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正這邊,電話剛剛掛斷。</br> 心頭暗暗沉吟了一陣,已是有了定計。</br> 以往的他,縱然是面對暗盟一個小小分部,也足可讓他小心謹慎,不敢有半點造次,生怕會被這些暗盟中人發現了端倪。</br> 而如今。</br> 面對與暗盟齊名的黑榜。</br> 他卻儼然輕松寫意,若非是這事關著他父親的生命安危,恐怕他壓根都不太會將此事放在心上。</br> 實力的提升,心態的提升,不是一國之力,已很難被他看在眼里了。</br> 當下,御劍向著遠處飛馳而去。</br> 而身在半空……</br> 手機已經再度響了起來。</br> 方正拿出手機,看著上面流蘇的名字,訝異挑眉,接通了電話。</br> “方正,你起床了嗎?”</br> 流蘇有點躊躇的聲音響在方正的耳邊。</br> 起床?</br> 方正抬頭望去,正迎朝陽……嗯,從回來祖龍城,到得知父親遇刺,根本顧不上休息,不知不覺的,天已經大亮了。</br> 他答道:“我一宿沒睡,也就談不上起沒起床了。”</br> “是……是嗎?一夜沒睡呀……”</br> 流蘇的聲音更遲疑了,含糊問道:“那個,曉夢不在你身邊吧?”</br> 方正頓時失笑,合著她給我打電話,是想問這個問題么?</br> 他笑道:“放心吧,我還沒對曉夢做什么呢。”</br> 流蘇聞言輕輕舒了口氣,似乎害怕方正誤會,她認真解釋道:“我并不是想要管教她什么,她已經成年了,有自己的想法和自由,我是她的姑姑,但畢竟不是親媽,不方便在這方面過多的管教她些什么,尤其對象是你,我就更不好說什么了……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曉夢跟我不一樣,她身體嬌弱,你們如果真的……記得對她多多憐惜……唔…就……就是……記得輕點兒……”</br> 方正玩笑道:“我對你不憐惜么?”</br> “你說呢?”</br> 流蘇的聲音里夾雜了重重的怨念。</br> 方正恍然……哦是了,那晚我喝醉了,而且把她當成了大師姐。</br> 大師姐被我開發了兩三個月,承受能力自是大大增強,比起來的話,流蘇雖然可能體質更佳,但畢竟沒有經驗……嗯嗯,對她而言是粗魯了些。</br> 他笑道:“你找我就是說這些?”</br> “不是,只是……”</br> 流蘇說著,聽到了對面的風聲,她訝異道:“你在御劍?”</br> “嗯,出了點兒事情,需要我去處理一下。”</br> 方正將老方遇刺之事簡短的描述了一遍。</br> 流蘇聞言,毫不遲疑道:“我這就過去。”</br> “不用了,我如今的實力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么?這對我而言不過是個小問題,我這就要去解決了。”</br> 方正問道:“你找我有事?”</br> 流蘇沉默了一陣,確實,多次并肩作戰,恐怕已經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對方的長短深淺了,黑榜她也聽說過,但宗師級的高手,已經連她都不放在眼里,何況方正。</br> 當下她也直白說道:“是昊蒼前輩,他得知我歸來界林市,特地來邀我至元城一行。”</br> “是人類世界的天人聚集地嗎?”</br> 方正想起來當初在雪霄峽之時,昊蒼確實邀過流蘇至元城一行,只是當時事情眾多,他們兩人又入了荒界,這事情才耽擱至今……想不到他竟然如此急切,流蘇才剛回來,他就發出了邀請函。</br> “那就去吧。”</br> 方正笑道:“以你如今的實力,應該足可自保吧?”</br> 流蘇頓了頓,點頭嗯了一聲。</br> 她的實力確實突飛猛進,方正那壞家伙做壞事的時候,竟然還能捎帶手的增加修為……簡直是作弊一樣了。</br> 而托庇于這個能力……</br> 她這段時間里,修為提升速度更快。</br> 本就沒有瓶頸,到得如今,她具體有多強,更是連她自己都不清楚了。</br> 可能……需要有足夠勢均力敵的強敵才行了。</br> 她說道:“昊蒼前輩找我的意思,你該明白,雖然我知道你的盤算,但畢竟功法是你的,我需要再跟你確認一下,你覺得……”</br> “給他們《五轉玄想》!”</br> 方正正色道:“宗師之上無法修煉,但天人們也許會有解決法門,而如今《三轉玄想》已經交給了舊人,那么就不能再給天人……到底都是同胞,給他們《五轉玄想》,他們若真能鉆研出些什么來,那是我們元星的福報。”</br> 是明宗的福報吧。</br> 流蘇修有《七轉玄想》,自然知曉這套娃般的功法之間的克制究竟有多大。</br> 曉夢如今實力仍還遠遠不及她,但只憑她修煉的《九轉玄想》,流蘇感覺自己就算有荒刃在手,戰斗經驗、實力、力量、智慧、乃至于一切的一切都在她之上,她的勝算恐怕也不足五成。</br> 就這還是因為她并非專修《七轉玄想》,而是采其所長。</br> 不然的話,這克制更大。</br> “好,那我就隨昊蒼前輩走上一遭吧,這段時間里,我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進益有些奇怪,好像有力不從心之感,只是宗師之下感覺已無人是我對手,我期待天人能給我驚喜。”</br> 流蘇認真道:“我走之后,曉夢就交給你了。”</br> “放心吧,還有……”</br> 方正頓了頓,道:“我會想你的,等我這邊事情辦完我去看你,你該知道,這對我們而言不是分別,我要進元城,還沒人阻的了。”</br> 流蘇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輕輕嗯了一聲,柔聲道:“我也會,但只限于想了,方正,別讓曉夢傷心。”</br> “我明白。”</br> 界林市內。</br> 流蘇掛斷了電話,靜靜的坐了一陣。</br> 起身,說道:“給我傳訊給明暉戰將還有我師父,請他們來一趟,還有,請界林市諸位家族家主來一趟,當年我給他們的承諾,如今打算兌現了,就算我不再是界林市的護城戰將,這承諾永久有效,我會讓他們知曉,流蘇并非忘恩負義之人。”</br> “是。”</br> 立即有人下去辦去了。</br> 流蘇幽幽嘆了口氣。</br> 既去元城,回來還不知是什么時候。</br> 護城戰將的位置,她很想繼續坐下去……界林市是她的家,她守上一輩子也不覺得厭煩。</br> 但眼下,已經不合適了啊。</br> 好在界林市距離內域不遠,而老黃前輩與自己交情不錯,請求一下他的話,界林市能比自己在時更加固若金湯。</br> 只是本來還打算親自去內域拜訪一下老黃前輩,卻不想事情竟如此接踵而至,拖延不得了。</br> 她開始準備收拾東西了。</br> 于是乎……第二天……</br> 一個消息傳遍整個界林市。</br> 界林市護城戰將流蘇,卸任護城戰將之職,將職位傳予邊將明暉,而她則將受天人邀請,將踏足天人之城。</br> 將成天人。</br> 這消息一出,頓時整個界林市所有的百姓無不是大為驚喜。</br> 這豈非代表著,夏亞帝國將多出一位天人級的武道強者么?</br> 天人……那是傳說中的傳說,想不到流蘇戰將年紀輕輕,竟然已經有如斯成就。</br> 許家。</br> 許老太太自嘲而笑。</br> 眼底滿是落寞……</br> 流家成就天人,過往的恩怨,就不再是恩怨了,許家怕是再難延續了,流蘇戰將在位期間從不曾對許家有過半分苛責,但如今隨著她的離開,隨著她的成長……那些曾經開罪過流蘇的,恐怕都將被清算一通。</br> 就算她不在意,帝國也會為了她的安全,將所有的威脅扼殺于搖籃之中。</br> 許家,怕是……</br> 眼下,也只能棄車保帥了。</br> 于是,在流蘇卸任的第二天,當年昌盛曾為界林市第一的許家,悄然解散,所有的資金都被無償捐獻給了界林市的邊城建設,一時間,許家聲名在界林市風光無兩。</br> 而這些……</br> 方正皆不知情。</br> 經過一~夜御劍而飛。</br> 此時,他已經來到了夏亞帝國最邊境的寒鐵城。</br> 找到了寒鐵城的護城戰將長孫燕,拿出帝清猗的令牌,方正說道:“最快的速度,給我辦好出國護照,我要去歐亞聯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