,白越又發了幾張照片過來。
他半張臉埋進枕頭里,很艱難的角度拍下了這么一組照片。
汗水從他脖子上流落,微微上挑的眼角濕潤,紅潤的唇瓣微張。
隨后,是一條語音。
許純點開。
語音里,白越小聲喘著氣,那低低的聲音,像是小貓爪子一樣,抓撓著許純。
“許醫生,我的手指夠不著。”
喃喃中帶著幾分忍耐,又像是在抱怨。
許純喉結滾動,眼眸暗了幾分。
許純媽媽從房間里端著水果盤出來,沒看到許純。
“許遇,你哥呢?”
“咦,他剛還在這里的啊。”許遇只是看了一會兒煙花,許純就不見人影了。
半個小時后,許純從廁所里走了出來,他洗完手,用紙巾擦掉了手上的透明水珠兒,丟進了垃圾桶里。
…
春節這段時間,是白越最無聊的時間。
那些平日里一起鬼混的人,這會兒大家都回歸了家庭。
要么被家長管著,要么被家里的媳婦兒管著,基本上都叫不出來。
白越只好窩在公寓里看電視。
他不愛看什么情情愛愛,也不愛看國外的科幻電影,唯獨喜歡看恐怖片。
小助理回家了,不過,作為白越的助理,即便是春節還是得二十四開機待命。
在春節第一天,他接到了白越的命令,給白越找好看的恐怖片。
小助理膽子不大,看的恐怖片屈指可數,不敢。
最后只有從網上查,某瓣上的高分恐怖片。
“白總,這幾個恐怖片肯定好看,評分很高。”
白越一邊看著恐怖片,一邊在沙發上啃薯片,當出現某種可怕又血腥的畫面的時候,白越咔擦一口咬下薯片,要是小助理在旁邊,看到這畫面,絕對會被嚇得咽口水。
“這些電影一點都不恐怖。”
晚上,白越對小助理發了這么一條評價。
小助理正和家人吃飯呢,“白總,你今天一天都在看電影嗎?”
“怎么了?不行嗎?”
小助理雖然剛畢業就跟著白越,在他手底下遭受了很多非人的折磨,但是這一年多里,他算是摸清楚了白越的性格。
白總雖然總是說話很刺兒,但是對身邊的人都挺好。
小助理想到他的年終獎,就忍不住有些心疼這個平日里壓榨他的,對曾經把他從頭到腳批的一文不值的萬惡資本家產生了一點點的可憐。
大過年的,在這個喜氣洋洋的節日里,白總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留在公寓里看恐怖片。
“白總,我知道幾個喜劇片特別好看,要不咱別看恐怖片了,看喜劇片吧?”
小助理準備將自己最喜歡的幾部喜劇片推薦給白總。
大過年的,還是看點開心的比較好。
“那種弱智腦殘的喜劇片?也只有你這種弱智兒童喜歡看了。”
小助理:我再給白總多說一句話,我是豬。
“真挺好看的啊白總,我發給你。”
小助理發了過來。
白越隨便挑了一部在電視上播放。
電影一開始就吵吵鬧鬧地讓他有些煩躁,忍著看了幾分鐘,白越發現,這部片子竟然是云錦演的。
他黑著臉關掉了電視。
白越心里不爽,掏出微信想和小助理說幾句“好聽的話”。
視線滑過昨天和許純的對話框,昨天晚上,白越給許純發了照片,發了語音。
然而許純卻沒有回他任何的信息。
白越放下手機,去水龍頭下用冷水洗了一把臉,鏡子里的男人,臉色蒼白,身形消瘦,眼角紅潤,哪里還有那個游戲花叢的花花公子瀟灑模樣?
白越心中郁悶的情緒無處發泄,一拳砸在了鏡子上。
手被玻璃割傷,殷紅的血液落了滿地。
白越簡單地包扎了一下,開車去了許純所在的醫院。
他不想在家里待著。
又或者,想去見見許純。
許純穿著白色的大褂,眉眼冰冷,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白越垂著頭睫毛微微顫著,呼吸近乎停滯。
沒想到,這樣就碰上了。
醫生將白越的手包扎好之后,叮囑他不能碰水。
而白越的腦子里想的全是許純剛才面無表情的樣子
他走到了三樓那個熟悉的科室。
輕輕敲響了門。
“進。”
許純的聲音很溫和。
白越猶豫著,緩緩地推開了門。
“許醫生,好久不見。”
許純抬起頭來,見到來人,眉頭下意識地微蹙,“你來做什么?”
“當然是來看許醫生,許醫生,分開這些天,你想我了嗎?”
許純眉眼帶著幾許春寒,“別妨礙我工作。”
大年初一來看男科的人很少,許純只是來坐班的而已,基本上沒有什么病人。
白越眼巴巴地看著許純,視線勾勒著許純的臉,發現自己對許純,其實心里想念的緊,他進了診室,用腳帶上了門。
白越臉上有些紅,小聲地說了一句:“我想許醫生了。”
許純看著白越,“所以呢?”
“想許醫生,想的睡不著。”
白越手指去勾許純的白大褂,卻被許純一手握住,他力氣很重,“白越,別在我這兒發顛。”
許純臉色很冷。
白越訕訕一笑,“許醫生幾點下班,我送許醫生回去吧。”
“不用你送。”
“別啊,許醫生,大年初一好不容易見上一面,你春節不放假嗎?正好我不用上班,我來陪你怎么樣?”
白越幾乎從來沒有對別人這么低聲下氣過,就連傅時聞都沒有。
但是許純臉冷的就和那冬天冰凍上的河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