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雷鳴電閃交織,徐寶輝身著筆挺西裝,外披雨衣,卻未將帽檐拉下,紐扣也未扣緊,任由雨水浸透發絲,滲入衣內,其狀如剛從冥界歸來的幽靈,令人心生寒意。安懷霽目睹情報一、二科眾科長悉數被擒,尸身遍布,心如刀絞。他急中生智,趁特別行動處尚未抵達五糧酒館之際,匆匆攔下一輛黃包車,疾馳而至,告知夏志遠、金雨琳等人速速撤離。</br> 眾人聞訊,不敢稍有遲疑,即刻分批撤離五糧酒館。然而,因目標過于顯眼,未行多遠,便被特別行動處人馬追上。安懷霽只得暗中開槍支援,但杯水車薪,難挽狂瀾。與此同時,那名男子亦匆匆趕至禮查飯店,僅來得及救出高景淵與尹星星二人。其余眾人,或服毒自盡,或未及服藥便被俘。他暗中細數,死難者四,被俘者五。</br> 噩耗接踵而至,影樓譯電科、商務印書館材料科全員,監聽科除高慶元、樸可妍二人外,悉數被擒。此等慘狀,無一例外傳入安公館,張啟明與安慧敏聞訊,心中皆是一沉。張啟明知尚有諸多消息未至,卻對高慶元、樸可妍二人幸免于難之事心生疑慮。他望向沙發上疲憊不堪的安慧敏,心中明了,除卻徐寶輝眼線之嫌,再無他解。</br> 張啟明目光深邃而憂慮,他凝視著沙發上疲憊的安慧敏,心中充滿無奈與痛苦。他深知此刻不能有絲毫動搖與猶豫,必須堅定地站在慧敏身邊,給予她支持與幫助。</br> 安慧敏雖身體疲憊至極,但頭腦卻異常清醒。她深知此次損失慘重,不僅人員折損嚴重,更重要的是他們多年建立起來的情報網絡幾乎被摧毀殆盡。然而,她并未因此氣餒,反而更加堅定了心中的信念與決心。她知道,只有堅持下去,才能為逝去的同袍報仇雪恨,才能守護住他們共同的信仰與理想。這并非只是一次挫敗,而是對他們全體的一次沉痛的重創。</br> “啟明,你覺得高慶元和樸可妍二人究竟是何狀況?”安慧敏的嗓音略顯嘶啞,但她的目光卻堅定而深邃。</br> 張啟明沉思片刻,隨后緩緩啟齒:“我疑心他們或許正是徐寶輝的耳目。除此之外,我實難尋得其他合理的解釋。”</br> 安慧敏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我們絕不能讓那些英勇之士白白犧牲,必須揪出徐寶輝的耳目,為同志們復仇!”</br> 張啟明緊握安慧敏的手,眼中滿是堅定與決心:“慧敏,我會全力支持你,我們必將攜手共進,戰勝一切!”</br> 夜色漸濃,安公館的燈火依舊通明。安慧敏與張啟明仍在忙碌地處理各項事務,他們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尤為堅定與執著。他們深知,此刻絕不能有絲毫松懈,必須全力以赴,為了那些犧牲的同志,為了他們的信仰與理想。</br> 此時,安懷霽亦歸來。甫一進門,他便斟了一杯黑麥威士忌,本欲一飲而盡,卻手顫難穩,酒杯摔落,酒液灑了一地?;勖襞c張啟明見狀,亦明了外間之事態。</br>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們豈能坐視他們犧牲,而我們卻茍活于世……我覺我們如同茍延殘喘……”安慧敏自沙發起身,雙手合十卻又猛擊桌面,自責之情溢于言表。</br> 張啟明與安懷霽皆走至她身旁,張啟明輕攬其入懷,讓她倚靠其肩,試圖給予些許慰藉。</br> “慧敏,你勿如此。我們都知道,此乃戰爭,殘酷無情。我們不能因痛苦與自責而失去理智。需冷靜,需理智面對一切。”張啟明低聲勸慰。</br> 安懷霽道:“妹妹,我們不能放棄。我們的戰友們,他們用生命捍衛了理想和信仰,這份沉甸甸的期望,我們絕不能讓它落空。我們必須揪出徐寶輝的眼線,讓他們明白,他們的犧牲絕非白費?!?lt;/br> 安慧敏的情緒逐漸平穩,她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她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投向張啟明和安懷霽:“你們說得對,我不能就此沉淪。我要讓徐寶輝付出應有的代價!”</br> 張啟明和安懷霽相視點頭,他們并不知曉,高景淵和尹星星已被安全轉移至長沙會館的秘密會議室,而那位男子也已將一張寫滿信息的紙條藏于鋼筆之中,筆帽上刻有一個“啟”字,托長沙會館的掌柜送至安公館。謝明慧點頭應允,囑咐哥哥謝家輝妥善處理后事,便匆匆離去。</br> 她目睹五糧酒館附近亦是血流成河,不忍直視,轉而前往杏花樓購買了一盒紅菱酥。付完款后,她攔下一輛黃包車,直奔安公館。開門的是安懷霽,他見是長沙會館的掌柜,禮貌地請她進屋,并讓女傭沏上一杯鐵觀音,置于她面前:“深夜造訪,可是有何要事?”</br> 謝明慧放下紅菱酥,輕聲道:“路上見五糧酒館附近亦是慘狀,外面真是亂糟糟的。對了,”她說著,從上衣口袋中取出那支鋼筆,“這是位先生托我帶來的?!?lt;/br> 安懷霽接過鋼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輕輕轉動著鋼筆,目光落在筆帽上刻著的“啟”字上。心中一動,難道這是張啟明的筆?他拔開鋼筆蓋,一張紙條滑落而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