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死了。</br> 死無全尸,甚至,連骨頭都未剩下。</br> 白堊飛劍提升品級之后,威力之強甚至還要出乎方正的意料之外,怪只怪羅浮太過依賴周遭靈氣,以至于在他絕殺之時,靈氣卻突然被方正的白堊飛劍所奪……而后,直接在他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取了他的性命。</br> 天空中,只余血霧彌漫。</br> 只是血霧之中,猶還可以看到一點晶瑩光芒,這光芒與羅浮本身真氣完全格格不入,當光芒離了羅浮身體之后,竟然直朝方正襲來,看來仿佛通靈一般!</br> 方正眉頭一皺,心道這羅浮竟然還存著這種古怪的東西?</br> 當下信手一指。</br> 無邊劍氣席卷而上。</br> 劍氣乃是白堊飛劍所發,皆有吸攝靈能之力。</br> 那一點光芒縱然神秘,在劍氣消磨之下卻也逐漸變的暗淡……</br> 而與此同時。</br> 夏亞華凰城內。</br> “糟糕!感應器怎么滅了!”</br> 一家旅社里。</br> 老黃本來正自揪著又偷偷拿兩人活動資金去偷買豬蹄兒的秀秀厲言訓斥。</br> 內域與人類世界甚少接觸,只不過多年之前戰爭之時,有那么一些殘留物留了下來。</br> 其中錢財一類的東西委實不多。</br> 因此,這次外出,老黃本身就已經打算節衣縮食,務求以完成任務為先……</br> 吃霸王餐對他而言固然算不得難事,但卻很容易在人類世界引起注意,到時候若是影響了任務,那才是真正的因小失大。</br> 他比所有人都知道那只6級王獸的重要性。</br> 可就算他把事情的重要性解釋了無數遍,卻也遏制不住那只饞貓的嘴……尤其是知道那些花花綠綠的票子可以換好吃的之后。</br> 老黃的錢包可就遭了大秧了,他當年藏匿東西也是一把好手,可跟秀秀一比,卻委實是小巫見大巫,她總能有辦法從他手里把錢偷偷擠出來。</br> 趕路、睡覺、吃飯,然后訓秀秀。</br> 這成了他們兩人每一天的例行公事。</br> 只是這一日里。</br> 老黃仍是如之前那般狠狠訓斥,甚至屢教不改之下,還拿出紅蓮給的那支感應器,對著她的頭狠狠的揍了幾下,反正這丫頭皮糙肉厚,揍不壞的。</br> 可誰知道剛揍了幾下,手中那可感應之前紅蓮特地在羅浮身上留下印記的感應器,其上竟然明滅了幾下光芒,隨即……熄滅了。</br> 一時間。</br> 爺孫兩人面面相覷。</br> “糟糕了!”</br> 秀秀驚叫起來,“沒有感應器,我們哪里找那個家伙?找不到那個家伙,我們哪里去找王獸?老黃爺爺,早說了別打我,你看,感應器打壞了吧?!”</br> 老黃:“……………………………………”</br> 勝了!</br> 祖龍城內,帝清猗表情仍然沉靜,但雙手卻猛然張開,隨即緊緊合住。</br> 眼底異彩漣漣。</br> 戰斗委實持續了不短的時間,但就算是帝清猗這完全沒戰斗經驗的,也能看出來方正從頭到尾都占據著主動,甚至于仿佛戲耍一般與敵人纏斗。</br> 而當他認真之后。</br> 戰斗立即便結束了。</br> 雙方差距之明顯,任誰都能看的出來。</br> “這回,暗盟首惡既除,剩余的也不過跳梁小丑,逃不脫龍衛軍的抓捕!”</br> 帝清猗臉上笑容明媚,幾乎遮掩不去,她笑道:“今日里,暗盟將再不存于我夏亞境內,龍卿可算是立了一大功了,還有林炎,林卿雖未親赴戰場,但為了讓那縱淵合理的逃出去而不被人懷疑,他也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你瞧,連你們都認為他是疏忽而沒有懷疑他是否故意的,暗盟荒人定然也是如此認定,從這看來,林卿也可算是一功了!”</br> 剛剛眾人才剛剛彈劾這兩人。</br> 可現在……帝清猗卻直白說這兩人有功。</br> 雖說的甚對。</br> 但這個時候說出來,卻不啻于直白說這些元老議員們眼光不行,識不得朕的雄圖大略。</br> 可偏偏,這些議員元老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來。</br> 事實上,他們也顧不得反駁這些……</br> 所有人皆是目光灼灼的盯著方正。</br> 剛剛,所有人皆是親眼目睹其實力。</br> 強大的不可思議。</br> 更讓人不可思議的,卻是就在數月之前,他們所有人親眼目睹了這小子的武尊論證,試煉之塔內的試煉固然驚艷,但他當時的實力卻還明顯遠遠不到宗師的地步。</br> 面對周云澤,更是要以靈能鐳射炮威脅之。</br> 當時所有人都震驚于這小子手段的同時,雖然都已經認定了這小子絕不可輕易招惹,但那所謂的輕易不可招惹,不過是忌憚他的靈能鐳射炮而已,都是拖家帶口的,招惹不起這動不動就掏出大炮來上一發的家伙。</br> 可這才多久?</br>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就那么搖身一變,成了一位實力遠勝尋常宗師,甚至面對神將級荒人都可戰而勝之的真正強者。</br> 甚至于,已經擁有了凌駕于他們這些老家伙中大半的力量!</br> 這種進步速度,這小子莫非是個怪物不成?</br> 而更讓這些人心頭震撼的,卻是……</br> 聽陛下語氣,看陛下神態。</br> 對這年輕人明顯甚是親昵的樣子,看來,她已經先所有人一步,先行招攬了這等高手了。</br> 難怪陛下如今語氣強硬了這般多……這般年紀,卻已擁有了可比擬御前侍衛李衛宗師的實力,若是再給他十年時間,會否又是一個新的天人誕生?!</br> 不知道。</br> 但誰也不敢輕估了他。</br> 所有人心頭都已經悄悄盤算起來,自家有什么適合這年輕人的寶物,或者家中可還有年齡相仿的待嫁女兒……</br> 要知道,如今元星以武為尊,這方正如此實力,如此年紀,幾乎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他已是注定要在夏亞騰飛了。</br> 是該好好交好才行了。</br> 而此時。</br> “這羅浮果然不簡單!”</br> 目光定定的看著那一點光芒在白堊飛劍的消磨之下,仍然好一陣子才終于消失殆盡。</br> 方正眼底浮現幾分凝重神色……</br> 看來,這家伙還遠遠未曾發揮出他真正的實力來,白堊飛劍如今已是靈器上品的威能,再搭配上他洞虛境界的實力,竟然還要這么久才將那一點光芒消磨掉。</br> 這應該是他壓箱底的底牌。</br> 若是發揮出來,定然石破天驚,未必會在那大荒之下。</br> 自己提前施展白堊飛劍將他殺掉,沒給他施展的機會真是做的太對了。</br> 方正滿意點頭,正與下方持刀而立的流蘇視線對上。</br> 看到躺倒在她旁邊,已經被一刀兩斷的大玄尸骨,他明顯已是進行了荒化,沒想到流蘇竟然能這么輕松的打敗他。</br> 看來她的實力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強上不少啊。</br> 方正微微笑了笑。</br> 伸手一揮。</br> 聚集而起的鋒銳靈氣盡散,化做最為純粹的靈氣,進入了世界樹之內,轉化為世界樹的養分,亦是方正本源的養分的一部分。</br> 待得靈氣散盡。</br> 巨獸亦隨之消失無蹤。</br> 他落下,笑道:“怎么樣?”</br> “還行,差點就翻車了。”</br> 流蘇輕輕喘了口氣,擦拭掉虎口因握刀太過用力而震出的鮮血,說道:“這些荒人在我們元星能發揮出超過120%的實力,說實話,同等境界之下與他對敵,我們太吃虧了,我現在真有些懷疑,我們到底是如何支撐這么多年的。”</br> 她問道:“暗盟負責人應該還有一個!”</br> “嗯,被精鹽廢掉了手臂的那個,他之前雖受了重傷,但傷不致死!”</br> 方正說道:“依理來說,他應該已經更換了人間體,也就是說跟咱們之前見到的模樣不一樣了,廢掉的雙臂應該也已經恢復了吧。”</br> “必須殺了他!”</br> 流蘇沉聲道:“這些人真身都是神將級別的荒人,如今暗盟被你殺了大半,如果不殺干凈的話,剩余的殘余很容易干出魚死網破的事情來,旁的不說,若他恢復了全盛時期的實力,然后大肆在夏亞搞破壞的話,造成的后果,恐怕我們都承受不住!”</br> “你以為縱淵為什么不在?我已經讓縱淵去找了!”</br> 方正笑道:“我們只需要安心等消息就是了,那家伙剛剛換過身體,實力不會太強,只要縱淵知道了他在哪里,我也就能知道他在哪里了,他就跑不掉了。”</br> “也就是說,我們的任務結束了?!”</br> “還沒有。”</br> 方正微微笑了笑,對著流蘇促狹的眨了眨眼睛,笑道:“這可是暗盟的總部啊,這么多年的搜刮,咱們特地為他們斬殺了暗盟最高端的戰力,不收些好處總歸是說不過去的吧?!”</br> 流蘇:“………………………………”</br> “走吧,我已經摸清楚他們儲藏寶物的地方在哪里了。”</br> 方正拉過流蘇,往廢墟深處走去。</br> 羅浮已死,大玄已死。</br> 剩余的南山,只要還在這里,就注定不可能逃脫……</br> 接下來,就不是他們需要做的了,交給外面的龍千山就行。</br> 至于他們,嗯……先搜刮一下暗盟的民脂民膏,劫富濟貧才是正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