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瑾莘很喜歡九脈峰。</br> 現在的九脈峰,確實,真的越來越有一個家的感覺了。</br> 不像其他宗門,弟子眾多,師尊尚且不能一碗水端平,眾同門之間,自然頗多爭比……雖然這爭比是良性,但指望他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那可是絕無可能的事情。</br> 仙道渺渺,爭的非是名譽,而是前程,而是人生。</br> 任誰也無法對自己的競爭對手和言相向。</br> 就算是玄天峰內定的大師姐姚瑾莘,也時不時的會有人對她言出無狀,意欲挑戰她的權威地位。</br> 但九脈峰不同……弟子少,競爭少,甚至于弟子之間親昵無比,全無半點競爭暗斗。</br> 真的處的跟一家人一樣。</br> 姚瑾莘自幼便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但她覺得,所謂家庭,定然便是這樣溫馨的地方……有自己喜歡的師弟,有感情要好,青梅青梅的好姐妹,還有乖巧懂事的妹妹……</br> 我可是大姐來著。</br> 雖然主心骨是師弟,也就是一家之主不是自己,但這無所謂。</br> 一家人的日子,她真的很喜歡的。</br> 等到以后,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了,我還要回來這九脈峰上住……也沒有誰規定過玄天峰峰主兼下任蜀山掌門必須要住在玄天峰上吧?</br> 再說了,師尊還能活個幾百年不是問題。</br> 說不定他比我還能活……我就是個替補而已,這地位也沒有我想象中那么重要。</br> 想著,姚瑾莘滿足的嘆了口氣,說道:“師弟,我餓了。”</br> 方正點頭道:“我去做吧。”</br> 云芷清瞪了姚瑾莘一眼,說道:“方正,你去休息吧,晚飯我來做,吃的時候就不叫你了,我給你留著。”</br> “多謝師父。”</br> 方正微笑,接連幾天的閱讀理解,讓他心神消耗確實不小……這會兒臉有疲色,姚瑾莘馬大哈看不出來,但云芷清明顯看出來了。</br> “還真是師徒情深啊。”</br> 姚瑾莘看了看云芷清,又看了看方正,幽幽嘆道:“有時候,我真的感覺我都插不進你們師徒之間……明明我跟小清兒認識的時間更長,可感覺好像你們兩個更親近,有種……算了,方正,你去休息吧。”</br> 方正點頭。</br> 輕輕摸了摸柳清顏的頭,笑道:“顏顏,師兄困了,你困嗎?”</br> 柳清顏說道:“我……我也困了……”</br> 云芷清道:“顏顏你不是要跟我學做飯嗎?”</br> “哦。”</br> 柳清顏偷偷對方正說道:“師兄,我待會兒再去陪你吧。”</br> “好吧。”</br> 方正摸了摸她的頭,對著云芷清感激的笑了笑,往回走去。</br> 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鼻間嗅著柳清顏那動人的體香,心魔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只是睡過一次而已,竟能留有余香這么久……等等……</br> 方正摸了摸身下的被褥。</br> 不對,前兩天我睡的時候不是這個褥子……有人幫我換被褥了。</br> 得,看來我不在這段時間里,這丫頭一直都是睡在我的房間里的,難怪香氣這么濃郁。</br> 想著,方正緩緩的進入了夢鄉。</br> 醒來。</br> 終于恢復了心神。</br> 而他人已是出現在了祖龍城的家里。</br> 帝清猗許諾一月之后,便可將明宗建立完成,這么短的時間,來回奔波太過消耗時間,索性便在這里住下了。</br> 當然,方正的理由也很正當。</br> 帝清猗修煉不順,雖然自己注一次修煉精華至少能管一月之功,但畢竟她是帝皇之尊,修煉之時也許會遇到什么別的問題,所以方正必須時時刻刻關注在側,在她修煉之時仔細檢查她體內的動向。</br> 以免出了意外。</br> 而流蘇也沒有立即離開,與大玄一戰之后,她領悟頗多,只是所獲取雜亂無法統束,正需要時間來認真思索。</br> 界林市的公務有趙安歌在處理,一位宗師之尊,又在界林市待了好幾年的光景,無論從能力還是別的方面,自都是絕對信的過的。</br> 兩人就這么在這個家里住了下來。</br> 這會兒,方正躺在床上迷怔了一陣,這才慵懶的起身,洗漱,換上一身嶄新的衣服。</br> 走到客廳。</br> 流蘇已經做好了早飯,正端著杯子喝豆漿,注意到方正,她問道:“刷牙了嗎?”</br> 方正點頭。</br> “來吃飯吧。”</br> “好。”</br> 方正坐在流蘇的旁邊,端過她精心烹制的蛇羹,喝了一口,感受著那濃郁的靈氣入體。</br> 這段時間里,他并沒有如何修煉,每日里只是認真鉆研法術,但吃著泰坦巨蟒的肉,呼吸著世界樹提供的濃郁靈氣,修為進益也沒有拉慢多少……短短幾天的功夫,他的修為仍是穩步提升,到現在已是徹底在洞虛境界站穩了腳步。</br> 甚至更有不小的提升。</br> 這進步在方正看來不算什么,但若是讓別的弟子們知道,說不得會酸的讓人睜不開眼睛。</br> 兩人一起吃著喝著……</br> 看起來,氣氛倒是無比和諧。</br> “曉夢大概什么時候到?!”</br> 吃著吃著,方正問了一句。</br> “上午11點。”</br> 方正說道:“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br>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br> 流蘇說道:“你本來還能再睡半個小時的,這段時間看你好像都非常累的樣子……開宗立派的準備工作不輕松吧,我還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呢。”</br> 方正笑道:“不用了,今天可是特殊日子啊。”</br> 是啊,特殊日子。</br> 三天前,流曉夢坐上了前往祖龍城的車。</br> 她是流蘇的侄女兒,但如今,又多了個身份是方正的弟子,或者說師妹?</br> 反正她是平常喊方丈,有事相求喊師兄,一旦闖禍變師父……稱呼變的溜的很,而方正也可以根據她的稱呼,決定她當前對自己的需求和目的,是以也就懶的管她。</br> 而且看她的架勢,以后似乎還有開發出別的稱呼的跡象。</br> 咳咳咳咳……</br> 弟子也好,師妹也好,曉夢終究是曉夢,就算方正與流蘇相處何其默契,但若說他真正最信任的人,還是曉夢無疑。</br> 要知道,若非曉夢,他方正未必能有如今的成就,萬事開頭難,他可是始終記得在他靈氣液最為缺失的時候,是她陪著他一起深入到了外域,冒著性命的危險去爭搶那一瓶靈氣液的需求。</br> 她當時未必需求,完全是為了方正而已。</br> 而多了這一層身份,她如今也沒必要說非得跟在流蘇的身邊了……方正把她接在身邊,也更方便他對她的深入教導。</br> 吃罷飯。</br> 方正去廚房把碗給刷了……兩人的默契吧,一方做飯的時候,另一方會主動去刷了鍋碗,雨露均沾,公平對待。</br>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br> 兩人這才出門……門口,早已經有專車等待。</br> 以方正如今的身份,是配的起專屬司機的。</br> 吩咐一聲,汽車已經向著祖龍城外的火車站駛去……</br> 半個小時之后。</br> 祖龍城外的火車站,看著那一輛長不見尾的火車緩緩駛入月臺之內。</br> 隨著汽笛聲響起。</br> 火車緩緩的停了下來,隨著車門打開……</br> 絡繹不絕的行人從車上往下走去。</br> 方正和流蘇兩人靜靜的站在外圍等著,看著人流洶涌,片刻之后,方正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br> 連帶著流蘇也輕輕呵了口氣。</br> 看著那名嬌俏可人,扎著俏皮馬尾的運動服少女從車里出來,修身的運動服勾勒出妖嬈的曲線,給她那稚嫩的面容增添了幾分風姿,肌膚白皙,眉目如畫,宛若鄰家親切的小妹一般。</br> 下車之后,她和旁邊的一名老年人聊了幾句,老者似乎說了什么話,頓時惹的小姑娘笑容空前燦爛,笑著向方正和流蘇撲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