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天的第二次更新,別漏前面那章</br> 第四十三章</br> “該買個飛行器了。”卓嘉爍說,“最近小孩兒不是都流行這個嗎你要不要”</br> 童宴合上文件夾,指腹在文件夾的尖角上摩挲,過了會兒,才說“待在家用不著。”</br> 卓嘉爍道“玩兒嘛。”</br> “你干嘛關心我這些”童宴轉頭看他,“又憋什么壞呢”</br> 卓嘉爍把臉一板“怎么說話呢”</br> 看完那個東西,童宴是實在沒心情說話了。</br> 但他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還是忍不住一直去想。</br> 方案框架應該是底下的人做的,但卓向銘也確實很認真地審閱過,上面有他的標記,小字寫著一些建議,同意或者否定,越往后越密密麻麻,童宴想一想就腦袋疼。</br> 卓嘉爍大概以為童宴睡著了,沒再說過話,還把音樂也關了,到家才叫他“童宴,下車。”</br> 童宴睜開眼,嗯了聲,然后把懷里的文件夾裝進書包里準備下車。</br> “等等。”卓嘉爍又說。他掏出個方形鉆晶材質的卡片,掛在一個鑰匙環上,遞給童宴,“飛行器,晚上到貨,到時候會停在你家屋頂。”</br> “”童宴愣了下,接過以后說,“謝謝”</br> 卓嘉爍酷酷地說“小意思。”</br> “為什么突然送我東西啊”</br> 卓嘉爍道“不是我一個人送的,我媽出了一半錢。”</br> 童宴又說“謝謝你和阿姨。”</br> “嗯”卓嘉爍挑眉。</br> 童宴也知道自己叫錯了,擺手說了句“知道了。”</br> 林悅華和卓正德都在家,點了壁爐,雖然是無煙的,但屋里不免還是有點木頭的香氣。</br> “童童來了。”林悅華笑著過來,把童宴帶到她跟卓正德喝茶的桌上,也給他倒了杯,“剛煮好,喝了暖暖身體。”</br> “謝謝媽媽。”童宴說。</br> 林悅華笑得更開心了,道“向銘也是的,他自己要上班,你放假了也不管,讓你一個人待著。”</br> 童宴道“沒有不管我,他有時候中午回來吃飯,我也會去找他。”</br> “那就好。”林悅華道,“兩個人好好的,他跟木頭一樣,就怕你悶。”</br> 林悅華以前就總說這種話,以此來表達對童宴的親近,但這會兒童宴卻突然覺得聽不了了似的,可他到底是有家教的,沒有給長輩頂嘴的道理,林悅華也不是真的要說卓向銘不好的意思,童宴喝了兩口茶,最后說“其實他還會說笑話,跟木頭差的挺多。”</br> 林悅華聽得笑了“他還說笑話那可能就是對著你了,我們從來沒有這種福氣。”</br> 童宴也笑了笑。</br> 卓嘉爍坐在一邊,難得的沉默。林悅華拉扯上他聊天,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七點多,卓向銘回來了,童宴聽著車的聲音就往外走,第一個到了停下的車頭前,卓向銘下車走到他身邊“出來干什么外面冷。”</br> “沒多冷。”童宴說。</br> 卓向銘把他的手揣進了自己大衣兜里。</br> 林悅華在窗邊看,等他倆進門,就招呼著可以上菜了。</br> 她看上去很高興,童宴不知道是因為他跟卓向銘看上去感情很好的緣故,事實上,他一整晚都有些心不在焉,在意卓向銘的一舉一動,但又容易走神。</br> 洗手刷牙的時候,跟前沒別人,卓向銘捏了捏他的手“怎么了”</br> 童宴抬頭“什么”</br> “看你沒什么精神。”卓向銘關心地說,“是不是沒吃好還想吃什么”</br> 童宴說“沒有,可能是今天太冷了。”</br> 卓向銘道“是很冷。今晚早點睡。”</br> 他進門就上了餐桌,沒來得及換衣服,還穿著在公司穿的西服,因為上了一天班,臉上難免有些倦容,又跑了這么遠過來,眼睛里對童宴的關切還那么深。</br> 童宴不合時宜地喪氣到了極點。反正衛生間的門關著,他抱住了卓向銘,把臉挨在他胸膛。</br> 本來他是打算今晚直接問卓向銘的,他想不通,說白了,卓向銘從小在外面長大就是因為當初卓正德一點不避諱地資助女學生,家里才鬧成那樣,現在卓正德是怎么做到還把這種事推給卓向銘他們家里到底有沒有一個人真心實意覺得曾經對卓向銘做了錯事</br> 卓向銘又為什么會同意他難道就不會不高興嗎</br> 可是現在面對卓向銘,他又不想明明白白地問出來了。卓向銘一直就沒對家里的人要求過什么,這是他自己的選擇,在童年已經過去了很久之后,卓向銘選擇平淡地將它忽略。或許正如卓向銘所說,他把這件事交給了時間,時間已經幫他淡忘了,他也在長大的過程中承受過折磨,童宴不愿意再提一遍。</br> “是不是想回家”卓向銘用童宴很少數幾次心情不好的經驗猜測,“明天回你家吃飯好不好”</br> “不用,我們明天在自己家。”童宴知道說什么卓向銘會高興,“你累嗎”</br> 卓向銘果然抿嘴笑了笑,因為他說的自己家。然后低頭在他頭發上親了親“不累。真的是只小松鼠,天冷就不愿意出門了。”</br> 童宴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給自己起了個小松鼠的外號,不滿地哼了聲,仰頭跟他接了個輕輕的吻。</br> 吃完飯時間還早,沒人回房間,一家人無序分布在客廳,童宴和卓向銘在沙發上,他換到新聞頻道,正好在播財經新聞。</br> 平時在家卓向銘總會看這個,童宴就拼樂高。但這邊沒有他玩的東西,卓向銘就說“換個你喜歡看的。”</br> 童宴靠著他搖搖頭“就看這個。”</br> 卓向銘低頭看他,童宴就用一只手掰他的臉“看電視。”</br> 新聞播完了,卓正德找卓向銘說了兩句話,發現童宴閉著眼睛,就放輕聲音說“你媳婦兒困了就上去吧。”</br> 林悅華離得有些遠,看見童宴像是睡著了,也沖他擺手“別叫了,抱上去吧。”</br> 卓向銘也有這個意思,卓嘉爍突然說“我要說個事兒。”</br> 幾個人都看他,卓嘉爍從露臺過來,在卓向銘對面坐下,頓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想結婚了。”</br> “啊”林悅華最先反應過來,“跟誰”</br> 卓嘉爍看看她,又看看卓向銘,說“童楊。”</br> 林悅華難以相信地問“哪個童楊”</br> 卓嘉爍用下巴指指睡著的童宴“他哥。”</br> “”林悅華半晌說不出話。</br> 卓向銘提前幾個小時知道這事兒,不太驚奇,此時也不摻和,抱起童宴,說了句“你們慢慢商量。”</br> 進了臥室,他把童宴放在床上,準備去擰毛巾給童宴擦擦,童宴醒了。</br> “醒了就去洗澡。”卓向銘屈起食指在小孩臉上刮刮,“現在去還是待會兒去”</br> 童宴慢慢坐起來,想起自己本來是要陪卓向銘看新聞的,結果給看睡著了,有點臉紅“現在去。”</br> 卓向銘就進去給他放水。</br> 收拾完也才九點,卓向銘靠在床頭,觀賞什么正經節目一樣看童宴在地上做運動。</br> 他不知道在哪看了個瘦腿練習,每天晚上都要做二十分鐘。</br> 有幾個動作很扭曲,也很搞笑,所以這也是卓向銘最近的娛樂活動。</br> 不過他今天笑了童宴,卻沒被童宴打,還在喝完水以后好脾氣地給他也倒了一杯。</br> “你這腿還有瘦的余地嗎”卓向銘的手不規矩,一邊探身過去親童宴,一邊握住了童宴的小腿,“再細就沒了。”</br> 童宴很乖地給他親,還主動把嘴巴張開一點,腿纏在他腰上,溫順得不行。</br> “你不是每天看得很起勁兒嗎”童宴含含糊糊地說。</br> 卓向銘道“笑了你不會打我嗎”</br> 說完他哦了一聲“根本不是做來瘦腿的,是故意讓我笑好打我吧”</br> 童宴捏著他的臉退開一點“今天打你了嗎”</br> 卓向銘道“沒有。”</br> “以后都不打你了。”童宴又在他臉上拍了拍,“我打算對你好一點。”</br> 卓向銘不太相信,但對著童宴的紅嘴唇,他忍不住不親,就暫時把家庭暴力事件拋在腦后了。</br> 兩個人沒羞沒臊地糾纏在一起,卓向銘都沒反應過來,就被童宴含住了。</br> 讓人顫抖的酥麻從后腰一直竄到頭皮,他伸手去推童宴肩膀,但童宴堅持,他推得也并沒多少真心,這回卓向銘清醒著,沒那么好糊弄,童宴用盡辦法,中間歇了幾次,伺候了二十多分鐘才結束。</br> 因為干嘔的幾下,他眼睛濕了,臉上有一道淚痕,嘴唇紅得卓向銘不敢看,偏又沾了些白。</br> 卓向銘簡直是手足無措,愣了愣才知道伸手過去讓童宴吐出來,童宴卻把嘴一閉,過了會兒伸舌頭給他看“咽下去了。”</br> “你”卓向銘眼睛也有些紅,被一些燒腦的欲望逼紅的。</br> 他兇巴巴地把童宴抱在懷里,用力地吻了幾下那兩片紅嘴唇,等童宴小聲說“嘴巴疼。”他就立刻不敢親了,不知該說什么地看著童宴,好像看仇人,恨不得生吞活剝,又好像看寶貝,想找個什么沒人發現的地方,好把童宴藏起來。</br> “今天怎么了這么乖。”卓向銘用大拇指輕輕碰童宴嘴唇,“故意讓我心疼。”</br> 童宴說“你以后不要再犯錯了。”</br> 卓向銘立刻警惕地問“什么”</br> 童宴說“今天在你車里看見了,營銷那個畫家的事。”</br> 卓向銘顯然是不記得了,反應了下才說“我可以解釋,我”</br> “解釋有用嗎”童宴說,“你爸爸讓你做的,我能想到,但是知道不代表能理解,我今天很不高興,因為吃醋。那個女畫家長得還挺漂亮的,跟你年紀挺合適的吧以后如果被哪家營銷號說出去,別人亂寫一通,難道我又要被婚變一次嗎”</br> 卓向銘磕磕絆絆地答應“我知道了,我肯定,以后不會做了。”</br> 童宴不太相信地說“真的嗎”</br> 卓向銘鄭重道“當然是真的。他再讓我做,我肯定拒絕他。”</br> “好了。”童宴說,“睡吧,今天真的太冷了。”</br> 卓向銘把他緊緊地抱著,過了很久,他在童宴額頭上親了親,兩個人在被窩里握著的手也舍不得分開。</br> 他不至于想不明白這么點事,如果童宴沒有前面那些笨拙又認真地哄他開心的舉動,也許他真會認為童宴因為一個畫家而吃了醋,但事實是童宴一點沒往吃醋的方向想,是他自己還沒委屈,童宴就替他委屈上了,要張牙舞抓地保護他。</br> 說到底這也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但卓向銘就是很丟臉地覺得自己可能哭了,因為覺得以后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有另外一個人陪著,這在此刻成了一種非常實質化的念頭,可臉上沒有淚,眼睛里也沒有。</br> 大概是在小的時候哭過太多次,而他現在是一個成年人,眼淚就沒那么容易流出來,就算有,大多數也往心里去了,甚至往心里流的時候自己也沒發覺,因為很多事情麻木著麻木著就過去了。</br> 他是一個游刃有余的成年人,童宴卻總發現他蹩腳的地方,但童宴沒往那兒戳,小松鼠很費勁地搬運來很多松果,幫他把蹩腳的地方堵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