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br> 一個平靜祥和的村落……自給自足,除卻一年一度的城鎮集會,需要購置一些生活必須品之外,他們鮮少見到外人到來,也鮮少會去外面見人。</br> 而這一天里。</br> 清河村卻來了一批一看便非是尋常百姓的尊貴之人。</br> 旁的不說,那繁瑣而又華貴的衣服,下地插秧可是相當不方便的,尤其是那些姑娘家家的,穿的衣服又素凈又整齊,看起來就好像大家閨秀一般。</br> 割麥子的時候也實在是太不方便了。</br> 而果然不出那些看熱鬧的百姓們所料……</br> 這些人來了之后,直奔那一對小夫妻居住的院子而去。</br> 然后。</br> “人呢?人怎么不見了?!”</br> 月海看著已經完全空蕩蕩的房間,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甚至連床榻都給搬走了。</br> 她憤怒頓著手中的拐杖,咆哮道:“人呢?人逃去哪里了?怎么連床都不見了?!”</br> “我去村里問一下。”</br> 雪之霞主動說道。</br> “去,問清楚,人到底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是知道了我們到來的消息,所以提前逃遁了嗎?往哪個方向逃了……用最快的速度!”</br> 月海那蒼老丑陋的面容浮現幾分猙獰厲色,冷冷道:“那姚姓小丫頭已經是最后的需要,只要得到了她,宗主大計可期。”</br> “是!”</br> 雪之霞應了一聲,往村子里走去。</br> 她性情看來頗為冷漠,但衣飾華麗,頗有幾分典雅高貴之感。</br> 那些百姓們何時見過這般一看便是知書達理的女子?</br> 面對她的聞訊,一個個手足無措的……如拷問一般,她問什么,這些百姓們就答什么。</br> 過得一陣。</br> 她回來,對月海道:“師叔,他們是昨日里離開的,但應該只是正常的離開,而非是察覺到了我們的蹤跡逃遁……聽這些百姓們說,他們兩人離開之前,還特地挨家挨戶的拜訪了這里的每一戶百姓,將他們帶不走的吃穿用度之物贈于他們,這不是倉皇逃跑的跡象。”</br> “兩個人?!”</br> 月海皺眉道:“那小賤人還帶了姘頭不成?他們去了哪個方向?!”</br> “往東邊方向去了。”</br> “追!”</br> 月海斬釘截鐵道:“男的殺掉,女的盡量要活的,如果事不可為的話,殺人取其心頭精血,有大用!”</br> “是!”</br> 所有人恭敬應聲。</br> “還有,青兒,霞兒,你們兩個人修為未復,盡量不要單獨行動,那女子乃是蜀山弟子,入門幾十年,修為之高怕是至少也得有洞虛境界,若你們還在當初全盛狀態,當不懼她,可現在……你們兩個還是留下來服侍老身吧。”</br> “是,多謝師父關心。”</br> 蘇荷青躬聲應了。</br> 雪之霞也是微微點頭。</br> 當下……幾十名邪極宗弟子,向著四面八方各個方向奔襲而去。</br> 已經走了一天了。</br> 一天的時間,足夠讓這兩個修士走上幾百里的距離……不過他們并不是倉皇逃竄,應該不會御劍飛行,所以速度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以有心算無心之下,找到他們的機率還是很大的。</br> 月海重重一頓手中拐杖,冷冷道:“這兩個小輩運氣不差,不過可惜,老身親自來此,他們的好運氣也到此為止了。”</br> 兩個時辰之后。</br> “啟稟長老,在東方八十里方向,發現炊煙蹤跡,炊煙還未涼透,而且還有腳印,看來,他們是朝著東南方向去了,”</br> 月海豁然起身,喝道:“往東南方向兩百里方向有一處鎮子,如果不是逃跑的話,他們肯定會在那里歇腳,快,我們快去提前堵截!”</br> “是!”</br> 眾人應聲。</br> 邪極宗眾人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便都駕馭法寶往東南方向飛去。</br> 雖然駕馭飛劍法寶會消耗大量真元,但如今,若是抓到了目標的話……獎勵之豐厚,也足可抵數十倍這大量的消耗了。</br> 而就在眾人離開沒多久。</br> 那寂靜空擋的房間里。</br> 地底的木板突然被人掀了開來。</br> 姚瑾莘長長的出著氣兒,滿臉心有余悸的從里面鉆了出來,身上猶還沾著些微碎土,她從里面爬了出來,然后伸手,把墊在身子下面的方正也給拉了出來。</br> 房間下面,被挖出了一個約莫兩立方米大小的地下暗箱。</br> 沒敢挖太大,因為越大越容易引人注意。</br> 勉強夠兩人上下堆疊藏身便可。</br> 而方正與姚瑾莘兩人便全程躺在那個小小的暗箱里,兩人斂息氣息的能力極強,以至于,竟連那月海都未曾發現他們兩個的蹤跡。</br> “竟然還真有危險!”</br> 姚瑾莘坐上來,拂了拂凌亂的裙衫。</br> 看著方正的眼神里滿是嘆為觀止的欽佩,她震驚道:“你之前說有危險,我還以為危險要一段時間之后就會到來呢,沒想到你的預感竟然這么強,這才多久,竟然便已經有人來捉拿我們,而且……而且……還是煉真境大修士!幸虧了你的預感了,阿正,不然的話恐怕咱們兩個不可能會有僥幸的可能。”</br> “這個……只能說我的第六感比較強吧。”</br> 方正啊哈哈的干笑了一聲。</br> 他能說他所謂的危機壓根就不是這危機么?</br> 不過看現在姚瑾莘看著自己那滿是欽佩的眼神,感覺經過這件事情,她對自己竟然有了幾分崇拜的情緒了。</br> 他贊嘆道:“不過師姐可真是了不得,竟然深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說,藏身在咱們之前居住的地方,這回,任誰都不可能發現我們了,如果換了我的話,恐怕直接莽頭莽腦的就御劍用最快的速度往蜀山飛了。”</br> “來不及的。”</br> 姚瑾莘嘆道:“御劍飛行,速度固然極快……但我們眼下距離蜀山極遠,約莫兩千余里,而煉真境修士的御劍速度約是我們的2.4倍左右,尤其是邪極宗修士,他們的通靈盤能夠捕捉方位百里的真元靈氣,他們追到了這里,一旦發現了我們御劍留下的真元痕跡,根據他們到來的時間來計算的話,恐怕在半天后,那個煉真女修士就能追上我們了。”</br> 方正已經聽懵逼了。</br> 這是數學題嗎?!</br> 感覺怎么有種一邊池子進水,一邊池子出水的即視感?!</br> 他看著姚瑾莘的眼神更顯欽佩。</br> 太厲害了,竟然生生憑一己之力解開了這么復雜的數學題,要知道,這種級別的題,他當年還在學校里都解不開來著。</br> 尤其是,她竟然知道煉真修士全力飛行的速度。</br> 他困惑問出了這個問題。</br> 姚瑾莘理所當然的答道:“為了搞清楚煉真大修士的極限,我讓我師父圍著蜀山繞了好幾圈兒呢,他不就是煉真大修士么?”</br> 方正:“……………………………………”</br> “不過現在看來,他們殺了我那便宜父皇還不滿意,竟然還來找我的麻煩,總不至于,他們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吧?”</br> 姚瑾莘盤腿坐在地面上沉思起來,皺眉沉思道:“莫非,是他們的目的其實不在我的父皇身上,而是在我的身上?可我不記得我身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啊……唉……如果我能知道他們到底想要什么就好了。”</br> “是啊,最起碼,也不至于這么兩眼一抹黑,都不知道她們為什么要找咱們麻煩。”</br> “不。”</br> 姚瑾莘斷言道:“如果我能知道他們想要的是什么的話,大家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嘛,我把東西交賣給他們,到時候不僅能免了一場爭端,也許還能交好一下邪極宗的修士呢……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的好,不是么?”</br> 方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