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面色蒼白,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br> 內里那熟悉的灼燒之感,正是特制純度極高的精鹽灼燒的感覺……但外在,卻已經糊上了一層層的冰霜,將所有的感覺盡都封在其內。</br> 讓那熱感根本無從外溢,只能在自己的體內不住的來回游~走。</br> 她哇的吐出一口鮮血……可鮮血剛出口,便凝結成霜!</br> 外冰內火。</br> 這感覺……當真讓人難以承受!</br> 黑水呼吸越來越是急促,強撐著起身,瞪著方正的眼神,已經分明是看著騙子的眼神。</br> 真正的騙子!</br> 這特么哪是沙漠之鷹修羅的特制精鹽彈?</br> 如果這是沙漠之鷹修羅的制式子彈的話,他們荒人恐怕早就已經被打回了荒界,甚至都不必考慮入侵元星了,他們需要時時刻刻擔驚受怕,元星的人到底會不會打過來才對!</br> 這種特制的武器,連她都吃不消,那些尋常的荒人們怎么可能應對的了?</br> “他……他不能留!”</br> 黑水上下嘴唇嗑嗒,她不知道縱淵是基于什么想法,說出要生擒方正的話來。</br> 但眼下……</br> 他手中的沙漠之鷹修羅的子彈完全有別于她以前見過的任何子彈,但威力卻何止倍增那么簡單,若是留他性命……一旦這子彈量產,那對荒界而言,可說是無上的災難!</br> “不能留下他!”</br> 她想要起身,但那冰感所過之處,卻是讓她連動都動彈不得。</br> “又見面了!”</br> 方正目光在黑水胸口傷勢上掃了一眼,又掃了一眼那急追而來的男子,臉上那熟悉的金絲眼鏡。</br> 他冷笑道:“秦醫生,怎么,這位黑姑娘的爺爺病還沒好,以至于你竟然到現在都還跟著,連醫術探討都顧不上了?!”</br> “看來,你早就知道我們的破綻了。”</br> 秦明輕輕吁了口氣,說道:“也罷,既然已經被你發現了,我也就不必隱瞞了,不錯,我是暗盟之人,名叫蒿里,秦明此人確實存在,但已經被我給殺了!只是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綻被你發現,要知道我的醫術可是正兒八經的。”</br> “這一點,到地下去問閻王去吧。”</br> 方正目光灼灼的盯著秦明,或者說蒿里。</br> 他眼底逐漸有雷霆彌漫,舉起手中的沙漠之鷹修羅!</br> “小心他的子彈!”</br> 黑水哆嗦著叫道:“他的子彈是在精鹽彈的基礎上又經過改裝,殺傷力很強,我現在已經動不了了。”</br> 蒿里死死盯著方正手中的槍械。</br> 瞳孔卻猛然一縮,伸手提著黑水縱身一躍,向著天空飛去……而在他剛剛立足之處,一蓬星砂自地底沖出,直接狠狠的握在一處,發出嘭的一聲輕響。</br> 顯然,若他動作慢上半點。</br> 恐怕這一下子已經直接將他的腿徹底碾碎了!</br> “厲害!”</br> 方正眼底浮現驚嘆之光,九煉星砂從未曾在這方世界里出現過,而且這種法寶更可說是讓人防不勝防,可在這方位面里第一次出手,竟然落空。</br> 他不可能察覺的到星砂的靈氣波動,也就是說他完全憑借自己的本能,躲開了星砂的襲擊!</br> 此人實力之強,恐怕還在雷九霄之上。</br> 不過我又有何懼?!</br> “別想逃!!!”</br> 方正信手一招,流光乍起,直朝著蒿里手中的黑水襲去!</br> “卑鄙!”</br> 蒿里驚叫一聲,抱著黑水閃身躲開流光……可那流光卻如附骨之蛆般,再度直直向著自己襲來!</br> 而在流光深處。</br> 他的本能猛然一陣炸毛,只感覺一只絕世兇獸正朝著自己露齒獰笑,仿佛自己已經淪為其口中的食物。</br> 這小子詭異手段好多。</br> 蒿里心頭浮現震撼之意。</br> 危機關頭,眼見根本避之不及……他左手猛然上揚,將黑水高高拋向天空。</br> 頭顱猛然一震,那戴在臉上的眼鏡脫離眼瞼,直朝著那流光而去。</br> 呯的一聲銳響。</br> 金絲眼鏡頓時被磕的粉碎,而白堊飛劍也終于緩得一緩……可他還來不及接住黑水,一道雷光已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疾沖而來。</br> 蒿里再難躲避,只能硬擋!</br> 隨著手臂一麻……他已經被人生生扣住!</br> 方正速度之快,竟較那流光也慢不了多少!</br> 近在咫尺之下。</br> 蒿里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那玩味的冷冽笑容,道:“你們都打算三個人圍攻我,還要殺我奪花了,還不許我痛打落水狗么?”</br> 說著。</br> 雷光加持之下。</br> 他的速度快如疾電,力量亦是絲毫不弱……如雷霆萬鈞般,轉瞬向著蒿里攻出二十余招,招招如狂風暴雨,毫不留歇!</br> 而蒿里實力亦是極強,方正攻勢再如何凌厲,卻也未曾攻破他的防御!</br> 防的滴水不漏,將方正死死遮攔在外!</br> 招式凌厲,拳腳生風!</br> 越打下去,蒿里的心頭卻越是震撼。</br> 之前自己特意與黑水上火車試探過他……可當時的試探,這小子的實力恐怕還遜色了雷九霄不少,若自己與黑水聯手,勝他絕無問題,只是拿下還有不小難度,再加上當時那種心悸的本能感覺。</br> 他才放棄了在當時動手,</br> 可現在看來,到底是誰給自己的錯覺?</br> 自己當時怎么會得出這么荒謬錯誤的判斷的?</br> 這小子實力之強,分明已凌駕于雷九霄之上。</br> 尤其他所使的武技,雖是雷九霄的得意絕學,但卻早已青出于藍了。</br> 作為曾經與雷九霄共事之人,蒿里自然對雷九霄極其熟悉……正因如此,他更能斷定,這方正的實力,已是凌駕于雷九霄的巔~峰之上!</br> 甚至,凌駕于他之上!</br> 擋下二十余招。</br> 手臂早已經血流如注,內里骨骼恐怕也早已經斷裂幾處……</br> 蒿里并未因痛苦而有什么異樣之色,甚至連動作也未有半點變形,常年于戰場之上流連,他對痛苦的忍耐力非常人所能想象。</br> 縱然如此,他卻仍有一種連雙手都抬不起來的感覺……這家伙的雷電與雷九霄的雷霆決不相同,無孔不入,這會兒手臂完全麻痹,已非是意志所能強撐!</br> 但縱然如此!</br> 他仍然將方正的攻擊盡都抵擋下來。</br> 密不透風,哪怕手臂不便,肩膀、膝蓋、手肘、甚至于頭顱都成為他的武器。</br> 只是兩人鏖戰之余……</br> 蒿里臉色卻瞬間變的慘白,嘶吼道:“你敢!”</br> 只見在方正背后。</br> 那白色流光沖天而起,直朝著向天空飛去的黑水襲去……速度快到讓人完全反應不及。</br> 他想救,但被方正死死纏住。</br> 若非自己的戰斗經驗極其豐富,恐怕連剛剛的攻擊都撐不下來……就算自己全力以赴,面對這方正的勝算恐怕也不足兩成!</br> 救人?</br> 怎么救……</br> 蒿里被方正一拳擊退。</br> 無數異獸丹藥喂出來的強大肉身力量,讓他一拳何止千鈞之勢,縱然蒿里也承受不住,被狠狠的砸飛了出去……雖然人在半途便已經保住了平衡!</br> 但卻錯失了最佳的拯救時機!</br> 黑水瞳孔緊縮,死死盯著那沖襲而來的飛劍。</br> 飛劍化靈,變作一只前肢短小,但卻猙獰無比的史前巨獸,直朝自己撕咬而來!</br> 她腦海里不期然的回想起了當初還在幼時的一次經歷……父親為了鍛煉自己,將自己與一只餓狼鎖進同一個籠子。</br> 那時候,自己沒有任何力量,面對餓狼只能嚇的瑟瑟發抖。</br> 現在,那種冰冷顫栗的感覺又回來了。</br> 而且……</br> 自己再也鼓不起為活命不惜一切的力量了。</br> 嗤的一聲輕響。</br> 飛劍襲體而過,帶起一蓬血花。</br> “黑水!!!”</br> 蒿里憤怒嘶吼……</br> 卻只能看到黑水的身軀無力的摔落在地上,再無半點聲息。</br> 方正招手。</br> 那建功的白色飛劍飛回他的手中。</br> 在他掌心里不住的盤旋,他淡淡道:“反正我只需要一個活口……多余的人留著也是累贅,殺了干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