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長老,逃了?!”</br> 邪極宗六傷忍不住驚叫起來,宗主身死,強弱之勢頓時立轉(zhuǎn),月海已是邪極宗所有人心頭的定海神針!</br> 可沒想到,她竟然對自己等人不管不顧,就這么逃了!</br> 這……</br> 連帶著,其他弟子也無不是面色瞬間變的極其難看。</br> 毫無疑問,他們被拋棄了。</br> 月海逃了……她知道不是這玄機的對手,所以索性借他們這些人幫她拖延敵人腳步。</br> 而她則借機離開遺址。</br> 傲明坤已死,四十年的布局已經(jīng)徹底成了笑話,玄機之強,讓她連單獨面對他的勇氣都沒有,也只能保留有用之身,省的以后她圣極宗徹底沒落。</br> 沒錯,我已經(jīng)是圣極宗最后的希望了,這些精銳身死,圣極宗的整體實力怕是至少要下降兩個層次。</br> 到時,恐怕難當(dāng)四大圣宗之名。</br> 沒落已是注定的事實。</br> 但只要還有我這煉真大修士在,就還能保留最后一口氣……我并不是畏死而逃,而是為了延續(xù)宗門血脈。</br> 想著,月海心頭最后一絲愧疚之感盡去,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入口處飛馳而去,到現(xiàn)在師兄都還沒跟自己匯合,只要找到他,合兩大煉真之力執(zhí)掌圣極宗,這么算起來的話,宗主之死未必不是好事!</br> 玄機臉上浮現(xiàn)譏諷之色,冷冷道:“哼,果然不愧是邪宗之人,竟半點不能同甘共苦,現(xiàn)在你們已經(jīng)被放棄了,也可安心上路了。”</br> 他踏前一步。</br> 身后……</br> 那一直長青的蒼松,再度凝結(jié)無數(shù)松針。</br> 杜傷等人戒備的后退一步……臉上露出了凝重神色。</br> 剛剛這家伙雖然勉強,但確實是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抵住了他們圣極宗兩大煉真高手外加他們這些人,如今兩個宗主長老盡去,只剩他們這些人,而對方又添了兩名強助。</br> 他若真存了殺心的話,他們這些人恐怕兇多吉少。</br> 玄機冷冷道:“你們?nèi)胄白冢行胺ǎ恢赶露嗌賽菏拢袢绽铮冶阋∧愕软椛先祟^……”</br> 六傷、盈盈等八門門主互相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惶恐神色。</br> 對方實力實在太強,就算他們聯(lián)手拼死一搏,若對手是尋常的煉真大修士,也許未嘗沒有一線勝機,但如果是面前這可怕到能同時匹敵幾名煉真修士的蜀山掌教的話。</br> 今日里,怕是真的難以幸免了。</br> 只是縱然身死……打不過他,也得從他身上撕下一塊肉來才行。</br> 本就是邪宗之人,心性堅決,眼見逃生無望,反而激起了對方心頭兇惡之念。</br> 六傷冷冷喝道:“想殺我們可沒那么簡單,我們都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若是拼死一搏,嘿,你身后那兩個晚輩……我們哪怕是死也得拖上兩個墊背的。”</br> “狂妄。”</br> 玄機眼底浮現(xiàn)怒意,揮手。</br> 身前,立時有無數(shù)松針懸浮。</br> 方正眉頭忍不住一皺,剛想說話,耳邊卻突然響起蘇荷青的聲音。</br> “大哥別動!”</br> 她上前一步,已是站在了所有的邪極宗修士身前,喝道:“玄機真人且慢!”</br> 正自蓄勢待發(fā)的松針頓時一滯。</br> 玄機抬眼掃了蘇荷青一眼,問道:“你又是誰?!”</br> “圣極宗現(xiàn)任圣女蘇荷青,拜見蜀山掌教!”</br> 蘇荷青對著玄機盈盈一拜,很是謙然有禮的說道。</br> “你就是邪極宗這任的圣女?!”</br> 玄機挑眉,道:“邪極宗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不過區(qū)區(qū)筑基修士,竟然也能成為圣女?!”</br> “那是晚輩不才,可不是我圣極宗內(nèi)里無人,修為低不是問題,但若是在危機之時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那我才真正不配當(dāng)這個圣女。”</br> “不錯,從這點看,你倒是比那個逃走的月海更有骨氣!”</br> 玄機點頭,問道:“這么說來,你是要求饒的?”</br> “自然不是。”</br> 蘇荷青語氣擲地有聲,問道:“晚輩只是不才,想要問一問,掌教身為煉真大修士,要殺我等,我等自是毫無半點還手之力,只是不知掌教憑什么殺我們?”</br> 玄機道:“你等邪宗人士濫殺無辜,自是人人得而誅之……”</br> “掌教可有親眼目睹?!”</br> 蘇荷青直接打斷玄機的話,問道:“我等雖是邪宗,卻也是一心向往大道,雖不敢說從未曾沾染性命,但卻也從未有過草菅人命之舉,算計姚氏一族乃是我宗宗主自發(fā)的行為,我等從一開始就不知情,至于進(jìn)入此地奪寶,當(dāng)真可笑,你們正道中人遇寶尚且要斗上一場,怎么,你玄機真人來此,我們就得畢恭畢敬的將寶物雙手奉上不成?還是說……”</br> 她頓了頓,定定的盯著玄機,問道:“你玄機真人修仙一生,就敢保證,自己從未曾做過半點問心無愧之事?”</br> 這話一出。</br> 六傷、盈盈等各門門主盡都是心頭暗暗叫好。</br> 面對蜀山掌教玄機,他們心頭滿是驚恐,雖不甘就此身死,但除了拼死力搏之外,再沒有別的念頭。</br> 可沒想到這個新任圣女竟是敢當(dāng)先挺胸而出,擋在他們所有人的身前,與實力凌駕于她百倍之上的煉真大能據(jù)理力爭。</br> 確實……她那句話說的對啊。</br> 實力低,可以修上來,但若是在危機之時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就如那月海一般,膽小如鼠,遇到些微危機便逃,那就是化神大能,也不配他們這些人尊之敬之!</br> 而且,還能說的堂堂一宗之主啞口無言呢!</br> 看著玄機真人被頂?shù)恼f不出話來的樣子,眾邪修心頭一陣痛快!</br> 辯贏蜀山掌教,就算是死,到了陰間也有談資了。</br> “若是玄機真人說不出反駁之言的話,那要殺便殺吧!”</br> 蘇荷青冷笑繼續(xù)道:“但千萬別再拿正道邪道,匡扶正義來說事兒,還不是寶物歸屬問題,你殺我們,是為私欲而殺,為貪欲而殺,而非是為天下而殺,當(dāng)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當(dāng)真讓人小看,哼,不過要殺就殺,但我等拼死一搏,也定然讓你付出不菲的代價!”</br> “阿正,這是……啊……”</br> 姚瑾莘話剛出口,就忍不住低叫了一聲,這才注意到兩人手掌仍然習(xí)慣性的一直握在一起。</br> 方正剛剛竟然掐了自己一下。</br> 剛剛培養(yǎng)的默契之下,她雖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很識趣兒的沒多說了。</br> 本來還想不留痕跡的救這位妹妹一命呢,沒想到師父竟然會糾結(jié)這……等等……我?guī)煾妇谷贿@么迂腐的么?</br> 她有點不解的撓了撓頭。</br> “你說的不錯。”</br> 玄機沉默半晌,亦讓眾邪修心頭吊了半晌,他這才長嘆了口氣,說道:“我口口聲聲說你等乃是邪魔歪道,但事實上你們是否做過喪心病狂之事,我并不知曉,亦無證據(jù),你等并非魔道之人,也許其中確有一心大道的修士,若我真在這里殺了你們,確非是為了天下公理,而是為了我一己私欲,你是叫蘇荷青是吧?”</br> “正是,晚輩口出無狀,還請真人見諒!”</br> 玄機微笑道:“你說的很對,小小年紀(jì),心思如此透徹,修為雖低,但日后成就不可限量,邪極宗有你這圣女,縱然傲明坤身死,邪極宗也倒不了……只盼你日后成為宗主,記得約束門人,莫要讓他們?yōu)榉亲鞔酰闼闶墙袢绽镂曳胚^你們的代價了!”</br> 他擺手道:“你們走吧,以后若再讓我撞見你們?yōu)E殺無辜,玄機劍下,絕不留情!”</br> 說到最后四字。</br> 并未出手,但周遭地面,樹木之上,卻瞬間多出了無數(shù)道密密麻麻的劍痕。</br> 口出劍字,既為劍氣!</br> 玄機如今修為之高,已如傲明坤所料,借這方遺址之助,已是半只腳踏上了化神的大門!</br> “多謝掌教,蜀山派光風(fēng)霽月,我等佩服!”</br> 蘇荷青回頭,看了一眼那一百多名同宗之人,其中不乏她如今修為地位尚需以禮相待之人。</br> 但她卻語帶命令喝道:“還不多謝蜀山掌教?”</br> “多謝蜀山手下留情!”</br> “今日留我等一命,他日,我六傷必定十倍奉還!”</br> “蜀山今日的人情,我等記下了,我等非是寡恩少義之人,以后若遇蜀山弟子,只要他們不主動挑釁,我等絕不為難!”</br> 眾人紛紛出聲道謝。</br> 能在這種占盡優(yōu)勢的情況下不趕盡殺絕,這蜀山掌教,雖稍稍迂腐了些,但確為君子。</br> 而蘇圣女更是……</br> 眾人看著蘇荷青的眼神,已是極其熾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