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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第 23 章

    童宴握緊的拳頭在卓向銘的包裹下慢慢松開,軟軟的指腹按在卓向銘掌心:“那你們現在……”</br>  少年白皙的臉頰泛紅,是在為卓向銘生氣。</br>  “沒說完呢。他是對我發脾氣,但其實我對他也沒多好啊,他能撕我筆記本,我就能推他的慶祝蛋糕……我那時候的性格真比卓嘉爍差多了?!弊肯蜚懶χ媪丝跉?,“而且剛才說過,這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lt;/br>  童宴不太確定:“真的嗎?”</br>  他笑著看童宴:“周四晚上跟你哥吵架都哭了,還不是兩個小時不到就好了?”</br>  童宴最怕卓向銘提他哭的事情:“那是因為太生氣了好不好?”</br>  他把頭轉開,自以為自然,但其實是很僵硬地結束了對話。</br>  卓家越來越近,發著呆的童宴突然想起來:“哥哥,今天卓嘉爍在家嗎?”</br>  “不知道。”卓向銘拿食指敲了兩下方向盤,“今天周六,應該在吧,沒想起來問。怎么了?”</br>  童宴煩惱地說:“沒什么。”</br>  他不確定卓嘉爍正在跟童楊談戀愛的事到底算不算秘密,最近也不太敢對卓向銘提起,上次和童楊吃飯的時候又忙著吵架去了,沒顧上問。</br>  而且童宴當然是站在卓向銘這邊的,猛然間聽說卓嘉爍小時候那么惡劣的事情,他現在心情復雜,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br>  這問題沒困擾童宴太久,因為出來開門的就是卓嘉爍,這回他很規矩,沒有招惹童宴,只乖乖叫了卓向銘:“哥,你們回來了?!?lt;/br>  “嗯?!弊肯蜚懙?,“剛童童還在問你。”</br>  卓嘉爍眨了下眼:“問我什么?”</br>  童宴換好鞋直起腰道:“問你在不在家?!?lt;/br>  卓嘉爍在卓向銘身后警告地看他,童宴才不怕他,一溜煙跑到前面去,跟卓向銘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br>  林悅華忙著看鍋,只在廚房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先沒出來。</br>  進屋沒待一會兒,卓嘉爍就想找借口把童宴叫到一邊:“過來,給你看個東西?!?lt;/br>  童宴警惕道:“看什么?”</br>  卓嘉爍叉腰站在他面前:“看了不就知道了?”</br>  童宴不吃他這一套:“你先告訴我?!?lt;/br>  卓嘉爍沖卓向銘郁悶道:“我能吃了他嗎?”</br>  卓向銘道:“你這么大人了,別老逗他?!?lt;/br>  卓嘉爍只好不情不愿嗯嗯啊啊地挨著童宴坐下了,不過卓向銘很快就被林悅華叫到廚房去嘗味道,童宴后腳要跟著他走,被卓嘉爍用力拽住:“就說一句!”</br>  童宴推開他的手坐遠點:“好吧?!?lt;/br>  卓嘉爍咬牙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在家?”</br>  童宴點頭:“你不記得了嗎?大半夜的,你進門就往我哥身上撲。”</br>  卓嘉爍臉僵了僵,瞪著眼睛說:“你看錯了!”</br>  “???”童宴慢悠悠道,“我看見你們接吻了。”</br>  卓嘉爍把嘴張成了一個o好一會兒,才紅著臉磕磕絆絆地說:“不、不可能!”</br>  “怎么不可能,你們上樓的時候不就在接吻嗎?”童宴一手撐著沙發,上身前傾靠近了點,看著卓嘉爍的眼睛問,“你們在談戀愛嗎?”</br>  卓嘉爍不說話,他就繼續問:“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難道你們一早就認識?啊!婚禮上你瘋狂灌我酒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跟我哥……”</br>  卓嘉爍到底比他大了那么多,不可能一直被抓著耍,很快反應過來:“可以啊童宴,沒有看上去那么小白兔。”</br>  童宴說:“你在夸我長得可愛并且有心機嗎?”</br>  “……”卓嘉爍說,“算好看吧,你這種長相風格不是可愛。而且這只能叫記仇,心機有沒有那還要另說?!?lt;/br>  “切?!?lt;/br>  之前童宴沒細想過,只覺得童楊終于正經談戀愛了很高興,這時候才越想越奇怪:“我和你哥結婚了,你現在又來跟我哥談戀愛?!”</br>  童宴控制不住地把眼睛睜得圓圓的。</br>  卓嘉爍盤腿坐在他身邊,咽了下口水,梗著脖子說:“小聲點!怎么啦?反正你跟我哥又不是真的結婚?!?lt;/br>  童宴皺眉道:“什么意思?”</br>  卓嘉爍小聲道:“我們不著急,等你和我哥什么時候離婚再說好了?!?lt;/br>  他問童宴:“之前有說好嗎?你們打算什么時候離婚?”</br>  童宴:“……”</br>  童宴道:“你去問你媽媽啊。”</br>  卓嘉爍道:“每次問她都會被罵……你不會感覺不出來吧?她恨不得你跟我哥來真的?!?lt;/br>  童宴:“?”</br>  卓嘉爍:“就是啊,其實老大上大學的時候就說過他不會結婚,打算自己過,但那會兒沒人當回事兒?!弊考螤q聳聳肩,“這兩年我媽才反應過來,老大不是打嘴炮的人,不過好像有點晚了。”</br>  卓嘉爍:“不說這些了。如果是等那個項目的話,估計過了這一兩個月,交接文件都下來就好了,或者你病好了?還是高考以后?”</br>  童宴被他問懵了,什么時候離婚?他沒想過,他跟卓向銘還需要離婚。</br>  但確實是需要的,原本為了項目,他們只需要舉辦婚禮就好了,住進卓向銘的房子已經是卓向銘作出“犧牲”以后的方案,為了童宴的信息素應激癥。</br>  而信息素應激癥現在已經不太嚴重了,如果這樣說,他們隨時可以離婚。</br>  卓向銘端著兩盤菜出來了:“說什么呢?開飯了?!?lt;/br>  卓嘉爍答應了兩聲,走出去幾步又折回去抓還坐著的童宴,小聲叮囑他:“你可別給我漏餡兒啊,聽見沒有?”</br>  童宴不理他,走到卓向銘身邊坐下了。</br>  吃飯的時候,卓嘉爍很規矩,沒再對卓向銘幫童宴布菜發表什么亂七八糟的意見。</br>  卓正德午飯后才回家,指揮著一輛小貨車在后院卸東西。</br>  他們都到后院去,好幾個拉貨工人在擺弄一些鋼筋,弄得很亂,林悅華問:“這都是什么?”</br>  卓正德擦著汗道:“二十六只烏骨雞,好不容易打聽到的,沒吃過一口催肥飼料,對你身體好?!?lt;/br>  “也太多了……這一通折騰的。”林悅華笑了笑,“正好向銘和童童都在,晚上燉兩只,一只喝湯,另一只明天給他們帶回去。”</br>  卓正德趕緊“好好好”的答應。</br>  烏骨雞不少,一下子都殺了又不新鮮,卓正德就決定先在后院養著。</br>  工人們忙著騰地方安雞籠,味道不太好,幾個人很快又進了客廳。</br>  林悅華挽著童宴的手,另一邊是卓正德,問她:“吃藥了嗎?”</br>  林悅華說:“吃了。你呢,一早就出去了,神神秘秘的,還沒吃飯吧?”</br>  卓正德身上沾了不少土,臉上也有汗,道:“不著急,我先上去收拾一下?!?lt;/br>  他看看一邊的童宴,童宴說:“叔叔好?!?lt;/br>  卓正德點頭,轉頭對卓向銘道:“回來就住一晚,別那么急走。這會兒沒事兒了,帶你媳婦兒休息去吧。”</br>  林悅華松開童宴,也笑道:“是該睡午覺了,跟他去吧,休息好了咱們下午出去逛逛?!?lt;/br>  她問卓向銘:“今天有事嗎?”</br>  卓向銘道:“沒事,明天學校開運動會?!?lt;/br>  林悅華道:“那沒事兒,早走一會兒,今晚留著吧,好不好?”</br>  來之前卓向銘就說了可能要過夜,童宴點頭:“好,阿姨。”</br>  卓向銘的臥室在二樓,林悅華和卓正德的在三樓的另一邊,幾個人分開,兩兩上了樓。卓嘉爍自己留在一樓,說是不困,要去看雞,林悅華道:“你小心被啄一口?!?lt;/br>  來過兩次卓家,但進卓向銘臥室還是頭一回。房間不大,但也不小,放了個書架,不過上面沒有多少書,裝飾倒是有一些,不過沒什么生活氣息,能看得出來主人不常在。</br>  卓向銘走在童宴身后,他回手關好門,對站在門邊的童宴道:“累不累?睡一會兒?!?lt;/br>  童宴點頭,走過去面朝下趴在了床的一邊。</br>  卓向銘拉好窗簾,倒了杯水放在童宴床頭,又換了件薄毛衫,才在床另一邊坐下:“可以一起睡嗎?”</br>  童宴的臉埋在枕頭里,嗯了一聲,拿手拍拍床墊:“睡這里?!?lt;/br>  等卓向銘給童宴蓋了層薄被后躺下,童宴就把手收回來,塞在肚子下面。</br>  兩個人沒在一張床上睡過,淺淡的雪松和梔子花味道安安靜靜地充滿了這間封閉的房間,感覺很新奇,但不奇怪。</br>  過了會兒,童宴叫了聲:“哥哥。”</br>  卓向銘低道:“嗯?”</br>  童宴說:“沒事?!?lt;/br>  但接著他又叫:“哥哥……”</br>  卓向銘低笑一聲:“干什么?”</br>  童宴沒說話,卓向銘伸手在他脖子上撓了下:“干什么?”</br>  童宴縮著脖子躲:“沒事?!?lt;/br>  但卓向銘不肯放過他,起身把童宴翻了個面兒,兩人力量懸殊,童宴被按住肩膀以后就完全動不了了,又不能用腿踢卓向銘,只能瞪他:“快點放開我……”</br>  兩三層遮光窗簾拉上以后,房間里幾乎沒有一點亮光,但童宴剛才在枕頭里埋了會兒臉,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打鬧了幾下以后,卓向銘為了好好按著他而挨得很近,眼里都是笑意:“那你說說,叫我干什么?”</br>  童宴覺得自己的臉在加速升溫,心跳也砰砰作響,快的不正常。</br>  一瞬間他莫名很害怕被卓向銘發現自己的緊張,只想趕緊說出個理由,好讓卓向銘放手。</br>  “我、我嘴巴疼?!蓖缈目慕O絆道,“可能是,剛才刷牙,客房那個牙刷毛,額……太硬了,我覺得有點疼。”</br>  “是嗎?”卓向銘正色道,“我看看?!?lt;/br>  他用兩個手指捏住童宴的臉蛋兩邊,童宴抖了一下,就聽卓向銘隨口道:“怎么這么燙?”</br>  童宴開始用力掙扎:“有點熱……你壓著我,太熱了?!?lt;/br>  不過卓向銘顯然非常關心另一件事:“是不是牙齦弄破了?”</br>  童宴實在不老實,卓向銘只好又用一條腿壓住了他的腿,“乖點,張嘴哥看看?!?lt;/br>  童宴偏過臉不肯配合,卓向銘還在哄他:“童童,快點,看完就不壓著你了。”</br>  童宴自己知道,嘴里只是稍微有點感覺,甚至算不上疼,肯定沒有出血。但卓向銘堅持,童宴只好張開嘴給他看。</br>  房里太黑了,看不清楚,卓向銘又開了靠近童宴那邊的床頭燈。</br>  他愣了一下。</br>  童宴已經把眼睛閉上了,閉得很緊,眼皮和睫毛都在顫,嘴巴在他的要求下張開一點,但臉紅得厲害,好像受了欺負。</br>  丟開愣怔,卓向銘還是捏著童宴的臉檢查他的口腔,但暖黃的燈光不僅能照出童宴細膩充血的皮膚,還有嘴里怯怯縮著的粉嫩的舌頭。</br>  啪。</br>  卓向銘重新關了燈,他松手后,童宴就把嘴巴閉上了:“怎么樣?”</br>  “嗯?”卓向銘道,“哦……有點紅,沒出血。晚上給你換個牙刷。”</br>  童宴說:“今晚不回家了。”</br>  卓向銘道:“嗯。”</br>  他躺回自己的位置,過了會兒,童宴跟著慢慢挪了過去。</br>  卓向銘看看他蹩腳的裝睡表情,伸手隔著被子摟住了童宴:“睡著了嗎?”</br>  “嗯?!?lt;/br>  卓向銘捏他鼻子:“小騙子?!?lt;/br>  童宴的別扭勁兒過去以后粘人得大大方方,又朝前湊湊,完全進了卓向銘的懷抱,很依賴卓向銘的樣子,跟個什么聽話的小動物一樣,臉貼著卓向銘的胸膛:“哥哥?!?lt;/br>  卓向銘輕輕摸他后腦勺:“什么?”</br>  童宴小聲問:“你會跟我離婚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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