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崢有些看不過去：“喬老師，你先別說話，讓胡老師順過這口氣行不？”
    喬生眼一瞪。
    “沒問題，你請坐，我閉嘴。”
    李崢感覺，好奇妙。
    好像馴服了一只老藏獒。
    他當(dāng)然也沒坐，而是上前行至胡春梅面前。
    “胡老師，你先把病歷和檢查結(jié)果給我，我?guī)湍銌枂枴！?br/>     “不用……真不用……”
    “我說春梅啊。”喬生急得都要抽自己大嘴巴了，“你也算為人家的孩子鞠躬盡瘁了，咨詢一下總行吧？”
    話罷，他便取出手機，拉著李崢加了微信。
    嘴里還一個勁兒地念叨。
    “真的，以后體育課，你隨便逃。”
    “哪個老師的體育課都可以，體育組全是我弟弟妹妹。”
    “我想想辦法，你上學(xué)期的期末成績也給你改嘍。”
    胡春梅看著二人，哭笑不得。
    “李崢，別麻煩你父親了，沒什么可問的……”她搖頭嘆道，“就是脊柱那里一個良性腫瘤，偶爾會壓到神經(jīng)，麻一下子，動一動就好了，不會再擴大了，什么時候做手術(shù)都可以。”
    李崢皺眉道：“胡老師，我醫(yī)學(xué)知識有限，但以上的話，如果是專業(yè)醫(yī)生對您說的，我認(rèn)為應(yīng)該吊銷他的執(zhí)照。”
    “你聽她講呢，專業(yè)醫(yī)生都讓她正常排隊等手術(shù)。”喬生一邊傳送核磁照片一面罵道，“是她自己，非要帶完你們高三，這家伙……非要死在講臺上才……呸！呸！艸我這嘴……”
    啪啪啪啪！
    喬生真的抽自己大嘴巴了。
    “喬老師……冷靜點喬老師……”李崢收到照片后，立刻轉(zhuǎn)發(fā)給了父親和父親帶的醫(yī)大研究生，嘴里嘟囔道，“腫瘤在脊柱附近的話，應(yīng)該是我父親的專業(yè)，他們主任是國內(nèi)第一，如果腫瘤位置很危險，他可以請主任操刀。”
    “！！！”喬生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兒圓，“李崢！崢子！今后你就是我弟弟！體育組你橫著走……不，全學(xué)校你都給我橫著走！哪個臭小子以為自己是混社會的跟你臭來勁，你就喊我，看我不給丫修成三好生的。”
    “就你這德行……”胡春梅已經(jīng)氣不起來了，“怪不得二十年都評不上職稱……”
    不多時，李崢收到了回信，連忙將一張名片發(fā)給喬生。
    “我爸今天下午兩點半到三點沒手術(shù)，喬老師您趕快聯(lián)系這個人，她是我爸帶的研究生。抓緊時間，帶上所有材料，去醫(yī)院找她補個號。”
    喬生瘋了一樣狂點手機。
    “程文月是吧，加了加了。”
    他加一遍還不夠，兩遍，三遍，四遍。
    第七遍的時候，對方終于通過了。
    “兩點之前，帶著醫(yī)保卡和以往病歷去天潭醫(yī)院主樓。”喬生扭頭喜道，“我回家取材料，二十分鐘回來接你。”
    話罷，他凝向李崢。
    就像看著自己失散多年的老父親一樣。
    激動得要流淚。
    差點就磕頭。
    “好！好！好！！”他最終抱著李崢的后腦勺，使勁跟他撞了個頭。
    咣！
    “看完了哥請你吃頓大的。”
    他就這么走了。
    只有李崢蹲地捂頭。
    眼淚都快疼出來了。
    你非要磕頭我不攔著。
    你磕我的頭算什么！
    媽的誰說好人有好報的。
    此刻，胡春梅也無力再阻止了。
    她忙扶李崢起來，從抽屜里翻出了一包巧克力遞給李崢：“還沒吃飯吧……”
    “吃了，您留著吧。”李崢捂著腦門道，“那剩下的事，跟程文月說吧，我爸應(yīng)該還在手術(shù)室里，沒法回信。”
    李崢說話的同時，不斷做出后退的趨勢。
    他怕喬生再殺回來。
    “別急，坐會兒吧。”胡春梅笑著拉出一把椅子，“這么久，還沒好好談過呢，有些話再不說，可能就沒時間說了。”
    李崢有些惶恐地落座。
    胡春梅也長舒了一口氣：“看得出來，你全家學(xué)習(xí)都非常好。”
    “嗯，全家都是名校，只有我是拖后腿的。”李崢不好意思笑道，“從咱們學(xué)校以往的成績來看，我得進前15才有機會985吧？”
    “最好前十。”胡春梅道，“不過我對你的預(yù)期是前三。”
    “啊？”
    “沒什么啊的，你這個狠勁兒，就是個量變引發(fā)質(zhì)變的過程，只要繼續(xù)積累，早晚會爆發(fā)。這個……老師昨天的措辭有些欠妥，但實話實說……你的天賦與林逾靜比確實有差距。”胡春梅抿嘴道，“咱們別和她比，她可以直接去頂尖高中的，就為了離家近才選的咱們這里……”
    “離家近……”李崢嘟囔道，“其實我也是為了離家近。”
    “呵呵，都說了，別和她比。”胡春梅柔聲道，“以林逾靜為對手，只會越學(xué)越絕望，老師見過類似的情況，最后那個較勁的同學(xué)都抑郁了，當(dāng)年高考都沒參加，后來復(fù)讀才緩過來。”
    李崢一個哆嗦。
    學(xué)習(xí)，愣給學(xué)抑郁了。
    這就是被學(xué)神支配的恐懼么？
    “所以，別太在意林逾靜，關(guān)鍵還是做好自己。”
    胡春梅說著打開電腦，瀏覽起成績單。
    “數(shù)學(xué)、物理，保持節(jié)奏，對難題適當(dāng)攻克就好了，注意規(guī)劃時間。”
    “語文、英語，我盡快找小唐老師他們交代，他們會有適合你的方法，只要你保持狠勁兒，總能厚積薄發(fā)。”
    “生物你問題不大，主要就是化學(xué)……”
    “對了，剛才我聽化學(xué)俞老師跟考試辦公室的人吵架來著，說要改全年級的成績，因為李崢什么的，你不會連她也惹了吧？”
    “啊，這個，嗯……很難解釋。”李崢撓臉。
    胡春梅卻擺了擺手：“算了，沒事，她水平其實挺一般的，但她家里人很厲害，學(xué)校才一直捧著她，她的課你不聽也罷，我回頭跟她談?wù)劊屗拍阕粤?xí)。”
    “這個不用強求。”
    “嗯……化學(xué)，化學(xué)，還是化學(xué)……”胡春梅揉著下巴嘟囔片刻后，拿起電話，撥通之后，毫無前兆地嘮起嗑來。
    “孫老師，我，春梅。”
    “啊？您都知道了？”
    “沒辦法，校長軍令狀都下來了，這次是真沒辦法了。”
    “嗯嗯，謝您吉言。”
    “對了……我們班有一個很好的苗子，就是化學(xué)不太行。”
    “就幾分鐘，您能不能……”
    “好好好，明天中午，我讓他過去。”
    “您也注意身體。”
    胡春梅放下電話，興奮地拍著李崢的椅子道：“孫樂秧老師是校長專門外聘來的，國內(nèi)頂級的化學(xué)老師，一個禮拜就來半天，只教高三重點班。你明天準(zhǔn)備好問題，帶上近幾次化學(xué)考試的卷子，去好好請教請教。”
    “！！！”李崢整個人都亮了。
    腦門也不疼了。
    “就知道你會這樣。”胡春梅笑著伸出右手，“希望我手術(shù)歸來的時候，能在年級前三看到你的名字。”
    “全力以赴！”李崢狠狠握手。
    “對了，你別理喬生，你這個身體，體育課最好正常上。”
    “一定！”
    “好，那我也該收拾收拾了。”胡春梅看著自己的辦公桌，輕撫著小盆仙人掌舒了口氣，“你們的情況，我會交代給新班主任的，讓他盡量別打擾你們的學(xué)習(xí)節(jié)奏。”
    “我們？”
    “還有林逾靜。”
    “我覺得適當(dāng)打擾她一下，也未嘗不可。”李崢小聲嗶嗶。
    “都說了別和她叫勁。”
    “開玩笑的，我才不和她一般見識。”李崢笑著起身鞠躬，“老李的醫(yī)術(shù)您放心，回頭到醫(yī)院再看您。”
    “不用不用，非要讓我舒心的話，發(fā)成績單過來就好了。”胡春梅起身相送，“可別發(fā)劉新的，看了又該長東西了。”
    “求你別咒自己了胡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