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3</br> 聽到這個女人說出來的話,喬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br> 從小到大,她關于母親的記憶幾近于無。</br> 是父親獨自一人將她帶大,給她優渥無憂的生活,給予她全部的愛和呵護。</br> 從小到大,喬皙便聽聞過許多關于她那從未見過面的母親的風言風語。</br> 喬皙還年幼時,時常被工作忙碌的父親寄放在奶奶家。</br> 那時大伯母和姑媽聊天,也許是看她年紀太小,所以并不顧忌,還當著她的面,便指著她議論起她的生母來——</br> “她媽真是狠得下心哎,才三歲的女兒,說不管就不管了?!?lt;/br> “人家當然狠得下心來,攀上了更高的枝頭,再帶個拖油瓶過去不是惹人嫌棄?這么傻的事情她媽才不會做呢?!?lt;/br> 喬皙那時還懵懂,并聽不懂這話,還是長大后再回想,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是被母親拋棄的。</br> 只是爸爸從沒說過她半句不好。</br> 小時候喬皙問起來,爸爸說媽媽是出遠門去工作了。</br> 再大一點,等到她懂事,再問起來,爸爸臉上便顯現出了無奈——</br> “皙皙,別記恨你媽媽,她也有她的難處,都是爸爸不好?!?lt;/br> ……也許她是真的有難處吧。</br> 喬皙將爸爸的這番話聽進去了。</br> 她從沒記恨過自己的生母。</br> 她不過是當她早死了。</br> 可眼前的這個女人,這個容貌美艷、保養得宜、叫人看不出年齡的女人。</br> 她居然是自己的生母。</br> 葉嘉瑩看著喬皙,那張富有攻擊力的美貌臉孔上,難得顯現出了幾分小女人的姿態來——</br> “皙皙,那次看見你的名字,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兒?!?lt;/br> 如果此刻祝心音在場,便能輕而易舉地看出來,這個女人是靠伺候男人為生的。</br> 她慣于逢迎男人,卻不擅長籠絡同性——因此哪怕是對著親生女兒,她試圖討好時也帶上了一股矯揉的媚態。</br> 此刻的喬皙看不出這些東西,但卻本能地抗拒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生母。</br> 不該是這樣的。</br> 喬皙想。</br> 她自然相信眼前的這個cecilia就是她的媽媽,像她這種身份的人,自然是沒有必要來逗她這么個小女孩玩的。</br> 只是喬皙卻覺得諷刺極了。</br> 她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覺得好笑極了:“你……為什么還要來找我呢?”</br> 如果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尋常中年女人,哪怕她早已再組建家庭,哪怕她已有夫有子,喬皙都不會像此刻這樣抗拒。</br> 因為喬皙知道生活艱難,一個再嫁的女人,若是討好依附于夫家,那自然是希望從前的子女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越徹底越好。</br> 如果她是這樣,喬皙根本就不會怪她。</br> 世道艱難,每個人都有權利讓自己過得好一些,這是人之常情。</br> 可如今,出現在喬皙面前的是一個妝容精致、保養得宜、看起來更像是她的姐姐而非母親的美麗女人。</br> 喬皙忍不住想,如果爸爸還活著……</br> 不,哪怕是三年前的爸爸,此刻站在葉嘉瑩的身邊,他們也不像是同齡人。</br> 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連喬皙都能輕而易舉地看出,這些年來她的生活必定是優渥富足的。</br> 明明她不曾為生活奔波,并無這樣那樣的現實難處,可這些年,她卻不曾來西京看過她哪怕一次。</br> 喬皙笑了笑,大概是覺得諷刺:</br> “那你……現在來找我干什么呢?”</br> 葉嘉瑩柔聲道:“皙皙,那時你還在準備考試,我不說這個,是害怕影響你情緒?!?lt;/br> 她見喬皙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樣,想了想,然后拿出錢包來,將里面的照片給喬皙看。</br> 到了此時此刻,葉嘉瑩的臉上終于流露出幾分柔軟真實的笑意來。</br> “皙皙你看,這還是你周歲時,我和你爸爸帶著你,在蛋糕店拍的照片。”</br> 是一張保存完好的老照片。</br> 照片上的年輕夫妻如同一對璧人般,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小女孩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鏡頭,頭頂上還扎著一只朝天小辮兒。</br> 喬皙從前在家里,看見過同一系列的照片。</br> 照片上的她和爸爸都穿了同樣的衣服、是同樣的打扮。</br> 可那些照片上也只有他們兩人。</br> 葉嘉瑩離開的時候,將自己的東西都帶走了,包括她的所有照片。</br> 她帶走了所有的東西,卻唯獨忘了她的女兒。</br> 這樣的一個女人,喬皙怎么可能相信她是愛自己的呢?</br> 見喬皙依舊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葉嘉瑩苦笑一聲,“……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br> 喬皙也不知道是為何,自己居然答應葉嘉瑩,跟著她回她在多倫多的住所。</br> 大概是葉嘉瑩苦笑的那一瞬間,眉間的“川”字紋深深地皺起來。</br>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艷光四射的大美人,露了老態,只像是一個為了兒女操心的尋常母親。</br> 葉嘉瑩住在多倫多的黃金地段,不是動輒幾百平的獨立別墅,而是裝修精簡、質感十足的高檔公寓。</br> 一到家里,她先讓喬皙去洗澡,然后又幫她將一早準備好的洗浴用品和真絲睡袍放進了浴室里。</br> 等到喬皙洗完澡出來,葉嘉瑩也已經換好了衣服,就在臥室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等著她。</br> 見她進來,葉嘉瑩從一旁的托盤里拿起早已醒好的紅酒,倒了一杯,然后遞給她。</br> 喬皙愣愣的接過來。</br> 一見她拿酒杯的姿勢,葉嘉瑩便笑了出來。</br> 她糾正喬皙:“手指往下拿,拿著杯柄,不要碰杯壁……手指的溫度會影響紅酒的口感。”</br> 喬皙覺得一陣尷尬,于是索性將紅酒杯放在一邊。</br> 她和葉嘉瑩所處的,似乎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世界。</br> 哪怕只是置身于這間公寓里,她也顯得格格不入。</br> 見她這樣,葉嘉瑩也并不在意,只是低頭抿了一小口紅酒,然后開口道——</br> “剛結婚的時候,你爸爸對我還是挺好的。那時候我也喜歡他,你想啊,穿上了軍裝的男人,英姿颯爽,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哪兒有不喜歡兵哥哥的?”</br> “那時候家里條件不好,所以我早早地就被你外公外婆嫁給了你爸爸,結婚沒多久,就有了你?!?lt;/br> “那時候的日子還是好過的……我剛考上了市歌舞團,生了你出來,也不用我怎么費心帶你,你奶奶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br> 說到這里,葉嘉瑩突然笑起來。</br> 她看向喬皙:“那時候我每天回家,逗逗我的小丫兒,是最幸福的時候?!?lt;/br> “后來,你爸爸出任務的時候負了傷,一條腿廢了,退了伍在家養傷。那時候他心里煩,我知道,但年輕時候哪兒懂得什么退讓啊?我在外面上班,晚回來一刻鐘他就要發脾氣,以為我在外面有情況了?!?lt;/br> “可我真的沒別人……那時候我還是愛你爸爸的。”</br> “我提離婚,是因為他打我?!?lt;/br> 喬皙一口氣窒在胸口,她猛地站起身來,大聲反駁道:“不可能!我爸爸不會打人!”</br> 她的爸爸那么溫柔,從小到大沒動過她一根手指,甚至連瞪眼都沒對她瞪過。</br> 這樣的爸爸,怎么可能打女人呢?</br> 見她不相信,葉嘉瑩倒也沒有急著辯解,只是苦笑道——</br> “我去醫院,醫生是我們的熟人,連醫生都不敢相信,大家都知道你爸爸之前對我有多好。”</br> 說著,葉嘉瑩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和腰腹處,笑著比劃道:“……從這里到這里,全是青的,新傷疊著舊傷。”</br> “其實我也知道,你爸爸他以前不是這樣的,是退伍受了刺激后,才性情大變的。”</br> “大概是我的脾氣也不好,本來應該讓著病人,可我還總和他吵,把他惹急眼了。”</br> “離婚的時候,我想帶你走,可你奶奶不讓。她說,我什么都可以帶走,但就是不能帶走你。她還說,你爸爸這樣,以后也不一定會再結婚,你是他唯一的后?!?lt;/br> “皙皙,我是想和我的女兒在一起的……可我也不會為了你,把自己的一生都搭進去。”</br> “所以我還是和你爸爸離了婚,但每個星期都會去幼兒園看你。”</br> “你那時候才一歲多,那么小的人,就好像是已經懂事了一樣,每次我趁著中午去看你,要走的時候,你就眼巴巴的拽著我的衣角,不讓我走。”</br> “后來,你三歲那年,我交了新的男朋友。你奶奶之后,直接把你換到了她們單位的幼兒園,也不準我再見你了。”</br> 說到這里,葉嘉瑩自嘲的笑了笑:“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見我的女兒。”</br> 喬皙轉頭看她。</br> 葉嘉瑩美麗精致的臉龐隱沒在半明半昧的光影當中,喬皙看見她臉龐上的滑過的一絲晶亮。</br> 喬皙到底還是于心不忍。</br> 之前對她所有的怨恨,都不過是因為對她還抱有期待。</br> 喬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伸手拿過一旁的紙巾盒,遞給她,小聲道:“你別哭了。”</br> 喬皙回國的時候,明家全家出動,都來接她了。</br> 在機場見到明爺爺時,喬皙嚇了一跳,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您老怎么也來了?”</br> 明老爺子滿臉的理所當然:“我孫媳婦這么出息,還能不來接?”</br> ……連爺爺都知道了!</br> 當初的喬皙在面對采訪時說那些蠢話時有多豪氣萬千,此刻的喬皙就有多羞恥。</br> 在回來的飛機上,她知道網友已經將她和明屹的照片都扒出來了。</br> 好在兩人都不是什么名人,因此網友能扒的也只有照片。</br> 當然,唯一的區別就是,之前被腦補成癡心竹馬男二的蔣一煒終于被網友們放過了。</br> 取而代之的是反派男二明屹。</br> 在網友們心中終于有了姓名的大表哥,在大家的腦洞里,被大家腦補成了在奧數國家隊一手遮天的暗黑大魔王。</br> 暗黑大魔王手握《奧數經典題解》這一足以決定萬千考生生死的秘密武器,以此威脅女主角和他在一起。</br> 很快,之前在網上瘋狂懟人,和一干網友在線battle的“美國波士頓網友”的留言又被大家翻了出來。</br> 聯想到反派男二此刻正是在波士頓上學,網友越發肯定了這位“美國波士頓網友”便是明屹,因此大家對他暗黑大魔王的人設猜想更加深信不疑。</br> 喬皙忍不住想,如果現在機場的這一幕被網友看到,肯定又要覺得她被暗黑大魔王的家人劫持了吧。</br> 想到這里,她便忍不住笑出了聲。</br> 祝心音走過來,摸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傻笑什么,走,我們回家?!?lt;/br> 只是……在回去的車上,喬皙又想起來一件事。</br> 車上坐著的除了明家夫婦,便是明爺爺和菀菀。</br> 喬皙猶豫了一會兒,但想到都是自己人,便也開口了——</br> “明伯伯,祝阿姨……我媽媽來找我了?!?lt;/br> 這話立刻令其他眾人都大吃一驚。</br> 見大家如此反應,喬皙咬了咬嘴唇,小聲道:“可我不想搬去她那里……我還想住在家里?!?lt;/br> “那當然!”祝心音立刻大聲地打斷了喬皙的話,“誰說你要搬走了?我不同意!”</br> “就是!”菀菀在一旁幫腔道,“你確定她真的是你媽媽嗎?小喬姐姐你不要被人騙了喲?!?lt;/br> 喬皙自然是沒有被騙的。</br> 兩天過后,葉嘉瑩親自上門來到明家。</br> 明家夫婦早先便見過葉嘉瑩,再加上十幾年過去,她的容貌依舊如新,大家也沒有再質疑她的身份。</br> 只是對著葉嘉瑩這么一個多年來音訊全無、如今又陡然出現的母親,明家夫婦難免有所不喜。</br> 想起喬父,明駿的態度就更不好了,人一走,她便冷哼道:“當初老喬還躺在醫院里,皙皙才一歲,這女人都狠得下心離婚,我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br> 祝心音立場倒是比丈夫客觀了一點,但難免也有偏見——</br> “她說自己是那什么集團的副總?也不知道是怎么當上的,你趕緊去查查……我真怕這么個媽把皙皙帶壞了?!?lt;/br> 明駿很果斷地下了決定——“那以后就不要讓皙皙跟她來往了!”</br> “那是人家親媽!”祝心音忍不住瞪丈夫一眼,語氣嗔怪,“皙皙就真是你兒媳婦,你還能攔著不讓人家母女見面?”</br> 頓了頓,祝心音又嘆一口氣,“你看皙皙今天,也沒聽見她叫媽,對那個女人態度也不算好……可她來咱們家這么久,你什么時候見過她像今天這樣,能抱著狗在地上打滾?”</br> 小丫頭這是高興的。</br> 可祝心音還是不信葉嘉瑩的說辭。</br> 這世上有什么東西能阻攔住一個真心想看孩子的母親?</br> 葉嘉瑩說的那些理由,不過是為自己找的借口罷了。</br> 只是很快,祝心音便知道了緣由。</br> 明駿找來的資料里,有一份葉嘉瑩的體檢報告。</br> 她生了病,再不可能有第二個孩子。</br> 明駿一看立刻勃然大怒:“好??!果然是別有目的!我這就去告訴皙皙!”</br> “你回來!”祝心音趕緊拉住他,“你去告訴皙皙這個,和捅她肺管子有什么區別?。俊?lt;/br> 明駿依舊怒不可遏:“那就讓她這樣騙皙皙?”</br> 祝心音想了想,然后道:“算了,反正她也不會有其他孩子了……”</br> 雖然這女人的動機不純,可皙皙是她唯一的孩子,只要能保證她對皙皙好就行了。</br> 兩年后。</br> 七月正值整個夏天最熱的時分,白天大家都懶洋洋的待在家里,可一到傍晚,這群人又如蝗蟲過境般的冒了出來。</br> 因為蔣一煒這周回國,只在北京呆兩天便要回老家去,因此大家原本定在喬皙生日那天的聚會,便直接改在了今晚。</br> 蔣一煒是在p大數院念了一年之后便轉學到了普林斯頓,去了一念,這還是他第一次回來。</br> 在ktv的時候,大家就捉著他嚴刑拷問:“說!你在美國有沒有發現明屹的小情兒?”</br> 蔣一煒嗤之以鼻:“你們怎么那么庸俗啊?我是去挑戰他的?!?lt;/br> 兩人同在美國,再次競爭的最好機會便是代表全美大學生數學最高水平的普特南競賽。</br> 只是遺憾的是,這一次的蔣一煒,依舊羅白玉明屹手下。</br> 此刻回想起來,他仍有些憤憤不平——</br> “明屹他也太變態了吧?兩年就修完了本科所有課,這就要去讀博士了?靠!我還比他大一歲呢!”</br> 當然,眾人早已習慣明屹的變態,當下并不感興趣這個,只是抓著蔣一煒繼續逼問——</br> “明屹他真的沒有小情兒?那怎么兩年都沒回過一次國?是我們皙皙的臉蛋不美還是身材不火辣?”</br> 喬皙很無語,哭笑不得道:“好啦,別拿我們開玩笑了?!?lt;/br> 明屹的確有兩年沒回國了。</br> 中間她也有過抱怨……畢竟哪個女孩子不希望男朋友天天守在身邊呢?</br> 只是她知道明屹在那邊的研究進展得十分順利,他有自己的計劃和安排,貿然打斷肯定對他不利。</br> 既然男朋友不在身邊,那喬皙只能努力跟上他的步伐。</br> 起先明屹忙得沒空回復她的信息時,她便默默在網上搜他發出來的那些論文。</br> 看不懂她也硬著頭皮看,等到了他們約定好的視頻時間,兩人便各自抱著一本筆記本在攝像頭前,她問他答。</br> 她和大表哥的感情明明就很好嘛!</br> 再說了,大表哥才不是那種在意肉體的人呢!他們兩個明明就是最合拍的精神伴侶嘛!</br> 不過,喬皙還是氣哼哼道:“我下個月就要過去了,他要是有小情兒,那最好趕緊藏嚴實!”</br> 當然,男主角不在,所以大家調侃了喬皙幾句,便也就過去了。</br> 大家聊了一會兒天之后,又開始玩游戲。</br> 是很簡單的抽牌游戲,抽到相同牌面的兩個人,要面對面地僅距離30cm對視,誰先憋不住誰罰酒。</br> 喬皙一聽便拒絕了:“我不要啦。”</br> 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和其他男生靠得那么近不太好吧?</br> 盛子瑜過來拉她:“知道你對你家大表哥一心一意啦!你就過來湊個人頭,抽到你也不算,行吧?”</br> 喬皙總算是乖乖坐下了。</br> 盛子瑜將準備好的牌挨個發給大家。</br> 恰在此時,ktv包房的門被推開。</br> 喬皙百無聊賴地抬頭看了一眼。</br> 只這一眼,她整個人便怔住了,幾乎要魂飛魄散。</br> 喬皙不自覺地松了手,手中的撲克牌滑落到地上。</br> 她捂住嘴,整個人都僵立在原地。</br> 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br> 明明是每天都一起視頻的人,可怎么……怎么她這會兒見到他,又覺得這么陌生?</br> 兩年,他更高更瘦了,皮膚也比從前黑了幾分,輪廓越發的堅毅了。</br> 在包間里其他一眾人的驚訝聲中,盛子瑜自動自發的讓出了喬皙身邊的座位。</br> 明屹挨著她,在她身旁坐下。</br> 喬皙眼眶有些濕潤,于是低下頭去,不想被他看到。</br> 她小聲問:“你怎么回來了?”</br> 明屹答:“十七歲的生日我不在,十八歲的生日總該陪你過了吧?”</br> 旁邊紛紛嫌惡地扇扇鼻子:“戀愛的酸臭味!”</br> 大家嬉笑著繼續先前的游戲。</br> 兩輪過后,喬皙抽到了唯一有重復的那張牌——紅桃a。</br> 剛才她便表明了態度,這下明屹在這里,她自然更是要拒絕了。</br> 只是還沒等她說話,一旁的明屹便將自己手中的牌一亮。</br> 也是紅桃a。</br> 輪到他們倆對視,看誰先憋不住。</br> 蔣一煒在旁邊提議:“我們取消這個環節吧。”</br> 他實在是不想吃狗糧了。</br> “那怎么行?”明屹慢條斯理道,“愿賭服輸?!?lt;/br> 說著他便將手中的牌往桌上一放,然后轉身看向身邊的喬皙,“來。”</br> 喬皙微微側過身子,努力調整好面部表情,然后抬頭看向他。</br> 兩人的目光交匯,喬皙先是一愣。</br> 她覺得大表哥比以前要更帥了,更成熟了……她努力控制著面部肌肉,不讓自己的唇角往上翹。</br> 明屹看著自己面前,仰著一張白凈乖巧的臉蛋望著自己的小姑娘,沒有過多猶豫,下一秒,他便直接捏著她的下巴,親了上去。</br> 其實并沒有吻太久,在喬皙大腦缺氧之前,明屹便松開了她。</br> 旁邊眾人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一口狗糧,此時都是一臉懵逼。</br> 只有盛子瑜,在一旁感嘆道:“好騷的操作啊,我怎么沒想到?”</br> 喬皙的一張臉羞得通紅,瞬間成了個紅通通的大番茄。</br> 干嘛在別人面前這樣啊……她氣得一把推開大表哥,跑進了洗手間。</br> 洗了個冷水臉,她總算是清醒了幾分。</br> 算了算了,她才不和大表哥計較呢……他可能就是想她了吧。</br> 深吸了好幾口氣,喬皙拉開洗手間的門打算出去,可誰知門才剛打開,一個人影便閃身進來。</br> “啪”的一聲,明屹將門重重帶上,然后將懷里的女孩抵到了墻上。</br> 明屹寬大的手掌卡著少女纖細的腰身,他將她壓在墻上,下一秒,便如狂風驟雨一般,重重地吻了上來。</br> 這個吻和先前那個淺嘗輒止的吻完全不同。</br> 喬皙被他緊緊箍在懷里,半點動彈不得。</br> 他重重地啃噬著她的唇,幾乎是要將她吞入腹中一般。</br> 他的吻如狂風驟雨般落下,密密實實地落在她的臉頰、耳背和鎖骨之上。</br> 喬皙只覺得自己連話都說不全了,她的身體軟成了一灘泥,想要推他卻怎么也使不上勁,聲音出口便成了呻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