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宮附近的研究所里。</br> 當方正趕到的時候,眾元老會、上議會等人,以及帝清猗等人盡都在這里。</br> 而在對面。</br> 一道頗有些模糊的身影,正自立在成像裝置之上。</br> 雖然模糊,但卻也能辨認出……這不正是謝思南么?</br> 看到方正進來。</br> 謝思南的影像隨之閃了一閃,他笑道:“方宗主,好久不見了。”</br> 方正開門見山,問道:“荒帝御駕親征了?”</br> “嗯,是的。”</br> 謝思南嘆道:“本來舊人之勢大好,已接連拿下四五座城池,可荒帝一經出手,立時將舊人殺的大敗……舊人這大半年來的努力盡皆付于虛無,他們根本就沒有遏制荒帝的手段,荒帝一出,他們便是人仰馬翻。”</br> 他眼底浮現恐懼之色,唏噓道:“當初看方宗主你與那荒帝交手,還未曾感覺到他的強大,但當我們如今親身體驗荒帝的力量之后才算是明白,荒帝若是到元星的話,縱然天人齊上,恐怕也未必是其對手,他若是到了元星,所向披靡,當世無敵!”</br> 這話一出。</br> 元老會與上議會等人臉色俱都是微變。</br> 顯然沒想到謝思南竟然會給荒帝如此高的評價。</br> 李云飛問道:“那些舊人齊上也不能抗衡荒帝嗎?”</br> “荒帝之強,已經非是數量所能壓制,螞蟻可以咬死獅子,卻咬不死翱翔于天空的飛龍。”</br> 謝思南認真道:“就算是百萬舊人齊上,也絕不可能是荒帝的對手,除非荒帝死戰不退,不然絕不會有失敗之虞,當世無敵非是妄言!”</br> 他無奈道:“方宗主的計劃雖然簡單,但正因簡單,反而更為完美無缺,可惜,面對荒帝這等規格外的怪物,力量強到了一定的境界,智謀就再無用武之地了。”</br> 頓了頓,謝思南似乎生怕夏亞眾宗師小覷荒帝。</br> 他道:“我曾經親眼看到過荒帝在舊人之中沖殺的場景,感覺哪怕是換了我元星之人與荒帝放對,也不會表現的更好……他所過之處血海翻騰,無人可以阻擋他的沖殺,我本便在天人之境,又承蒙方宗師不棄,予以指點,實力在天人中亦堪稱不弱,可若對手是荒帝的話,我覺得三招之內,我必然身殞!”</br> 聽得這話,上議會與元老會盡皆沉默。</br> 他們是直到此時才知道,原來荒界這些年來之所以未曾出兵,竟然是因為方宗主上次去荒界,給荒人們下了那么大一個絆子。</br> 若是荒人能與舊人兩敗俱傷,這儼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br> 驅狼吞虎,大家都不傻,自然知道方正的盤算。</br> 可如今看來……</br> 這計劃,怕是要失敗的了。</br> 因為荒帝之強,已經超越了常規,超越了智謀所能算計的極限。</br> 一時間,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方正的身上,想要看看面前這位神奇的方宗主是否還有什么主意。</br> 方正的表現倒是淡然的多,說道:“嗯,既如此的話,看來我也是時候再往荒界一行了。”</br> 謝思南擔憂道:“可流蘇小姐如今已是元城之主,怕是不便再貿然離開元城了吧?”</br> 在他看來,當年方正與流蘇兩人聯手,也不過堪堪對峙荒帝,若是說戰勝還遠的很……</br> 當然,如今的局勢也不需要戰勝。</br> 只要他們兩人能夠抵擋荒帝,剩余的自有舊人完成,如此一來,更為消耗雙方戰力。</br> 只是如此一來,方正這一趟荒界之行,怕是沒有數年難以回歸了。</br> 方正淡淡道:“放心吧,我既然敢去,就必然有十足把握,你們現在在荒界何處,我這就去與你們匯合。”</br> 謝思南說道:“舊人大軍已經被迫至安息嶺了。”</br> “好,等我,三天之內必到!”</br> 方正點頭,神態從容的好像是在說我這就去買車票,準時到絕不晚點。</br> “那我等就恭候方宗主佳音了。”</br> 謝思南神色已是明朗了許多。</br> 對他而言,方正就是他的主心骨,方正若去,他大概算是最開心的一個了。</br> 而隨著謝思南掛斷通訊。</br> 一時間,偌大的研究室內,眾人一片沉默。</br> 方正看向了帝清猗。</br> 外人眾多,自是不便有太親昵的舉動,但兩人如今雖還未成婚,卻也已經與夫妻沒什么兩樣,只是一個眼神交匯,方正便看到了帝清猗眼底的擔憂。</br> 他笑道:“沒關系的,只是去外出公干而已,就好像當初我去旭日帝國,不也是去去便回嗎?”</br> “可那不一樣吧?這回可是荒帝……而且據謝卿所言,荒界并非僅僅只得荒帝一人,還有一位荒主,實力縱不及荒帝亦不遠矣,要不,朕去請流蘇元主出面?”</br> 帝清猗輕聲道:“若是將這驅狼吞虎之計告知于元城的話,元城應該會給予支援。”</br> “不,這是我們夏亞帝國單獨的秘密,流蘇那邊我特地叮囑過她,這個秘密任誰也不能泄漏,不然的話,我夏亞還要如何稱霸元星?”</br> 方正說道:“而且別聽那謝老把那荒帝吹的那么厲害,如果荒帝還是如幾年前與我交手時那般實力的話,那么可能他的死期真的就不遠了。”</br> “方正,你……”</br> “荒帝很厲害,但我更厲害。”</br> 這話一出。</br> 眾人皆是沉默。</br> 李云飛看著方正的眼神里,已滿是震撼。</br> 就在剛剛,謝思南三令五申啰啰嗦嗦,就是生怕他們會小覷了荒帝之強。</br> 可方正這親身見證過荒帝強大之人,卻如此淡定的說出這種話來……</br> 這些年來,他們可謂是一路見證了方正的成長,親眼看著他從一介小小武尊,到得現在成為跺一跺腳便能讓整個祖龍城都顫上三顫的人。</br> 他并不是個喜歡吹牛皮的人。</br> 難道說,他真有把握?</br> 方正說道:“我先回去準備一下,稍后啟程,直接趕往荒界,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兩三個月也就回來了,而這一次歸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br> 他頓了頓,認真說道:“荒人將再不是我們人類的威脅!”</br> 這話一出。</br> 眾人看著方正的眼神,皆是有如望著神明一般了。</br> 難道說,他真能將自靈氣復蘇之后,那困擾了人類百多年的絕大危機,徹底解除么?</br> “告辭。”</br> 方正說罷,轉身離開。</br> “方正,等等我。”</br> 帝清猗叫了一聲,上前拉住方正的手。</br> 回頭對上議會和元老會等眾人說道:“方宗主既有把握,諸位回去便還各司其職,只是切記,方宗主說過他的計劃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方宗主的離開莫要讓人知道,不然的話……休怪朕不念故誼了。”</br> 說到最后一句,她神色已是凜然。</br> 但上議會也好,元老會也好,眾人卻無一有異樣之色。</br> 上議會和元老會早已經不復昔年之榮光了……明宗的崛起,最大程度的削減了上議會和元老會的生存空間。</br> 如今兩大勢力,包括各大家族后人,皆不再敢有半點為非作歹行為。</br> 那些曾經的紈绔子弟們,行事無不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上了明宗的日常任務清單……到時候可真的是死也不知道怎么死的。</br> 尤其陛下手中還多出了一股極其強悍的力量。</br> 敏銳之人已經察覺到了。</br> 在帝清猗的皇城衛中,已經多了百余名實力精深的武者……這些人中不乏宗師級高手,但對她卻無不是俯首帖耳,說句不好聽的,連宗師的尊嚴都顧不得的那種恭敬。</br> 這股勢力之強已單獨凌駕于上議會乃至于元老會之上,再加上陛下皇族之力。</br> 覆滅兩大組織,簡直輕而易舉。</br> 如今皇權極度集中……</br> 誰還敢在陛下面前端架子?</br> 這些姑且不提,單單方宗主一人之怒火,誰能承受的住?</br> 這廝可是要去殺荒帝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