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br> 最后五天時間已經過去。</br> 除了那些年輕一輩的修士們在瘋狂的搜刮著天材地寶,連農田里的田地幾乎都被薅光。</br> 每個人身上都提前預留了幾十個儲物袋,最后也都塞的滿滿的……短短十天時間,卻幾乎可比過去整個修仙界十年的收獲。</br> 但那些煉真修士們卻沒有再出手。</br> 他們都深知這種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旦離開,恐怕此生再難到這荒界遺址里一行。</br> 因此,他們都格外的珍惜這一段時光。</br> 尋了一處安全的所在。</br> 然后安心閉關修煉。</br> 雖只五日時間,但當初玄機能在進入乾龍遺址之后沒多久便突破桎梏……這些人的底蘊縱然不及玄機,也絕不會差上多遠。</br> 五天時間,足夠讓他們突破目前的瓶頸。</br> 而且在這充斥活性靈氣的世界里,他們的傷勢也大幅恢復。</br> 雖仍不能盡復,但卻是大有裨益,尤其任壽,之前所受的傷勢那般重,如今竟然也盡復舊觀,恢復到了進入這遺址之前的狀態……只是這么一來,本來實力差相仿佛的眾人,毫無疑問,任壽墊底了。</br> 縱然不甘,但沒有辦法。</br> 實力到得他們這個境界,看的已經不是資質了,看的是機緣,看的是天運。</br> 他任壽天運不行,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情。</br> 因此,這段時間里,或搜尋秘寶,或安心修煉,所有的修士都繁忙的不行……荒人們雖在這幾天里,接連發動了幾次盛大的攻擊想要將荒殿重新奪回來。</br> 可惜,面對那些守著荒殿的修士們。</br> 他們的攻擊都徒勞無功。</br> 什么都改變不了。</br> 五日后。</br> 歸返之期將近。</br> 來時多少修士,歸來時,便也有多少修士。</br> 只是散修中,卻已是少了二十余人……</br> 怪了,記得當時那些冒充邪極宗的散修也不過八九人而已,這怎么少了那么多人。</br> 方正心頭頗有幾分不解,難道說這些散修們實力太弱,被這些荒人們給包了餃子了?</br> 姚瑾莘悄悄往方正方向并了并,握住了他的手,細膩的指尖在他的掌心里寫道:“失蹤的幾名散修實力都相當不弱,在散修中頗有些知名度,他們都是孤家寡人,無牽無掛。”</br> 短短一句話。</br> 方正卻瞬間領會了姚瑾莘的意思。</br> 就好像他穿越到靈氣復蘇世界,為何那么快便能接受自己的父母,并且展開新的生活?</br> 不為別的,第一世是個00后空巢孤寡老人,無牽無掛,無朋無親,就一個女朋友還因為自己在她洗澡的時候睡著而慘遭分手。</br> 到哪里都無人惦念。</br> 所以對這些散修而言,只要能找到更適合他們修煉的地方,就算背井離鄉,來到一個滿是怪物的地方也顧不得了嗎?</br> 方正看了一眼正在荒殿上房與正直真人等人談笑風生的玄機。</br> 心頭暗暗譏諷。</br> 可惜啊……你們以為來到了天堂,在這里以你們的修為足可自保。</br> 可你們想不到,在這里還有蜀山弟子停留,還有一位化神道人坐鎮。</br> 玄機之前便曾說過,十日后,若不乖乖主動離開,他便會動手強殺……這些散修就算面對他,恐怕都沒有多少勝算,面對玄機,怕是連叫饒命的機會都沒有,便要被殺光。</br> 違背諾言,玄機怕是不會手軟哦。</br> “還有三個時辰,喚靈花便會徹底枯萎了。”</br> 玄機取出懷里的喚靈花,嘆道:“看來,等不得他們了,這樣吧,我先護送諸位道友先行離開這荒界遺址,而后,再去找他們,這里畢竟是我蜀山地界,我必須對他們負責才行。”</br> “如此也好。”</br> 任壽等人皆是不以為然。</br> 但聽得玄機要主動先送他們回去,他們無不欣然從命。</br> 要知道,這次荒界遺址之行,收獲之豐厚,簡直勝過了他們過往搜尋過的任何一個遺址,百十個儲物袋塞的滿滿的,若是能將這些東西送回宗門,毫無疑問,可以大幅度增強宗門的實力。</br> 但前提是,他們能平安的回去。</br> 沒想到玄機竟然如此上道,真的沒有設置任何陰謀詭計……倒也正常,之前那荒帝雖然實力不濟,但那荒神圣骨威能極強,若只玄機一人的話,恐怕連臨陣突破的機會都難有,便要敗在他的手上。</br> 他想借力也可以考慮。</br> 只是事后沒有卸磨殺驢……嗯,玄機,果然信人也。</br> “多謝玄機道兄了。”</br> 虎力真人由衷的說道,他大概算是眾人中收獲最為豐厚的人了……與荒帝一場大戰,酣暢淋漓,讓他頗多體悟,回去閉關之后,相信可輕易讓自身的修為恢復巔峰,然后,也許還能更進一步。</br> “走吧。”</br> 公孫簡從旁邊走過。</br> 本來自覺收獲頗豐的虎力一滯,想起那被留下的諸多寶物,作為最早進入荒夜宮挑選的人,這公孫簡恐怕腰包都要撐爆了吧?</br> 娘咧,早知道我也不跟著大部隊走了。</br> “那煩請諸位手持喚靈花,順著通道走回便可!”</br> 玄機道:“我眼下不能與諸位同僚回去,可能要晚上不少時間,我也知諸位有些不安心,回到蜀山之后,諸位便各自回返各自宗門吧……玄機修為剛突破,如今又在這方位面里逗留了太久的時間,恐怕需要閉關上一段時間才行了……他日蜀山新任宗主姚瑾莘上位,還需諸位前來觀禮呢。”</br> “好說好說,我等必到。”</br> “哈哈哈哈,放心吧,賢侄女兒的登基儀式,我等自絕不會缺席。”</br> 如今眾人皆是欠了蜀山一個天大的人情,再加上蜀山在最強勢的時候,掌教被迫退位……恐怕之前他們眾人的擔憂都不會再出現。</br> 這種好事,他們自然皆不會缺席。</br> “那就有勞諸位他日多多照拂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子了。”</br> 玄機目光在任壽臉上看了良久,直看的他有些心慌了,他才轉首看向了虎力、正直、甚至連流亭仙子都未曾放過。</br> 看了良久,他輕聲嘆道:“你我等人這些年來明里暗里較勁,雖有爭端,但君子之爭,無損你我眾人情誼,如今我可能要離開了,他日,盼再有機會能與諸位飲茶敘舊,山高水遠,路途漫漫,一人獨行太過寂寞,玄機在此多謝諸位同修一路相伴。”</br> 說罷,他對著眾人深深揖倒。</br> 這話聽來,儼然告別……</br> 或者說,這就是告別。</br> 如今這一分別,轉身,便處不同世界,怕是此生再難相見。</br> 縱然多年爭鋒,但這些老對手卻也著實讓玄機唏噓,心生不舍之念……</br> 只是這話在正直真人等人聽來,卻分明是他已踏足化神,不便再管宗門之事,而他的弟子都已經獨當一面,他已不能再拋頭露面,以后見面機會少之又少,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話來。</br> 甚至在他們聽來,這話可能頗有些炫耀之感……畢竟玄機已得大道,而他們卻還沉淪,不知前路幾何。</br> 但玄機說的情深意重,全無半點敷衍炫耀之念。</br> 一時間,就連與玄機最不合的任壽,也生不出半點不快之感……反而心頭唏噓感慨。</br> 長長嘆道:“老啦,我們都老啦,等回到宗門,我也打算將掌教之位傳于晚輩,獨參大道,定不能讓你玄機專美于前,待得我悟得大道,你我再飲美酒,暢敘往事!”</br> “哈哈哈哈,好,那我在山巔等著你們!”</br> 玄機大笑起來,道:“童龍師兄,煩請你替我護送諸位同修離開吧。”</br> “是!”</br> 童龍神色不變,縱然心頭不舍,好在只要自己愿意,仍然能時常看到這位師弟。</br> 只是蜀山派,卻陡然間失了擎天之柱啊。</br> 但這事,必須隱瞞,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破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