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啟明從杏花樓買了些紅菱酥,來到禮查飯店,先是轉告了服務員,讓里面的廚師做些阿膠當歸紅參土雞湯,然后把這件事告訴了安慧敏,安慧敏聽后頓感松口氣的同時,也讓其他人都出去,她也有些日子沒靠在張啟明身上了。</br> “啟明,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好累,我身體又不好,時不時的還會拖累你們,其實我不是沒有想過,寧愿死在敵人手里...也好過,好過被戴老板和自己人猜忌....我們現在還能被信任,可是把鬼子趕走以后呢?又會是什么樣的局面,你想過嗎?”</br> 這番話是張啟明沒有想到的,他看了看自己懷里的女人,也有些沉默了。的確,現在形勢緊張,每時每刻都在生死博弈,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即使結了婚,很難讓人去想其他的事情。要不是她因為受傷,有了一些養傷的時間,怕是也無力說出那番話。</br> 他心疼的摸著那張蒼白的臉,“眼下你什么都別想,好好養傷要緊。我去讓廚房做了阿膠當歸紅參土雞湯,一會好了讓他們端上來。”</br> 安慧敏聽后點點頭,又在他懷里沉沉睡去,張啟明知道,她只是太累了,這會她什么都不愿意再想罷了。他看向了床頭,發現電話尚未收到牽連,皺起了眉頭,顧不得懷里熟睡的女人,拿起話筒卻沒有撥打電話,而是拆開了傳聲筒的蓋子,果然在里面發現了竊聽器。他拆下了竊聽器并把它用舊報紙包起來,才放進自己的衣服荷包里,隨后裝回了蓋子,這才給在星星報社里的安懷霽打了個電話。</br> 安懷霽接到了電話,張啟明把這些事情告訴了他,隨后又說了慧敏剛才那番話,安懷霽聽了也沉默不語,許久,他才說:“我這里善后的差不多了,一會開車過來,照顧好她。”</br> “你放心。”掛斷電話后,張啟明把懷里的女人輕輕放在床上,這才把竊聽器拿出來并用靠枕減小聲音,開了一槍,徹底毀掉竊聽器,這才作罷。他叫來樓下的徐寶輝,拜托他把這包垃圾丟掉。也正在這個時候,阿膠當歸紅參土雞湯做好了,服務員也端了上來。</br> 然而,就在服務員放下碗和湯罐,離開之時下意識的用日語輕聲說了一句“還要為個受傷的大小姐做湯,她怎么不去死啊。”讓房間里的張啟明瞬間起了疑心,他們怎么也沒想到,禮查飯店居然有日本人。</br> 徐寶輝上來收走垃圾的時候,也看到了這個服務員,讓他把垃圾收走以后,把門關上,但也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先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又立即打開門,發現剛才的服務員還在門外,端起經理的架子,把人大罵一頓:“我和總經理的事情,用得著你管?事情干完了嗎?地板看著他們鋪好了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要是這點事都干不好,這個月工資也別要了!給我出去!”</br> 被徐寶輝罵走以后,他只得老實干活,除了在樓下能聽見一些關于員工待遇的話以外,別的什么也沒聽見。徐寶輝見差不多了,這才跟張啟明和安慧敏說起了他的懷疑。</br> “禮查飯店這仗鬧得這么大,別說整個上海,就連局里也無人不知。那天安副區長撤不出去,是不是遇到過一個人,說他也是自己人?”</br> 安慧敏點點頭,“還真是的,要不是我這些天只顧著養傷,還沒顧得上盤點為什么有那場仗呢。你這么一說讓我想起,特別行動處雖然有蘇明笙這盞不怎么省油的燈,可同樣的,還有許多心狠手辣的下屬。特高課也一樣。他娘的,全沖著我來了,不過也好,我們犧牲,總比老百姓犧牲的強。盡管我們這樣的身份見不得光。”“徐副區長,你要知道,她很多時候是抱定了活不到下一刻的想法的。”張啟明倒出一碗土雞湯,把湯端到慧敏面前,慧敏無力拿起勺子舀湯,看到還是紅參土雞湯,她不由得皺皺眉,隨即搖了搖頭,“我不想喝.....”</br> “行,那等會再喝吧。”張啟明放下湯碗,三人又說了一會后面的部署,臨出門前,徐寶輝才把聲音提高,“這個方案不錯,那總經理,我就先去外面看著了。”張啟明看著徐寶輝離開,他知道,這或許是個不錯的副區長。</br> 同時,在收到延安與西南聯大的安排完畢后,務本女中師生開始了轉移。他們將分為十批,分別前往延安和西南聯大,跟著何瑞君他們的藥材運輸路線走,前往目的地。梅南珠他們籌措的一批書籍和文具也將隨著學生前往前線,并囑咐學生們,盡量把書籍帶給指戰員們。學生們點點頭,他們就這樣,踏上了轉移之路。</br> 羅春春總算松了口氣,這才有了些空閑先去同仁堂找來何瑞君,拜托他和自己一起去四川會館二零三房間看個病人,何瑞君和羅春春兩人剛到四川會館,就聽見喊救命的聲音,而樓下雖然有人伸頭張望,卻沒有人伸出手救援,這讓兩人心里一緊,便快步走上樓,終是發現兩個喝的醉醺醺的鬼子進入了趙夫人陶若曦所在的房間,但尚未來得及下手,他們便到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