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br> 兩個人抱了會兒,家里溫度要比外面高一些，童宴的外套沒來得及脫,身上還壓著個卓向銘，加上信息素的干擾，沒一會兒就熱得受不了了,覺得臉燒耳赤，他求饒似的推卓向銘“上去吧。”</br> 卓向銘找著童宴的手，跟他十指交握,同意又不同意地嗯了兩聲,聽著竟然是在撒嬌,但就是趴在童宴身上不肯動。</br> 典型的一個泰山壓頂，還以為自己是小可愛。</br> 童宴沒辦法，只能是順著他，手又動不了，就費力地用臉蹭蹭他，在卓向銘鼻尖上感覺到點涼,小聲對他說著好話“哥哥，我們上去吧，別在這兒了，你都沒穿衣服，待會兒該冷了。”</br> “那你說不說我裝醉了”</br> 童宴趕緊說“不說不說,你是真醉了。”</br> “嗯。”卓向銘又吻吻他,很緊地抱著童宴。</br> 兩人身材本來就差挺多的,這會兒童宴任由他揉圓搓扁,被卓向銘籠在懷里好像抱什么寵物一樣，閉著眼睛，不夠似的往童宴脖子那兒嗅。</br> “別這樣”童宴不知道怎么辦了，也不再推卓向銘，反正也沒用，癱軟著手腳，馬上要魂歸西天地說，“你想壓死我就別起，壓死我你才幸福。”</br> 卓向銘突然松手了，不過童宴沒來得及松口氣，就又被抱了起來。</br> 童宴知道卓向銘確實是真醉了，之前估計還能撐著，這會兒酒勁兒才上來了，但雖然這樣，童宴就是覺得卓向銘不會摔了他，一下沒掙扎，摟著卓向銘的肩背讓他抱著了。</br> 卓向銘也是真的走得很穩，順利到了臥室。</br> “洗澡去了。”放下童宴，卓向銘宣布什么大新聞似的，很嚴肅地說，說完就轉身進了浴室。</br> 這個澡洗得相當平靜，童宴一直聽著等他叫自己，還很不健康地腦補了一些浴室激情，結果并沒有，卓向銘開門出來的時候，睡衣穿得很整齊，頭發也吹好了。</br> 他走到床邊坐下，很沉默，幾縷碎發搭在額前，童宴莫名就覺得他很乖，雖然剛剛才被他折騰過。</br> “難不難受”童宴把剛沖好的蜂蜜水遞到他手里，“把這個喝了睡覺。”</br> 卓向銘喝了半杯，可能是夠了，問童宴“要喝完嗎”</br> 童宴點頭“嗯。”他就繼續喝完了。</br> 童宴把杯子拿走，趕緊催他“睡覺。”</br> 卓向銘睡在枕頭上，童宴給他蓋好被子，又把燈光調低，哄小孩似的說“閉眼。”</br> 卓向銘看了看他，臉上沒多的表情，童宴還能聞到點酒味，就摸摸他的臉“我去洗澡，你先睡。”</br> “好。”卓向銘在他手心里點了點頭，童宴就完全忽略了那張嚴肅的面孔，只覺得他乖，又很萌，忍不住親了親他，卓向銘問“不是洗澡嗎”</br> 童宴逗他“不能親親你嗎”</br> 卓向銘想了想，說“可以。”</br> 等童宴也躺在床上的時候，時間已經挺晚的了。他考了一天試，緊接著又見家長，雖然互相之間都不算陌生了，但還是不算輕松。</br> 相比之下，回來以后跟卓向銘從家門外折騰到臥室這一段，雖然費體力，可其實很放松。</br> 跟卓向銘在一起的時候就很放松。</br> 江都的冬天一向很冷，今年也不例外，但童宴卻覺得這是他過過的最好的一個冬天。</br> 談戀愛比想象中簡單，早晨醒來互相笑一笑，急匆匆地去刷牙，一手握牙刷，另只手牽著對方，然后交換一個綿長的吻。</br> 但有時候談戀愛也挺復雜，至少對童宴來說，這件事是第一次做，他總怕做的不好。好在對方也是新手，兩人都肯包容，也能等待。</br> “童童。”一具溫熱的身體從背后貼了上來，卓向銘握著童宴的腰把他帶到懷里，讓他后背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聲音很低，有些發啞，“童童。”</br> “嗯”童宴把手放在他小臂上，“你不是睡著了嗎”</br> 卓向銘把臉埋在他后頸“難受。”</br> “哪兒難受”童宴想轉身，卻被他固定著動不了。</br> 卓向銘不說話，童宴著急，又問他“怎么難受你松開我看”</br> 卓向銘按著他小腹朝后往自己身上貼，突然感受到卓向銘“難受”的地方，童宴身體發僵，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卓向銘也沒再出聲，只在他后頸來回輕吻，呼吸深重又熱燙，全打在他頸項。</br> “卓向銘”</br> “別怕。”卓向銘聲音是很克制的低沉，因為一些沒有消散的酒氣，險些讓童宴也覺得醉了，“就給我抱抱行嗎”</br> 童宴安撫地摩挲他箍著自己的手臂“我沒怕。”</br> 童宴是真的沒害怕，剛才只是一下不知該怎么反應。</br> 這段時間，兩個人沒少親熱過，知道他不是真的抵觸，卓向銘放心的同時，也有些管不住自己，童宴其實也很沉迷，只不過卓向銘總怕他受委屈，所以多是卓向銘幫他做，讓童宴上手的次數很少。</br> 卓向銘自己弄了半天沒弄出來，慢慢顯得有些暴躁，沒章法地親著童宴，委屈地吭哧了幾聲。</br> 童宴立刻就心疼了，哄著卓向銘讓他松開自己，本來打算用手的，不知道怎么想的，在轉身那一秒變了想法，他鉆進被子里去了。</br> 一個沒想著躲，一個沒忍住，童宴捂著嘴愣了半天，才跳下床去了浴室。</br> 等他出來，卓向銘已經又睡著了。</br> 這個事實讓童宴很不平，他抿抿發燙的嘴唇，覺得嘴角還有些疼，爬上床睡到卓向銘身邊，原本是想掐一把出氣的，但卓向銘立刻伸手把他抱住了，看樣子是下意識的動作，睡得很好，童宴就沒能掐下去，幫他把褲子提起來了。</br> “明天收拾你。”童宴小聲警告。</br> 但第二天起床以后，卓向銘看樣子是完全不記得他怎么折騰的童宴了，還說洗完澡就睡了，童宴也沒法說，只能暗嘆啞巴吃黃連，無知青少年吞米青。</br> 考完試就算正式放假了，見完家長他就一直跟卓向銘待著，剛過元旦，時間還早，童歷欽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叫他回家。</br> 白天卓向銘上班，他自己待著，寫寫作業打會兒游戲，不覺得無聊，下午卓向銘回家了，兩個人消磨起時間來更快。</br> 吃完晚飯，童宴拼他的幻影城市，卓向銘盤腿坐在一邊，腿上放了臺電腦，敲敲打打，時不時跟童宴說兩句話，看著很閑。</br> “你都不用加班嗎”童宴問，“我哥跟我爸怎么總那么忙呢”</br> 卓向銘掀起眼皮看他“煩我了”</br> 童宴無語道“能別曲解我意思嗎。”</br> 卓向銘用腳把他剛弄好的一部分發電站勾過去，拿在手里看“脾氣挺大啊。”</br> 童宴沒說話了，卓向銘又伸腳碰他膝蓋“說話。”</br> 童宴一瞪他“是不是找事兒”</br> 卓向銘嗯了聲，童宴就爬過去壓著他親了。</br> 兩個人在地毯上鬧，最后童宴被抱著上了樓，到第二天早上八點前沒能離開床。</br> 卓向銘又上班去了，走前說了晚上要回他爸媽那邊，童宴寫了會兒作業不想寫了，打算用一天時間把發電站完全搞完，這樣他的西城區就能供電，免得卓嘉爍總說他玩的是低科技。</br> 沒想到白天想到了卓嘉爍，晚上卓向銘就加班，給童宴打電話，說卓嘉爍在附近，順道去接他回家。</br> 童宴隨便收拾了書包等著，卓嘉爍穿了身很正式的衣服，童宴驚道“你家有宴會嗎”</br> 卓嘉爍道“沒有。”</br> 童宴還沒見他這么正經的時候，不單指穿著，從情緒到表情，全部都很正經。</br> “我沒開車，去找把鑰匙，要越野。”卓嘉爍站在門口吩咐他。</br> 童宴去找了把越野的鑰匙，卓嘉爍拿著去車庫找車去了。</br> 倆人上了車，卓嘉爍也一言不發的，沉默得童宴不習慣，找話跟他說“你知道卓向銘幾點回家嗎”</br> “這就想了啊”卓嘉爍拿眼角余光看他，“粘粘乎乎的樣子。”</br> 童宴又覺得他正常了，也就不再多說，自己看手機。</br> “我說”卓嘉爍突然說，“你們倆。”</br> 童宴看他“什么”</br> 卓嘉爍轉回去“沒什么。”</br> 童宴道“快說”</br> 卓嘉爍道“不是我想問的，我媽成天念叨，讓她去問又不肯你們倆怎么還不標記”</br> “”</br> 卓嘉爍又說“按理來說不能夠啊，a和o在一起不總干柴烈火的你倆又好得連體人一樣，要不是味兒不對，我還以為卓向銘總出不了門就是因為標記反應呢。”</br> 他仔細打量打量童宴“他到底把你當兒子還是當老婆啊”</br> 童宴怒道“當然是老婆”</br> 卓嘉爍沒忍住笑了一下“這人還真有福氣。”</br> 童宴不理他了。</br> 其實童宴也不知道，之前卓向銘說了寒假標記，但現在已經放假好多天了，他沒想起來提，卓向銘也像是完全不記得這回事兒。明明每次都跟要把他吃了一樣。</br> “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童宴說。</br> 他打算晚上就問問卓向銘。</br> “發電站弄好了嗎”卓嘉爍也不糾纏，“上次給你說的會了吧”</br> 之前童宴就發現卓嘉爍有挺多樂高，還都是很復雜的成品，在這方面他有點點佩服卓嘉爍，平時遇到不會的會問問卓嘉爍。</br> 童宴道“還沒有，不過馬上好了，只差一點。”</br> “給我拿瓶水。”卓嘉爍道。</br> 童宴剛打開儲物箱，就掉出個文件夾，他找了瓶水擰開遞給卓嘉爍，順手撿起了文件夾。</br> 卓嘉爍問“什么啊”</br> 童宴隨口說“就是公司的東西吧。”</br> 他先沒看，以為就是卓向銘落在這兒的，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打算晚上給他。</br> 但還有兩張紙飄了出來，童宴又彎腰去撿，隨意瞟了兩眼，發現是一個人的簡歷，再細看是個畫家，因為這人前段時間剛舉辦了巡回畫展，評價很好，在最近算個挺熱的新聞，所以童宴恰好知道。</br> 打開文件夾再看其他的，童宴發現這上面的行程企劃跟最近的新聞完全符合，只不過有更多觀眾沒看到的細節，要打點的藝術圈評論家和請到的營銷公司，還有每一步中間會有的反饋預計和間隔。</br> 營銷大同小異，童宴從小耳濡目染，也懂一些，從一個垃圾收集器到明星的推廣，差異只在燒錢的多少，不過總是有回報的，而且回報要遠高于投入。</br> 但手里這厚厚的一沓資料，是不計預算的推法，相當于要用錢堆一個橫空出世的藝術家。</br> 最重要的是下面蓋著卓向銘的私章，日期在一個多月以前。</br> 后面還有一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