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br> 客廳的燈開得很暗,亮度比不上暗影城市西城區(qū)的街燈。童宴盤著腿，以一個看上去比較別扭的姿勢坐在卓向銘懷里,面對面，身體前傾，額頭抵著他的肩,不肯露臉。</br> 而卓向銘就背靠沙發(fā)，一手扶在童宴腰上，一手輕撫他后腦,像安慰個寵物一樣。</br> 作為晚飯,童宴已經(jīng)喝了一個營養(yǎng)劑,兩個人也保持這個狀態(tài)有一段時間了，一旦卓向銘想開口，童宴就立刻打斷他。</br> 過了會兒，卓向銘把他往懷里摟了摟“還是要給你說說，嗯不害怕。”</br> 童宴也抱住他，細胳膊纏在他肩背上“不用說,我不怕。”</br> 分明是怕的。</br> 卓向銘又吻他耳垂，親了會兒，童宴被引著轉(zhuǎn)過臉來，直起腰背，兩手貼在卓向銘臉上,認認真真地接吻,吻久了,又發(fā)出點不好呼吸的哼哼聲。</br> 卓向銘向后退,本來是想分開，卻被他下意識跟著追過去，小舌頭還往外探，卓向銘沒忍住，又捏著他肩膀吻。</br> 終于分開，童宴抓著卓向銘手臂大口喘氣，忘了再害羞地藏起來。</br> “要先做兩次。”卓向銘沒預兆地開口，嗓音低沉，但足夠童宴聽清楚了，“當然，這個兩次只是我預計的，有可能多，也有可能少，目的是要在這個過程中通過我的信息素引導你發(fā)情。”</br> “接著進入淺性發(fā)情，我會在這里咬一下。”他找到童宴的手握著，另只手在小孩后頸輕輕劃了下，童宴不由自主抖了一下。</br> “你會覺得疼，然后發(fā)情熱上來，我們就開始努力，打開生殖腔。”</br> 他把這些話說的好像念教科書，童宴除了羞恥不再有其他感覺，急急地伸手捂他的嘴巴“你不要再說了。我、我全聽你的你別說了。”</br> 卓向銘低低嘆了聲，在童宴手心吻了吻，拉開他的手，定定地看住他。</br> 他的眼神很深，里面洶涌的愛童宴能理解，但還有一些其他的情緒，比起愛來更加能讓童宴臉紅心跳，滔天的占有和克制在撕扯，讓童宴明白，他根本沒有看上去那么鎮(zhèn)定。</br> “事情不是聽起來這么簡單，我得讓你知道，你到底會經(jīng)歷什么。因為這個過程痛和愉悅是對半分的，甚至愉悅也會讓人痛苦。你會求我，求我停下，求我放過你，說你后悔了、不要這樣寶寶。”</br> 他屈起腿，童宴就往前滑了一截，坐在他小腹上，兩人挨得更近了，卓向銘冷靜的臉上出現(xiàn)點類似于痛苦的表情，“從基因上講，這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在你放棄掙扎之前，那個過程可以稱之為施暴，aha的單方面施暴。”</br> 發(fā)情熱到來之前的性愛或許美妙，卓向銘會極盡全力地安撫他，照顧他的感受，但它在為期兩周的標記內(nèi)占有時長不超過十分之一，大部分的時間他在撕咬童宴，用最暴力的方式使對方臣服，性欲宣泄占滿頭腦所有用來思考的神經(jīng)。</br> 沒什么柔情蜜意，他只會最大強度地發(fā)揮自己身體的優(yōu)勢，將臂膀化作囚籠，只要童宴露出一點逃離的想法，他就立刻施加懲罰。</br> 標記往往被包裝成愛情最崇高的儀式，它似乎美麗也夢幻，詩人贊美它，文學家用華麗的詞藻形容它。</br> 歌里唱過，影片里演繹過，經(jīng)文里吟誦過，但它的本質(zhì)確實是強盜行為，是一個人格對另一個人格的掠奪，一種思想對另一種思想的侵占，兩個體力懸殊的個體間進行的一場從開頭就勝負可見的肉搏。</br> 卓向銘查過很多資料，學習怎樣照顧發(fā)情期內(nèi)的oga，關于童宴的身體情況也多次咨詢過醫(yī)生，他做了很多準備，連家里除了家政機器人之外常年無人造訪的底層儲物間都放了大量的營養(yǎng)劑和飲用水，只為了做到萬無一失，但他永遠不能避開的事實是，標記是特殊的，標記期的aha也在很大程度上會喪失理智。</br> 喪失作為社會中一分子的人的理智，被動物繁殖的渴望代替。</br> 那時候的童宴只是他的獵物，為了他的成功捕獲而存在。</br> 童宴靜靜坐了會兒，看看他，時而也移開目光。兩人又沉默下來，只不過這一次的沉默更像一次審判，卓向銘總會覺得自己卑鄙，在童宴面前，他覺得應該不會再有比他更卑鄙的年長愛人。</br> 他一面對童宴說出標記的殘忍，希望童宴能認真考慮，一面又熱切地盼望童宴答應下來。他無法否認這種盼望，只能埋怨是愛情使他變得卑劣。</br> “然后呢”童宴轉(zhuǎn)向他，剛剛被親得發(fā)紅的嘴唇抿了抿，下頜收起一些，目光往上看著他，顯得脆弱，但也勇敢，“打開、生殖腔，然后呢”</br> 卓向銘幾乎是審視一般地看童宴，童宴催促，他才道“你會一直很疼，但我不會讓你動，然后我在里面成結(jié)，徹底咬進性腺，灌注信息素。”</br> 童宴有些發(fā)抖，他讓卓向銘把他抱住了“這樣就結(jié)束了嗎”</br> 卓向銘猶豫了下，但還是說“沒有。”</br> 他突然笑了下“生理課怎么上的”</br> 童宴道“生理課不講這些好吧oga的生理課只教我們怎么躲開aha，講生理常識。”</br> 童宴又問“為什么沒有結(jié)束”</br> 卓向銘的指尖輕輕劃過童宴側(cè)臉，又捏住耳垂揉捏“這個時候大概是第三天，或者第四天，標記之后才是完全發(fā)情。”他說“然后我們一直做。我說過，通過aha信息素刻意誘發(fā)的發(fā)情期超乎尋常的激烈，也持久。”</br> “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我們一直做。為什么要營養(yǎng)劑因為沒有給你吃飯的時間，有時候你渴了，需要求我很久，我才會帶你去找水。”</br> 童宴又開始細細顫抖，卓向銘感覺得到，手中那一截細窄的腰繃得很緊。</br> 他在卓向銘后頸的性腺處嗅了一下，登時有些腿軟。</br> 然后童宴把手插進卓向銘發(fā)間，迫使他后仰，兩人之間隔出點距離，得以對視“我好像能想象出你以前是什么樣子了。”</br> 一個有些多愁善感的青年，英俊，風度翩翩，不太合群、獨來獨往。想的很多，爭取的很少，在感情方面，他習慣做失敗者，習慣失去，雖然失去并不能因為習慣而減少每一次面臨它時的痛苦。</br> 這只是一個隨意的假想，童宴不知道它與大學期間樂于社交的卓向銘實際上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大相徑庭，更不知道其實又有某些方面的重合。</br> 卓向銘繃著下巴看他。</br> 童宴笑了，嘴角和眼睛都彎起來。</br> “我不害怕。”童宴小聲說，“你想讓我害怕嗎如果不想，為什么還要說那些話來嚇唬我如果想你準備了那么多，假期都確定好了，要是我今天說反悔，我們要用這兩個星期做什么海外度假”</br> “你確實欠我一個蜜月旅行，但是不著急現(xiàn)在就還。”</br> “我愛你。”卓向銘皺著眉去吻童宴，只用一個手掌就能控制童宴的后腦，讓他只能承受。他吻得用力，又急不可待，在唇舌交纏間低啞傾訴，“我愛你。”</br> 兩個人在沙發(fā)與茶幾的縫隙間糾纏，這一次不需要任何克制，他們?nèi)娜獾爻两趯Ρ舜说膼垡庵校荷蹬R，天色陰沉，似乎又要下雪，二層小公寓的房門落下幾層重鎖，信息素收集器的閃爍燈亮起開始工作，最外面的院門上掛了寫著“stayaay”的門牌，沒有一個人會來打擾這場靈魂標記。</br> 剛開始童宴沒覺得有多難為情，他紅著臉，但沒有縮起身體，彼此觸碰時的溫熱和戀人的低語都帶來無窮無盡的安全感，卓向銘一直很溫柔也很慢，他幾乎是沒有間隔地問童宴的感受，呢喃著叫他寶寶，過了會兒又變成心肝兒。</br> 童宴濕了眼睛，但等淚從眼角滑出都還沒意識到自己哭了，那時候他趴在床上，回頭去看卓向銘，也許用了些祈求的目光，是卓向銘來吻他的眼淚，問他哪里難受，他搖頭，卓向銘又問為什么哭，童宴才發(fā)覺。</br> 他想把臉埋進枕頭，但卓向銘不許，捏著他下巴吻他眼角和鼻尖，嗓音低啞“別哭，寶寶別哭。”</br> 童宴只是搖頭，說不出話，臉通紅，睫毛濕的厲害，但不掙扎。他乖得卓向銘不知還能怎么心軟，那種想要將童宴藏起來的情緒又出現(xiàn)了，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就好了，卓向銘想，他就可以百分百將童宴好好地保護起來了。</br> 卓向銘覺得自己惡劣至極，他一方面愛童宴到?jīng)]有辦法，另一方面又讓他流淚哭泣。</br> 童宴把臉埋在手心里，想起很多剛結(jié)婚時候的事情，腦子也很亂，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覺，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可以信任卓向銘，他可以完全信任卓向銘。</br> 但他沒能忍住眼淚，一直在哽咽。</br> 卓向銘低低的輕哄很管用，至少童宴的情緒稍稍穩(wěn)定下來一些。他們靠在一起低語，在這個難得的清醒時刻。</br> 剩下的時間，兩個人沒能再有說話的機會。情況比卓向銘預想中還要糟糕，在第一波發(fā)情熱到來之前，童宴就哭到崩潰，而淺性發(fā)情也在第一次剛剛開始的時候就發(fā)作了。</br> 沒有一個步調(diào)踩在他的計劃上。</br> 如果說剛開始童宴還能有些神智，會求他、討好他，到了后面就幾乎沒有任何自主意識可言了，在卓向銘深深咬進腺體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死了，窒息感麻痹了全身，他和童宴像兩只把彼此當成唯一生機的困獸，用盡各種方法使對方緊貼自己，他想吃了童宴，也想干脆被童宴吃掉。</br>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有多久，他不清楚，只知道在理智稍稍回籠的那一刻，對童宴的愛洶涌澎湃地占領了所有意識的高地，他想為童宴擋子彈、擋突如其來的車禍、從天而降的隕石和其他一切荒誕重大的災難。</br> 或者把童宴籠罩在他的臂彎里，永遠不讓他出去，永遠保護他、愛他、囚禁他。</br> 但這些瘋狂的想法又在對上童宴剛剛勉強睜開的眼睛時就立刻如潮水般退去了，小孩兒的身體還在停不下來地顫抖，眼眶和鼻尖通紅，臉頰汗?jié)瘢L睫毛糊成一團，弄得亂七八糟，看上去可憐又脆弱。</br> “寶寶，童童，寶貝兒。”卓向銘輕輕吻他，反手扯起被子蓋住他的肩，也籠罩住童宴，“疼嗎嗯難不難受”</br> 童宴搖了搖頭，費力地吞咽一下，伸手圈住了卓向銘的脖頸，用了些力氣壓低他的頭，很依賴地蹭他，往他懷里縮“你抱我，抱抱我就好了。”</br> “我愛你。”卓向銘只想說這句話。他依言將童宴抱住，兩個人吻著，沒過多久，童宴突然哼了聲，雙頰泛紅，嗓音綿軟，難耐地動了動，叫他“哥哥”</br> 卓向銘的肌肉即時跟著緊繃，標記之后才是被aha信息素誘發(fā)出來的完全發(fā)情期，受影響的不光是oga，aha的躁動更難忍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