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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

    十分鐘后, 季讓領(lǐng)著兩個女生走進一家叫金剪刀的美發(fā)店。理發(fā)師本來還想聊幾句, 推銷推銷卡什么的, 見兇巴巴的少年一副“你最好給我麻溜點”的樣子, 只能默默吹頭發(fā)。
    洗完頭一身清爽,岳梨這才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但是季讓一直沉著臉, 岳梨真害怕他找自己算賬, 偷偷給戚映發(fā)消息:“映映,你跟大佬撒撒嬌, 讓他別氣了啊,他這樣我好怕啊t t”
    戚映透過鏡子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后邊沙發(fā)上玩手機的少年,堅定地點點頭, 一吹完頭發(fā)就乖乖跑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季讓還生氣她不注意安全大半夜亂跑, 這附近有多亂他再清楚不過。萬一他今天沒在這邊開黑, 萬一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怎么辦?!
    越想越氣,渾身都是冷冰冰的氣息。
    戚映扯了扯他衣角,見他不理自己,想了想, 又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緊繃的唇角。
    季讓終于有反應(yīng), 偏頭瞪了她一眼。
    她倒是不怕他,抿著嘴角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抱著他胳膊搖啊搖晃啊晃。剛洗過的長發(fā)柔軟地散下來,空氣里都是花香味。
    這是季讓第一次見她散著長發(fā)的樣子。
    以往扎著馬尾的小姑娘可愛乖巧, 像甜甜的草莓糖。頭發(fā)披下來后,本來就小的五官被修飾得更加精致,眉眼漂亮得像含苞的薔薇,只待怒放。
    季讓一陣心浮氣躁,猛地起身去柜臺前的盒子里找了根皮筋過來,跪坐在她身后,兇巴巴說:“頭發(fā)要綁起來!”
    戚映聽話不亂動,任由他折騰自己的頭發(fā)。
    本來以為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但上手才知道有多難,他又怕把她扯疼了,綁了半天都綁不上。理發(fā)師在旁邊簡直沒眼看,忍不住說:“剛吹了頭發(fā),披著好看。”
    就是好看才不給你們這些人看!
    搞了半天,才松松垮垮綁了個馬尾出來,頭頂亂糟糟的,像狗窩。季讓視而不見,抬手摸了兩把:“這樣就很好。”
    戚映偏頭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默默應(yīng)了。
    送兩人回家的時候,季讓看了眼岳梨已經(jīng)能正常行走的雙腿,涼颼颼問:“傷好了?明天可以回學校上課嗎?”
    岳梨:“可以。”
    于是第二天開始戚映就不用再去她家過夜了。
    岳梨:為什么感覺自己像是帶壞同桌的壞學生被對方家長嫌棄了?
    時間已經(jīng)悄然入冬。
    海城很少下雪,一到冬天,空氣濕漉漉的冷,只穿毛衣和校服是御不了寒的,必須要穿羽絨服。但校服又不能不穿,就只能在羽絨服外面再套一件校服。
    于是整個海一的學生都成了臃腫的企鵝。
    有的女生為了苗條咬牙不穿羽絨服,校服里只一件高領(lǐng)毛衣,然后被天氣教做人。
    初入冬的時候,總會因為這個原因病倒一大片。
    戚映倒是穿得很多,她怕冷,不用吳英華提醒自己就會加衣服。每天抱著她那個嫩黃色的水杯接熱水喝,手掌都是暖烘烘的。
    下課去開水房接熱水的時候,旁邊兩個像是高一的學生愁眉苦臉,正交頭接耳。
    戚映意外聽到了季讓的名字。
    她故意放慢動作,假裝用熱水燙杯子,聽他倆在那說:
    這種事只能找讓哥出馬,才有可能擺平了。
    讓哥不行了,退了。你有多久沒聽過他打架了?人家現(xiàn)在從良,是好學生了。
    那怎么辦?
    我看這事兒得找濯哥。
    濯哥?七班那個?
    對啊,讓哥的繼承人,新一屆的校霸,很有讓哥當年的風采。
    可他一個高一的
    高一怎么了?讓哥當年還不是高一就穩(wěn)坐校霸王座了?走走走,趁還沒上課,咱們找濯哥去。
    戚映:誒???
    自己弟弟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嗎?
    濯哥?
    今早這位濯哥還因為不愿意穿羽絨服被他媽按在沙發(fā)上揍呢。
    聽那兩個男生的說法,好像是有什么很難擺平的事,俞濯不會腦子一熱又去打架吧?他這學期都請了兩次家長了,把舅舅氣得高血壓差點犯了,再來一次家里怕是又要雞飛狗跳,臨近期末,可千萬別又出什么事。
    戚映捧著水杯憂心忡忡走回教室,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一放學就抱著書包往九班跑。
    季讓還在座位上低著頭抄筆記,屈大壯在后排跟幾個人打打鬧鬧的,扭頭看見戚映,眉飛色舞地喊:“讓哥,你的小仙女接你放學來啦!”
    季讓抄起桌角的空水瓶砸過去,“你他媽喇叭成精啊,嚷嚷嚷。”砸完了,把課本塞進書包,拎著書包走到門口,揉揉戚映的腦袋:“不是讓你在教室等我嗎?”
    屈大壯:“”
    讓哥變了,他真的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對自己很好的,到底是什么搶走了讓哥對他的寵愛!
    嗚。
    戚映皺著小臉,眼底有隱隱焦急,拿手機打字給他看:俞濯好像去打架了。
    季讓嗤笑:“他不是三天兩頭地打架嗎?”
    戚映:這次不一樣,我有點擔心。
    季讓皺了皺眉,將書包搭在肩上,拎過她懷里的包,“那去看看吧。”他轉(zhuǎn)頭喊屈大壯:“去打聽一下俞濯又跟誰在哪打架。”
    屈大壯:“我不!需要的時候才想起人家,把人家當什么!”
    季讓扭頭找東西。
    看樣子是要砸人。
    他手邊最近的就是一把椅子。
    屈大壯嘴巴一閉,趕緊溜了。
    季讓領(lǐng)著戚映往樓下走,一出教學樓,冷風呼嘯而過,戚映被吹得都睜不開眼,又長又黑的睫毛在眼瞼微微地顫。
    季讓伸手把她羽絨服上的帽子蓋到她腦袋上,那帽子還有兩個兔耳朵,軟綿綿地垂下來,可愛得不行。
    他忍不住笑出聲:“小兔子乖。”
    戚映這還著著急呢,見他還笑,氣呼呼瞪了他一眼。
    季讓表情一斂,收回手,拿手機給屈大壯打電話:“你他媽打聽到?jīng)]?問個事情是要問到天荒地老嗎?”
    “打聽到了,在西塔巷。臥槽讓哥,不得了,這次好像是跟技校的人啊,那群人多兇啊,我們頂多拎個棍,那群人可是拎刀的主。俞濯這他媽是不想活了?”
    季讓皺起眉,看了眼身邊的戚映:“知道了,我先過去。”
    掛了電話,他摸摸她腦袋,語氣輕松說:“你先回家,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戚映看了他半天,抿著唇點點頭。
    季讓笑了笑,把書包遞給她,大步走了。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等他走遠一些,才一臉嚴肅地跟了上去。
    西塔巷向來是約架的首選地點。
    巷子四通八達,人少路寬,位置也偏僻,打架很容易施展不說,逃跑也很方便。
    此時的巷子里站滿了人,都是一看就不好惹的不良少年。技校的校霸剃了個莫西干頭,還染成了紅色,蹲在靠墻的木箱子上,嘴里叼著一根煙,瞇眼打量對面一群穿校服的少年。
    看了半天,嗤地一聲笑出來了:“你們一中,現(xiàn)在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連個打群架的人都找不出來?”
    他把煙頭插在木箱的縫隙中,吐出最后一口煙圈:“季讓呢?怎么校霸不敢露面,讓一群小崽子來送死了?”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當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來只是個孬種。”
    今早在開水房嘀咕的那兩男生鼓起勇氣喊:“收拾你還用不著讓哥出面!”轉(zhuǎn)頭憤憤對旁邊穿著黑色衛(wèi)衣背著書包的少年說:“濯哥!就是他!最近在后門收我們學校學生的保護費!”
    那莫西干頭笑了一下:“喲,這就是你們老大啊?這么嫩?作業(yè)寫完了嗎?”
    俞濯也笑了,沖他一勾手指:“孫子,別只會打嘴炮,來讓你爺爺看看你經(jīng)得起幾頓揍。”
    莫西干頭臉色一變,從木箱子上跳下來:“你他媽狂啊。”
    俞濯:“爺爺教訓你這個不肖子孫,天經(jīng)地義,算不上狂。”
    一中學生:“”
    技校學生:“”
    你他媽才是嘴炮王吧?
    莫西干頭被他氣得想殺人,惡聲道:“兄弟們,抄家伙,今兒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見見血。”
    他身后那群技校的學生紛紛從寬大的衣服里拿出武器,有棍子,也有刀。
    楊心遠開始犯怵,扯了扯俞濯的衣角,低聲說:“感覺打不過啊!要不還是跑吧?他們有刀啊!”
    俞濯把書包往地上一扔,從里面掏出一塊磚頭,狠聲說:“跑個屁!老子今天教他做人!”
    楊心遠吞了口口水:“那那我先報個警,一會兒讓警察叔叔來救我們。”
    俞濯:“”他沉默了一下:“那你快點。”
    楊心遠拿著手機往后退,退到最后面正打算偷偷打110,突然看見轉(zhuǎn)角走過來一個人。
    他步子邁得大,手上拎著一根木棍,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渾身戾氣逼人。看到楊心遠,頓了一下,冷聲問:“做什么呢?”
    楊心遠哆哆嗦嗦:“讓讓哥,報警呢”
    季讓:“別他媽丟人,掛了!”
    話落,拎著棍子徑直往前,圍在一起的一中學生看見他來了,頓時激動起來:“讓哥!”
    “讓哥來了!”
    “怕錘子!有讓哥在,跟他們拼了!”
    人群頓時騷動,拿著磚頭的俞濯回頭一看,對著走近的季讓不滿道:“你來做什么?”
    季讓簡直恨不得先用棍子把他揍一頓,一腳把他踹回去:“你他媽給老子滾回去!”俞濯正要憤怒,季讓又說:“知道你姐有多擔心你嗎?”
    搬出他姐他就輸了。
    蔫兒了一下,沒說話。
    教訓完小崽子,才把目光投向?qū)γ妗?br/>     他也穿著校服,肩上還掛著書包,衣領(lǐng)松垮垮的,跟后面這群小崽子沒什么不同。可往那一站,就是莫名讓人害怕,渾身的戾氣擋都擋不住,眼底冰冷一片,陰惻惻朝他們笑了下:“打架是吧?”
    技校的不良少年們瞬間想起海一校霸身上的標簽。
    暴戾,陰險,兇殘,還有錢。
    莫西干頭不禁從他那個陰惻惻的笑里開始懷疑,他不會在這附近埋了伏兵吧?
    正想著,轉(zhuǎn)角處果然又鬧鬧嚷嚷沖過來一群少年,以屈大壯為首,很快跑到了季讓身邊。
    屈大壯身高體壯,手上拿了把泛著冷光的水果刀,看上去非常有亡命徒的氣質(zhì),罵罵咧咧問:“誰他媽跟我們學校學生收的保護費?給老子滾出來!”
    剛才還放話說要讓他們見點血的莫西干頭,慫了。
    早就聽聞海一的季讓不好惹,聽說他就是殺了人,他那個有錢有權(quán)的爹也能把他從監(jiān)獄里撈出來。
    以前不敢惹,最近聽說季讓棄惡從良,不僅不打架,還搞起了學習。莫西干頭這才敢對海一的學生下手,收了兩天保護費。
    這他媽叫棄惡從良啊?
    謠言真是害死人!
    莫西干頭朝季讓友好地笑了笑:“兄弟,都是誤會。”
    季讓拿木棍點了點他:“別他媽跟老子稱兄道弟,你還沒資格。”又轉(zhuǎn)頭問那兩男生,“他跟你們收了多少保護費?”
    “三千八!”
    季讓笑了下,回頭看著莫西干頭:“可以啊,欺負到我頭上來了。”
    莫西干頭現(xiàn)在也知道他不好說話,冷聲問:“你想怎么樣?別以為老子真的怕你。”
    季讓拿著棍子在掌心拍了拍,偏著頭認真思考:“十倍,賠個三萬八怎么樣?”
    莫西干頭大怒:“你他媽搶啊!”
    季讓:“對啊,老子就是在搶,不明顯嗎?”他還笑著,語氣卻陰森森的,“你敲詐這三千八,老子可以讓你在監(jiān)獄里待十年信不信?”
    他身上圍繞的那些傳說,令人不得不信。
    都還是學生,雖然平日里喊打喊殺,誰又能真的說不怕進監(jiān)獄。
    這話一出,莫西干頭頓時就慫了。
    簡直悔不該當初。
    好半天,咬著牙說:“行!這次的事一筆勾銷,從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季讓非常溫和地笑起來:“可以,支付寶還是微信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早十點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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