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又一陣咆哮,歇口氣兒的空隙里,十八線痛心疾首:“他也是一片好心。就是這種事兒多了,現在醫(yī)患關系才這么緊張,人和人之間都沒信任了。”
經紀人又要被氣死:“所以重點是這都關你什么事啊沈謂行!天天就見你吃著白菜操賣粉的心!”
“做人要有社會責任感。再說了,萬一哪天我出了事,醫(yī)生卻寒心不敢救,這事兒是不是就跟我有關系了?”沈謂行憂國憂民,“還有,你小點聲,萬一有人聽到我的名字。”
“醫(yī)院還是感謝你的,特意安排的病房,一般人都上不來。不過吧,糊成你這樣,就算裸奔,人記者也懶得多寫。”經紀人說著又來了氣,“你再糊下去,老子不如轉行賣豬肉。我倒八輩子霉要帶你。你這么大個男人,被坐個大腿能掉幾斤肉?反應那么大,裝什么純!”
沈謂行皺眉:“我說了我不——”
“這次還只是讓你去操人,又不是讓人來操|你,關了燈都一樣。”經紀人恨鐵不成鋼,“現在別人陪資方片方吃香喝辣,你他媽又丟個角色,還沒事兒人一樣,天天往醫(yī)院里面跑著陪個沒錢老太太,你是戀老還是看那老太太沒反應過來訛你一把,多給她兩次機會?”
“你這話太難聽了,人怎么也在你車前面暈的,又不是故意訛你。”沈謂行苦口婆心,“誰都有老的時候,幫人就是幫自己。我姐說的。”
你姐看照片楚楚動人結果是個話癆嗎?!經紀人忍辱負重:“行,那現在她沒事兒了,你還往這跑干什么?”
“她沒家人。”沈謂行說,“我閑著就來陪陪,不然也慘。”ωωω.ΧしεωēN.CoM
就在經紀人準備放棄語言溝通、直接暴力掐死沈謂行一了百了時,華臨敲門了。
“沒打擾你們吧?”華臨問。
經紀人火速變臉,微笑道:“沒,你好你好。”
華臨沒搭理經紀人,目光落在沈謂行的臉上看了半天,道:“謝謝啊。”
沈謂行笑笑,沒說什么。
事后經紀人是預備炒作的,畢竟醫(yī)鬧是熱點事件,沈謂行能蹭不少熱度。
然而醫(yī)院出于諸多考慮,決定壓下此事。
沈謂行所在的小公司被施了壓,不敢折騰,這事兒便草草了結,除了華臨他家借院方名義低調地送了沈謂行一百萬見義勇為慰問金之外,后續(xù)發(fā)展基本與他無關,不配有姓名的那種。
出道數年也曾紅過一陣,但一來合約苛刻,二來他姐住院的債最近才陸續(xù)還清,因此沈謂行是第一次見到完完整整屬于他的一百萬巨款。
有那么一個瞬間,他甚至膨脹到覺得身為百萬富翁的自己可以原地退出這動不動就要睡他的可怕娛樂圈了。
之所以沒有一時沖動,大概是因為經紀公司違約賠償不止一百萬吧……
當時華臨就也覺得這小明星有病,但這不影響他感動感激感謝,一來二去的,就交上了朋友。沒多久,華氏醫(yī)院被一部醫(yī)療劇租借場地,班子好劇本好,華臨便想方設法插一腳,瘋狂舉薦沈謂行撈到個男四號,劇播出后收視率走高,十八線榮升八線。
如今沈謂行為了文東來道歉,兩人聊了會兒天,也到華臨的下班時間了,就約去附近吃飯。
剛出醫(yī)院,就聽到車喇叭響。
火紅低盤跑車上的紈绔子弟摘下復古蛤|蟆鏡,凹出“快看老子超帥”的極其做作的笑容,道:“好巧啊,小沈。”
小沈:“……”
華臨:“又是你代小京?”
代小京不滿道:“這話該我說,怎么又是你?”
代小京,曾經是一個非常油膩的騷包的審美崩壞的既渴望感情又不相信這玩意兒的神經病金主。
數年后的他,也就只是去掉了油膩和不相信感情這兩項而已。
信衛(wèi)星都不能完全救得了他的醫(yī)學難題。
這是后話了。
當時那部醫(yī)療劇是代氏娛樂電視劇部拍的,拍攝期間,少東家代小京前來視察,先是暗示沈謂行約炮被直接忽略,又找人傳話說要連錢帶資源的包養(yǎng),被拒絕之后親身上陣死纏爛打。
沈謂行就很煩,問他究竟為什么,他一時說是看到沈謂行敢在飯局上為了新人女演員嗆在他爸眼前最得寵的奸佞大哥(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圓了個場by沈謂行),一時說看見沈謂行在片場耐心安撫小演員(急著要對戲啊,不然我打那孩子一頓嗎by沈謂行),一時說沈謂行順路帶給華臨(卻被他搶走喝了一碗)的湯有媽媽的味道(……by沈謂行)。
沈謂行覺得這人的腦子十分不清醒,苦口婆心地分析兩人不可能的層層原因,代小京可能就聽進去了一句,當場表示:“不睡就不睡唄,我看起來性|饑渴嗎?我有的是人睡。”
沈謂行虛心請教那他包自己干什么。
代小京說:“不干什么,就見見面,聊聊天,吃吃飯,我手都不拉你的。”
沈謂行誠心道:“代總,一般人把這叫朋友。”
“幼稚。”代小京不屑地說,“哥教你做人,你記住了,這年代這圈子沒有朋友,說朋友的都是為了坑你一筆更大的,不如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清清白白。”
“你可能需要心理醫(yī)生的幫忙”這句話在沈謂行的喉嚨眼兒里徘徊不定,最終也沒敢說出來,畢竟他只是八線,得罪不起國內一線娛樂公司少東家,無辜、可憐,又無助。
總之,代小京死皮賴臉地跟著他倆去餐廳吃飯。華臨就恨自己沒把手術刀帶出來,不然當場給沈謂行表演一個庖丁解牛(?)
趁著沈謂行去洗手間的時候,代小京壓低聲音道:“總得有人先退出,雖然我本人不介意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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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臨罵他:“你有病吃藥。”
“得了吧,沈謂行看不出來,我看得出來。”代小京一臉欠揍的“看穿”神色,“又不丟人,什么年代了是吧,怎么還有你這種深柜?好笑哦。”
“……”華臨再一次確認自己沒帶手術刀,“我看你腦子有病。”
“要不咱倆先試試?包你滿意。”
“吃藥吧你。”
“你罵人怎么來回就這幾句?可愛。”代小京問,“來,相逢一場就是緣,加個好友。你周末有空一起出海玩嗎?”
華臨:“……”
之所以華臨沒有拿餐具捅代小京,大概是因為他身為醫(yī)生心存最后的善念和對生命的尊重,哪怕這條生命看起來沒什么好值得尊重的。
一個月后,華臨再次見到代小京是對方與人斗毆,雙雙負傷,不敢傳出去,只好偷偷地聯系華臨上門看診。
華臨一般不接這種活兒,但想想代小京這人太奇葩了,鬼使神差般的去看了這場戲。
事情是這樣的,代小京出差歸來發(fā)現他包養(yǎng)的小情兒正跟人在他的別墅他的主臥他的床上翻滾。倒是沒用他買的套,因為人家壓根不用這玩意兒。
代小京當場發(fā)瘋,撲上去差點沒把人給咬死。
對方出于自衛(wèi)考慮,奮起反擊,現場于是血流成河。
這是代小京單方面的說法。
小情兒心疼地護著奸夫,義憤填膺地罵代小京仗著幾個臭錢棒打鴦鴦,回頭還是個平均每次不超過一小時的中看不中用的镴槍頭。
“……”
華臨一下子覺得這個小情兒沒啥常識,一下子用微妙的眼光打量貌不驚人的奸夫,一下子又覺得代小京自作孽,看得內心嘖嘖不止,可惜現場沒有瓜子讓他嗑。
終于,代小京讓那對奸夫淫夫滾蛋,摔了門摔其他東西,甚至還試圖一把火把床給燒了,把華臨嚇得夠嗆,生怕自己看個熱鬧把命給賠上,回頭還要被記者看尸說話,說他是跟代小京奸夫淫夫殉情的,真是死也不瞑目。
恐慌的華臨趕緊聯系沈謂行前來護駕,但沈謂行大概已經死了,遲遲不接手機。
華臨只好孤苦伶仃地超水平發(fā)揮當年選修心理學的底子穩(wěn)住性情大變恐有不小的心理毛病的代小京。
沈謂行當然沒有死,但他正在探究地注視著死亡的深淵。
事情是這樣的。
沈謂行試完鏡回來,在他租住的房子樓下看見了徘徊巡查的一小隊黑超黑西裝彪形大漢,個個兒比他高比他壯,還戴著耳塞,絕對不會是賣保險的,更不會是社區(qū)送溫暖的。
沈謂行當場就想轉身裝作自己不住這兒。
因為那部醫(yī)療劇男四號小火了一把,最近有家名叫傳冠的經紀公司在接觸沈謂行,但沈謂行現在的公司的老板不太講道理,話里話外威脅說跟當地黑社會團伙性質的人員有那么些密切關系。
你就不怕我去報警啊?!沈謂行在內心吶喊。
但沈謂行的恐慌只有三秒鐘,畢竟他也是年紀小小就見多了風浪的人。
至少他知道,若真是沖著他來的,他現在跑也來不及,反倒容易激怒對方,不如鎮(zhèn)定地與之周旋,說不定還有得談。
沈謂行便若無其事地頂著這群大漢的冷酷視線進了樓里,忽然一怔。
他門口干干凈凈,他隔壁家門口倒是守著倆大漢。
不是來找我的?走錯門了?還是——抓住老人家威脅我?
沈謂行迅速開展大腦風暴。
隔壁這位老人家,就是沈謂行之前救去醫(yī)院的那位老太太。
老太太當了大半輩子的保姆,無兒無女,晚年生活凄清,見著沈謂行非常投緣,提議收為干孫。
慈愛老人家收正常意義的干孫,沈謂行是特別愿意的。
打小他姐就教他要嘴甜,所以他“爸爸媽媽爺爺奶奶”特別多。而且在沈謂行的觀念里,多點正常的干爸干媽爺爺奶奶是添福氣的事兒。
何況這老太太看著也慘。
沈謂行就答應了。
沒幾天這老太太就搬到沈謂行家隔壁了,說人老了怕再暈沒人救就徹底沒了。
沈謂行理解老人家的恐懼,沒事兒就去他干奶奶家陪會兒,其實自己也挺樂在其中。
這時候,沈謂行先回了自己家,火速掏手機忽略華臨的未接來電,找文東。
“又干什么?”文東不耐煩地問。
“有一群黑社會樣的人在我家樓下。”沈謂行低聲說。
文東一怔:“多少人?什么人?沖你來的?”
“不能確定。”沈謂行簡單地把前因后果和目前局勢說了一下。
“行,我就過來。”文東果斷地說,“你鎖好門別出去。”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先過去看看情況,如果十五分鐘之后我沒聯系你,你就報警。”沈謂行冷靜地說,“我要你過來干什么?打群架嗎?”
文東說:“可以,但我還是先往那邊過去。”
“好。”
安排好后路,沈謂行整整衣服,出門朝隔壁過去。
黑衣大漢十分不友善地看著他敲門。
沒多久,老太太過來開了門,慈祥地說:“今天回來這么早啊?”
沈謂行偷偷地朝她使了個眼色,她便有些難為情地說:“別怕,那些都是保鏢。”
沈謂行:“啊?”
原諒他一個土鱉活了這些年,除了見一些當紅明星防粉絲擁擠請來一點也不酷的安保人員之外,還真沒見過帶這么多炫酷黑超保鏢出行的大佬,飯局上那些資方都不會拉風成這樣,帶倆助理和司機已經很闊了。
沒見過世面的八線小明星以為這種場景只存在于電視劇里面,還得是那種懸浮劇。
老太太還要說話,就被從沙發(fā)上起身的人給打斷了。
那男人比沈謂行高半個頭,西裝革履,五官俊挺,面色嚴峻,朝沈謂行伸手:“你好。”簡單自我介紹,“庾庚。”
作者有話要說:前幾章,寫錯了字,把庾哥打成了庚哥,突然覺得,就叫庾庚吧,挺好的[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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