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之后。</br> 謝思南等人第一時間便向方正提出了質疑，在他們看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些舊人們竟然能修煉方正所給予的功法。</br> 但利用舊人來對付荒人，這簡直就是史上最愚蠢的做法。</br> 要知道，舊人除了無法修煉，體形遠遠趕不上荒人之外，其余的與荒人并沒有任何二致，而舊人比荒人強的，便是他們那多到極致的基數。</br> 這不啻于為了對付一只餓狼，培養出了一只猛虎出來……到時候，恐怕慘遭反噬的反而是元星，是夏亞。</br> 要知道現在荒人入侵元星，卻很難支持多點作戰，一次出動也至多二三十萬兵馬而已。</br> 但如果舊人們真的替代了荒人的話，那么這兵馬的數量將直接擴大到十倍以上……</br> 若再想想最壞的結果，舊人們意圖反抗荒人政權，卻被強行鎮壓，如果真的能鎮壓下來，荒人們會放任這么一股強大的戰力閑置嗎？</br> 以前舊人上不得戰場，是因為他們沒有力量，甚至連異次元裂縫都穿不過去，但如果這最關鍵的問題解決了的話，荒人為將，舊人為兵，到時候夏亞恐怕很難抵擋這如海如洋的侵略。</br> 在謝思南看來，這是在拿元星的未來做賭注。</br> “如果我說我已經提前知曉了結果呢？”</br> 比起潛淵內部眾人的擔憂，方正倒是淡定的多，他淡淡道：“放心吧，我既然敢做，就不會沒有十足的把握，舊人的性格你們比我更清楚，他們比誰都貪婪，缺少的只是一個契機，當他們也擁有了力量，他們最不能容忍的可能反而是荒人，到時候我們坐山觀虎斗就是了。”</br> 這話方正可是真的沒說謊。</br> 這是個豪賭，可惜，他早已經知道了結局。</br> 為什么第一百四十二任荒帝在任期間的事情會被淹沒在歷史之中？</br> 只缺少了這一段時間的歷史，很明顯是有人刻意而為之，再結合舊人的存在已經完全消失在歷史中，很容易便能讓人聯想到這兩件事情定然有著必要的關聯。</br> 要么荒人覆滅舊人，要么舊人重創荒人。</br> 方正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確實是一場豪賭，但對提前知道答案的他而言，卻簡直就是順水推舟的事情而已，跟作弊也沒什么區別了。</br> 嗯，從這點來看，他本以為與玄機等人共同攻入未來的荒界完全是無用之舉，可現在看來，這完全是機緣巧合，誤打誤撞，反而得到了最重要的一手信息。</br> “放心吧，交給我，沒問題的。”</br> 最后，方正總結說道。</br> “可……”</br> 謝思南猶還有些遲疑，非是他老了不敢再去拼搏，實在是這后果太過嚴重……</br> “謝老，就信方正的吧，他還從來都沒有錯過呢。”</br> 說著，流蘇低低對謝思南說了幾句話。</br> 謝思南聞言一震，看著方正的眼神已是復雜無比，他幽幽嘆了口氣，道：“罷，就隨你吧，只是希望你能記住，這場賭注的背后，是你的家人親友，我們輸不起的。”</br> “謝老盡可以放心。”</br> 方正自然聽到了流蘇的話，她是把他和帝清猗的關系捅給了謝思南聽……既是攝政親王，那么從職階上來說，方正的存在無論從公還是從私，都遠遠在他們之上。</br> 而且從目前來看，方正此人雖然不知根底如何，但絕對信任的過，而且他能那么輕易的從荒人的圍剿中逃出并且找到他們的蹤跡，倒也不是個廢物。</br> 謝思南也只能從命了，只是如此一來，他看著流蘇與方正的眼神就很古怪了。</br> 一開始他以為他們兩個是一對，可現在方正成了攝政親王，那他們兩個的關系可就……</br> 眨眼間，已是七天時間過去。</br> 這七天里，方正倒是沒怎么歇息，而是全力煉制一些提升修為的丹藥，雖然服用之后會有根基不穩之象，但時間緊迫，也顧不得那么多了。</br> 七天后的深夜，在永夜城之外的一處山坡上。</br> 因為人數眾多，一旦在永夜城內聚集，到時候被荒人們發現立即就會被剿滅……荒人對于舊人的容忍度很低，到得夜晚還敢在外游蕩的舊人，若是女人可能僅僅只是失去清白而已，但若是男人，十有八~九便是難逃一死。</br> 七百零三人。</br> 已經遠遠超出了方正給南希布置的任務，不得不提，對于此事南希確實上了心……舊神大人說的對，他的力量已經遠在荒帝之上，為什么不去直接斬殺了荒帝？</br> 還不是因為荒帝的身邊高手如云，舊神大人一人孤掌難鳴，所以，自己若是想成為舊主，那么這些人就是自己最初的班底。</br> 七百多人散亂的站在那里，雖然不成隊形，但卻沒有一人胡亂言語，明明那么多人，但除了沉重的呼吸聲之外，竟再聽不到旁的聲音。</br> 所有的人都神情緊張，似乎在等待著什么。</br> 突然……</br> 天空中，一點毫光乍現。</br> 豪光化為人形，從天空中緩緩飄落，看其形態，儼然是個舊人。</br> 下方隊形頓時散亂起來，有人低低的驚呼，從天而降，這已經是荒人老爺們的手段了，想不到這種力量竟然會出現在舊人的身上。</br> 南希也眼露憧憬神色。</br> 他比其他人感觸更深，能察覺到方正身周那洶涌的靈氣，甚至，他能感覺到，他如果再變強一點點的話，也許，也能做到這樣。</br> “參見舊神。”</br> 南希當先恭敬的跪倒在地，四肢匍匐于地，行了一個大禮。</br> 連帶著其他人也都急忙跪倒。</br> “起來吧。”</br> 方正示意眾人起身，神識一掃便有所察覺，說道：“七百零三人，南希，你做的比我想象中更好，這些人都信的過嗎？”</br> 說話間，他目光掃過。</br> 人群中，有幾人眼神閃避，不敢與方正對視……可不就是之前那些與自己同行的人么？除了展桐之外，都在這里了。</br> 方正也不以為意，權當沒看到。</br> “放心吧舊神大人，他們都是在圣選之中落選之人，這輩子再沒有機會成為荒人了，這已經是他們唯一成為人上人的機會了。”</br> 南希低低的跟方正解釋了幾句……原來，不僅僅只是荒人看不起舊人，舊人雖然想要成為荒人，但在成為荒人之前，他們對荒人其實也是持有敵視的態度的。</br> 私下里，甚至頗多言語辱罵。</br> 而南希找的就是這些私下里憤憤不平辱罵荒人的人，然后稍稍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并且告訴他們也可以擁有不遜色于荒人的力量。</br> 他們自然便乖乖從命。</br> 而后簽字畫押，奉舊神、舊主為主！</br> 如此一來，他們已是留下了致命的把柄，一旦他們敢于出賣南希，只要南希將這些畫押交上去，他們也難逃死路。</br> 沒有人會傻到這種地步的。</br> 方正倒是頗為意外了，沒想到這南希看似年輕，但竟然精明至此，還知道給每人留下既定把柄，確實，依著這些荒人對待舊人的態度，恐怕都是有殺錯沒放過。</br> 只要稍稍的懷疑，便可以隨意斬殺舊人，何況已經留下了實際的證據，就算是用自己是為了打進敵人的內部這種理由也行不通的。</br> 從這點來看，這些人確實是綁在同一條繩上的蚱蜢，跳不出去了。</br> 他問道：“那功法，你可有傳授下去？”</br> “有的。”</br> “情況如何？”</br> “我將舊神大人您賜下的丹藥贈于他們，借丹藥之助，有一百二十九人承受不住藥性爆體而亡，剩余的都已經成功修煉出真元了，對了，舊神大人，我感覺自己好像到了瓶頸了。”</br> 南希苦惱道：“我好像再怎么修煉也沒辦法進步了。”</br> 方正看了他一眼，已是看出了他如今的狀態，隨即心頭訝異起來。</br> 厲害……</br> 這么快就已經將觀想境界積蓄滿了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