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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陽


  宮遠(yuǎn)徴覺得文茵這種女孩子他好像沒見過,在他的人生軌跡里,無論是他母親還是霧姬夫人,亦或是蘭夫人,都是屈于丈夫的羽翼之下,尋求庇護(hù)的,就算是再有手段的女人,也會在一次次的宮門懷疑之中倒在血泊里,宮遠(yuǎn)徴腦子閃過兩個人,云為衫和上官淺除外,這倆人不是一般的女的。

  但是文茵不一樣,她也會算計,也會審時度勢,但她的爽朗卻是宮門內(nèi)女人少有的,想到這兒,宮遠(yuǎn)徴看著文茵上馬車的背影又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感覺,一直楞在原地,直到文茵坐在馬車?yán)锍?

  “宮遠(yuǎn)徴,你愣著干嘛。”

  宮遠(yuǎn)徴總算是反應(yīng)過來,只吩咐侍衛(wèi)們繼續(xù)出發(fā)。

  這一日是晴天。陽光撒進(jìn)來,照在兩人身上,暖陽照著,卻不刺眼,云為衫醒了,往右邊一看,宮子羽還在熟睡,云為衫伸手摸上了宮子羽的眉骨,順勢從鼻梁摸下,但宮子羽都沒醒,云為衫覺得宮子羽警覺度也太低了,這么摸都沒醒,她躡手躡腳地從宮子羽身上跨過去,坐在床邊,越看越覺得覺得天光很好,便也什么都不顧,下了床光著腳打開窗戶,陽光照下來她覺得很舒服,已經(jīng)過去了一日,不知道文茵她們走到哪兒了。路上是否還安全,正想著,背后就有一雙大手緩緩地抱住了云為衫的腰,宮子羽的頭順勢靠在了云為衫的肩膀上。云為衫感受著宮子羽的鼻息在頸間來回,只聽見宮子羽懶懶地開口。

  “為什么不多睡一會兒,還有啊,為啥光著腳。”

  說罷,沒等云為衫反應(yīng),宮子羽就把云為衫橫抱起來,惹得云為衫淺淺的低叫一聲,等把云為衫抱到了床上,蓋上了被子,宮子羽突然一彎腰,臉離云為衫的臉特別近,云為衫很害羞,只把被子往身上拉。

  “公子,醒了也不出聲,是故意嚇我的嗎?”

  宮子羽一聽到這問題就忍不住笑起來。笑著笑著就臥在云為衫的脖頸里了,云為衫被弄得很癢,直把宮子羽往外推。越推宮子羽就越來勁兒,往云為衫脖子上吐氣,眼看著侍衛(wèi)們就要來催了,看到這一幕了得多丟人,云為衫沒法,只能佯裝生氣,宮子羽見到云為衫生氣,立馬就停了動作,雖然知道云為衫是假裝生氣的,但宮子羽還是識趣地沒繼續(xù)吹氣了。

  “阿云,怎么生氣啦,我不弄了,我不弄了嘛。”宮子羽直起身來,一邊低著眼偷偷看著云為衫。

  云為衫卻被逗笑了,噗嗤一聲笑出來,也直起身來。

  “快起床吧,侍衛(wèi)們要來催了。”

  宮子羽狠狠點頭,表示夫人說的都對,立馬就照做。

  “阿云,你沒生氣就好,再多睡一會兒吧,午飯我們一起吃。”

  說罷在云為衫額頭上印上一個吻,就穿了衣服出去洗漱了,等宮子羽走了之后云為衫也睡不著了,干脆起來去房間外看看花,云為衫和宮子羽在屋外養(yǎng)了很多月季,這是宮子羽繼蘭花之后最喜歡的花,他認(rèn)為月季可以帶來幸福與希望,養(yǎng)在屋外喜人的很。

  云為衫決定去看看上官淺,于是找了一個花盆,從花地里找了一株長得好的移栽到了盆里,又在坑里埋下幾粒月季種子,算算日子雖然已經(jīng)是八月底了,寒露剛過,但是還是有很多月季長得很好,拿去送人倒也不丑,這種子再發(fā)芽時,也已經(jīng)是寒衣節(jié),不知那時這宮門又是怎樣的一副光景。

  想罷,抱著這盆花就去了西宮,一到西宮就看見上官淺在擺弄她養(yǎng)在房外的那些杜鵑,見到上官淺竟然肯下床走動了,很是驚奇。

  “你今日倒是‘出山’了。”

  云為衫看見上官淺,說著這話就向她走了過去。把手里的月季放在杜鵑旁。

  “這是我屋外的月季,不需要太過養(yǎng)護(hù),本來就是養(yǎng)在土里的。”

  “養(yǎng)在土里的就不用過分養(yǎng)護(hù)嘛,即便一開始它是養(yǎng)在盆里的?”

  云為衫愣了一下,但也反應(yīng)過來。

  “也可以想辦法回到盆里去。”

  “那要是盆都碎了呢。”

  上官淺說這話時抬眼看了看云為衫,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動。

  “生出意識的花是會想辦法修復(fù)破碎的盆的。”云為衫對上了上官淺的眼神。其中包含的情感復(fù)雜卻也明晰。

  怕是上官淺已經(jīng)做好了將來要離開宮門的打算。

  云為衫不準(zhǔn)備勸上官淺留下,對于上官淺,她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她想做什么,云為衫一清二楚,但她為什么這么做,云為衫卻猜不到,人心是最難掌控的東西,云為衫從小便知曉,但宮子羽,云為衫想到宮子羽,就忍不住笑起來,宮子羽的心思很好猜,至少宮子羽對云為衫的心思很好猜,對于云為衫的事情,宮子羽的情緒和想法都寫在臉上。

  上官淺看著云為衫嘴角的笑,不免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她要走對于宮門內(nèi)的任何人來說都會是一件好事,除了……上官淺看了看肚子,自言自語的說道:‘可能也是好的吧’。上官淺說完這話,臉頰上劃過一滴淚,上官淺驚恐地擦掉淚珠,她已經(jīng)變得心軟了,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不請我進(jìn)去坐坐。”

  看著上官淺愣神,云為衫忍不住問她了。

  “不請了。”

  云為衫料到上官淺會這樣說,沒等她說話就進(jìn)了屋。

  “在黎溪鎮(zhèn)我未允許,你就進(jìn)了我的屋子,在宮門我也進(jìn)一次,咱們也就扯平了。”

  云為衫對上官淺說這話的時候就看見了屋子里琳瑯滿目的東西,什么金銀釵環(huán),什么華服錦衣,亦或是什么軟羅綿床,都是云為衫在宮門里見過最好的,這宮尚角從來沒見他來過西宮,但東西倒是齊備,上官淺比她這個執(zhí)刃夫人用的還好些。

  “看夠了嗎。”

  上官淺的聲音從云為衫身后響起,云為衫回頭就看見上官淺倚在門邊,云為衫剛來時上官淺的肚子被花擋住了倒還沒發(fā)現(xiàn),上官淺的肚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大了,看著上官淺的樣子,云為衫只覺得恍若隔世,在無鋒從未見過的兩人竟然在宮門成了妯娌,而身為魅的上官淺還為宮門內(nèi)有鐵血手腕之名的宮尚角生起了孩子。

  “云姑娘為何今日來了。”

  正想著,宮尚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而上官淺也立馬轉(zhuǎn)過身去行禮,宮尚角三跨步上來就扶起了上官淺,云為衫自覺不該打擾,畢竟在云為衫眼里,宮尚角是一個不常來西宮的人。

  “無事,來看看上官姑娘,也要到午時了,我也有事,這便走了。”

  宮尚角看著云為衫離開了西宮,隨即便脫下了披在身上的披風(fēng)罩在了上官淺的身上。

  “風(fēng)大,對胎兒不好,快進(jìn)去。”

  在上官淺眼里,宮尚角做這一切都不過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她正好是這孩子的載體罷了。

  ‘也罷,正是江湖上風(fēng)口浪尖之際,在宮門躲躲也不是不行。’

  這是上官淺除了養(yǎng)護(hù)身體之外的另一個‘借口’。其實在點竹死后,每晚宮尚角都會在深夜前來,睡在上官淺的身邊,摸摸上官淺的肚子,再在寅時末離開,所以除了宮尚角的貼身侍衛(wèi)和西宮的守衛(wèi),根本沒有人知道宮尚角來過。

  “公子今日為何白日就來了。”

  “怎么,我白日不能來。”

  宮尚角在上官淺的提問中挑了一個不痛不癢的角度回答,本是要扶著上官淺進(jìn)屋的,手都到腰了,上官淺自己卻走了進(jìn)去,走到桌旁倒了一杯茶,宮尚角只能悻悻地把手放下。

  “公子,進(jìn)來喝口熱茶。”

  宮尚角卻沒走進(jìn)屋,轉(zhuǎn)身走了,上官淺半天也沒見人進(jìn)來,就起身看,走出屋外,只看見宮尚角的離開的背影。

  “今日的菜有梅花素鴨,鴛鴦素蝦,春蓮花,西芹百合炒腰果,紅燒鯽魚。”

  宮子羽興致勃勃地給云為衫介紹了一桌子菜,這么多菜中只有一個葷菜,宮門盛行吃素,這是云為衫剛來宮門時就知道的,瘴氣橫行,若是吃的方面不潔凈一些,怕是百草萃的功效會減半。

  倆人在羽宮夾過去夾過來好像在手里打架,好在云為衫很習(xí)慣素菜,在無鋒時吃的就很清淡。

  “阿云,不如咱也要個孩子。”

  聽到這話,云為衫嘴里的豆腐差點吐出來,伴隨的便是臉上的通紅。

  “你每次去看上官淺的時候沒想過咱們也要個孩子嗎?”

  宮子羽把凳子又搬過去了一點,靠著云為衫的肩膀,宮子羽在云為衫的肩膀上蹭了蹭,只說著‘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就聽見金繁的退步的聲音。云為衫立馬把宮子羽推開。

  “何事。”

  “無妨,執(zhí)刃先用飯吧。”

  “執(zhí)刃已經(jīng)用完飯了,金侍衛(wèi)進(jìn)來復(fù)命吧。”云為衫說完這話就離開了羽宮。宮子羽此時的眼神特別想殺了金繁。

  “執(zhí)刃,遠(yuǎn)徴公子和文茵姑娘已經(jīng)到達(dá)長白山,這是信鴿剛剛傳來的信。”說罷金繁把信傳來的信遞了上去。

  “他們腳程倒是快。”

  也是,都是精兵強(qiáng)將,出去肯定是比那幾個藥童要快。宮子羽在心里這樣想,隨即打開了信,在角宮,宮尚角同時也收到了一封,只不過這一封上面多了幾句話。

  “哥,不必?fù)?dān)心,明日我們便上山采摘,只是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宮尚角看了看這幾行字,只覺心頭一暖,又試了試自己的內(nèi)力,還是只恢復(fù)了五成,怕是還得兩個月,只希望宮遠(yuǎn)徴快快回來了。

  夜幕。

  宮子羽今日收工收的特別早,也是想和云為衫好好吃一頓飯,每次吃飯時老有人來打擾,今日結(jié)束了公事就早早地回到了云為衫住處,兩人吃了飯,洗了澡,就躺在床上聊天。從無鋒聊到宮門,再從云為衫探親聊到大戰(zhàn),可這越聊卻越精神,宮子羽拉著云為衫就去了花園散步,這已是子時,倆人鬼鬼祟祟地出門,害得金繁也得跟著去,但是比起站在門外去花園走走還是能松松筋骨的。

  花園離西宮很近,倆人剛走到西宮,就聽見西宮侍衛(wèi)低聲但齊刷刷地喊了一聲“角公子”。

  “這宮尚角白日從不見他來西宮,原來都是晚上來啊,真是活要面子,死要……”

  剩下的話宮子羽沒說出口,倒不是怕他聽見,就是覺得他這哥哥太擰巴了。但上官淺這個女人他是不相信的,即便她要為宮門剩下子嗣。

  “公子,不必?fù)?dān)心,上官姑娘終究會離開宮門。”

  宮子羽感嘆,云為衫怕不是有讀心術(shù)。但轉(zhuǎn)頭一想,也是,上官淺不是一個肯困在宮門的女人。

  宮尚角進(jìn)去之后,脫了外衣就上了床,上官淺也醒了,看見宮尚角來了,就靠了過去,宮尚角把上官淺摟在懷里,就在這種無言中兩人睡到了寅時。

  已是熹微時分,宮遠(yuǎn)徴,文茵和侍衛(wèi)們摸著山腳就上了山,這長白山?jīng)]其他的,就是越往上越冷,但幸好大家輕裝上陣,穿了厚衣服也沒帶其他的,這移山參長在3000尺以上,幾人上去還要些時間,中途也能打些野味吃,但也想著速戰(zhàn)速決,畢竟宮遠(yuǎn)徴這大少爺受不了野外住宿。

  沿著移山參的生長習(xí)性找,宮遠(yuǎn)徴帶著大家找了許久,終于在一片朝陽遮光避雨處找到它的蹤跡,正準(zhǔn)備挖,卻來了兩只幾個人都有可能解決不了的勁敵:

  山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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