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br> 李衛出發離開祖龍城,前往元城了。</br> 帶著欣慰,帶著不舍。</br> 其實陛下早已經不需要他照顧了。</br> 她變的很優秀,又有方正這么出色而又強大的男人在她的身邊,就算自己以一個老父親的身份來挑,也在他身上挑不出什么刺兒來。</br> 其實只是自己不舍得而已,不舍得那個當年哭著拉著他衣角,只有他可以依靠的可憐小姑娘。</br> 但如今黑榜眾殺手的存在,讓夏帝宮更加的固若金湯。</br> 就算自己如今是天人之身,又對夏帝宮內的景致無比熟悉,想要悄無聲息的潛伏過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br> 我已經可以走的安心了。</br> 想著,乘坐專屬的接送車,在經過近兩天的顛簸之后。</br> 終于在三國交界之處,與前來相迎的夏亞天人相逢。</br> “哈哈哈哈,我夏亞這些年來人才輩出,先是方正與流蘇橫空出世,想不到咱們這些老一輩兒的人中也不遑多讓,你李衛本已無望天人之道,想不到如今竟能創造奇跡。”</br> 昊蒼成就天人已有多年。</br> 對他而言,李衛不過是個晚輩,他當年還曾指點過他。</br> 在他看來,李衛天資卓絕,只可惜傷了本源,以至于天人無望……不然的話,將來成就之高絕不在他之下,甚至恐怕還要更有過之。</br> 但沒想到李衛竟然能生生沖破層層阻礙。</br> 李衛對昊蒼行禮,隨即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多虧了方宗主贈功之恩,我辛苦鉆研這功法數年,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竟能突破桎梏……唉……”</br> 早知道,就不修煉那么勤奮了。</br> 功法?</br> 鉆研數年?突破桎梏?</br> 昊蒼耳朵一動,看著李衛的眼神已滿是神光,這么說來,這李衛得到功法的時間恐怕比流蘇還要來的早了?</br> 而且他更已經鉆研出了自己的門門道道?</br> 如此一想,他心頭頓時熾熱,心道流蘇不在,正缺人探討這功法奧秘呢,想不到這邊瞌睡,那邊就送來了枕頭。</br> 只是看著李衛那悶悶不樂的模樣。</br> 昊蒼笑道:“怎的,不舍凡俗之物?”</br> “是不舍陛下。”</br> 李衛幽幽嘆道:“我親眼看著陛下一點點長大,到得現在,本想看著她穿上嫁衣,找到自己的歸宿,想不到卻機緣巧合突破天人……說實話,我情愿以我這一身修為,換取自己看著陛下一生喜樂平安。”</br> “哈哈哈哈,你小子當年就對朧兒癡心妄想,想不到朧兒成為皇后,你還能把她的女兒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這心胸已是極其了得了。”</br> 昊蒼大笑。</br> 李衛唏噓道:“好在方正騙過了陛下,說將來流蘇成為元主之后,會改變元城的規矩,讓天人也擁有探親的權利……陛下相信了,所以并未太過難過,我也算是走的稍稍安心些……額……昊蒼先生,您這是什么表情?”</br> 昊蒼激動的看向了李衛,問道:“方宗主當真這么說了?”</br> 李衛奇道:“昊蒼先生,您反應怎么這么激烈?”</br> 昊蒼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我等天人實力強絕,所以不得不困守元城,其實也是為了防止破壞了三大帝國的平衡,但到得如今,其實所謂天人,真的還夠資格影響天下大勢嗎?</br> 那方正如此,流蘇如此,多年之后,定然會有更多像他們那樣的人橫空出世,他們的實力都未必遜色于天人,甚至更有凌駕……天人困守,還有個屁的意義。”</br> 李衛奇道:“對了,說起這事兒我還不解,方宗主也曾親至元城,以他實力,你們怎么就讓他出來了?”</br> “這個嘛,你到了元城就知道了。”</br> 兩人坐車。</br> 一路駛入元城之內。</br> 外城之時倒還無妨,但當進入內城之后。</br> 李衛忍不住訝異咂舌,看著那一片殘破廢墟,整個內城幾乎被徹底犁了一遍,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廢墟硝煙,還有有挖土機,工程車正自轟鳴工作。</br> 看起來,儼然歷經了一場戰爭。</br> 李衛驚道:“莫非元城剛剛遭受了敵人攻擊不成?”</br> 昊蒼答道:“是方宗主!”</br> “什么?”</br> “一擊覆滅元城內里二十里的范圍,數十名天人,哪怕包括元主在內,無人再敢有半點異言!”</br> 昊蒼嘆道:“一擊之力,凌駕于天人之上,當時若方宗主有殺戮之心,恐怕整個元城,誰也難逃出生天……一己之力,凌駕于眾天人之上,實乃鬼神之力了。”</br> 李衛瞪大了眼睛,驚道:“方宗主竟有如此威能?”</br> “更可怕的是,方宗主壓根就沒出手,出手的是她的一個婢女。”</br> 昊蒼看了李衛一眼,說道:“所以,方正還真沒撒謊,甚至他若有意,直接來上一封書信,說你李衛不必到元城來,就留在祖龍城守護夏亞國君安全,恐怕元主也說不出什么來……在絕對的力量之下,所謂權勢、所謂規矩、所謂原則,都不值錢。”</br> 李衛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昊蒼。</br> 昊蒼呵呵笑道:“所以一年之后,天人允許回家探親……唔……方宗主想來也是明白若搞特殊化,難免會讓夏亞處在眾矢之的,所以才會允諾所有天人,方宗主年紀輕輕,但思慮已經頗為周全了,總之,他既如此說了,李衛,你就安心等著一年之后回去看望你的陛下就是。”</br> 李衛:“…………………………”</br> 他轉頭,看向了那好似被天降隕石砸過的元城。</br> 再想想明宗之內,那批正自進步神速的修仙弟子們……</br> 忍不住干咽了口唾沫。</br> 確實,天人自封,已經全無意義了。</br> 也許,他真能看到陛下穿上嫁衣的模樣也說不定。</br> “哈哈哈哈。”</br> 李衛爽朗笑了起來,“這么說來,我夏亞在這元城之內,該是最為強勢的了?”</br> “你說呢?”</br> 昊蒼同樣爽朗而笑。</br> 而此時。</br> 祖龍城內。</br> 帝清猗伏在方正的懷里,幽幽嘆道:“方正,這回,我真的只有你了。”</br> “這一年里只有我而已,一年之后,李衛便可隨意進出元城了。”</br> 方正輕輕在被子下面隆起的地方拍了一掌,笑道:“他信不過我,你還信不過我嗎?信不信我家法伺候?”</br> “你已經伺候過了。”</br> 帝清猗白了方正一眼,道:“流蘇進步怎么樣?”</br> “神速。”</br> “真厲害。”</br> “她修煉的畢竟是真氣,就強度上比真元遜色一籌,因此將真元分解真氣,你們得到的是同樣的量,但她獲得的好處更大,而且提純之下,恐怕將來她成就天人之后,真氣足可與真元并駕齊驅也說不定。”</br> 帝清猗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問道:“你還控制著怎么的?真的是同樣的量嗎?”</br> 方正笑道:“她可能稍稍多些,誰讓她體質比你們所有人都強呢?”</br> “壞蛋。”</br> 帝清猗在方正懷里拱啊拱的,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舒服的嘆了口氣,摸出了一張公文來,遞給方正。</br> “這是……”</br> “去往旭日帝國的文書!”</br> 帝清猗膩聲道:“有這張文書,你可以自如在旭日帝國任何地方進出,更可以隨意命令他們所有的官員……我已經辦妥了,但依著我與旭日國君得約定,你須得幫他們徹底覆滅暗盟才行,這是我給他的保證!”</br> “放心吧,我既敢出手,自有十成把握!”</br> 方正笑了笑,淡淡道:“這下子萬事俱備,東風已齊,覆滅暗盟,近在咫尺了!”</br> 他說的隨意。</br> 但話語里蘊含著的殺機,卻是讓帝清猗忍不住微微發寒,殺氣雖非是對她而御,但只是近距離接觸,就心頭忍不住膽怯。</br> 果然,我男人現在超厲害了。</br> 她嘿嘿得意的笑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