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在這個小小的地下室的墻壁、地板和天花板流過, 整個地下室仿佛成某神秘祭臺，木制棺材就是最中心位置。
薩曼等人的腳下也出現一圈暈開光圈，他們似乎被固定在那里, 但是上身還是可以動。
“這是？”薩曼看著皮膚表面流動的金色絲線狀光芒，每出現一次，身體就虛弱一點。
雖然量不大, 但是長期下去, 他會變得虛弱。這就是這個怪物的能力，吞噬么？
“素素，我本想留你一命。”基地首領看著大小姐, “可是你總是要忤逆自己父親。”
大小姐流著冷汗, 整個人臉色發白。
基地首領又看向另外兩個闖入者, 卻見兩人都面不改色, 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處境。
柯北抬手就是一刀，飛刀直直扎入基地首領眉心，卻像是穿過空氣。
“哈哈哈哈哈。”基地首領大笑，裂開腦門瞬間復原，“我是不死之身。”
“傳說被人帶走的第九張殘卷, 用在了你自己身上吧？”薩曼一點都沒有慌亂，十分平靜地看著基地首領，“基地到處抓怪物，卻原來, 你是真正的怪物。”
六個人, 九張殘卷，其中八個化成怪物，有一個呢？
傳說被人帶走了，但是薩曼心存著疑惑, 他認為沒有這個帶走的必要。如今他疑惑終于得到解答。
這第九張殘卷就在基地首領手，并且將他改造。
具體時間，薩曼猜測是半年前。追捕猩紅女巫是半年前，變賣家產是半年前，不再出基地也是半年前，這個時間點很有意思。
為什么會是半年前？
“是什么促使你下定決心實施計劃，實驗這個據說死亡率不低的怪物轉化？”薩曼有些奇怪。
基地首領正要說話，大小姐聲音響起：“絕癥，他得絕癥。”
若不是意外發現這件事，就基地首領性格，可能還要拖一段時間，他是個十足虛偽的人，既當又立。
“原來如此。”薩曼明白了，“但是你既然已經成功，為什么要抓猩紅女巫？為了基地？不可能，你準備離開基地了，那是為什么？”
“因為不夠。”基地首領看著自己手臂，上面金色的能量流動著，不斷掠奪別人，補充自己，變得強大感覺讓人著迷。
“所以你抓捕猩紅女巫根本不是為什么基地，你是為自己。”薩曼肯定道。
“沒錯，我是為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為我自己有什么錯？”
似乎是憋久就會有傾述欲，基地首領此刻完全不裝，他直接說出了自己得意計劃：
“一號到八號實驗品，都只是普通怪物而已。想要轉化成沒有弱點的強大怪物，需要一個重要條件。”
“必須是猩紅女巫？因為他自愈能力？”薩曼猜測道。
“應該是血親吧。”俊美玩家更正道，“而且是已經轉化為怪物的血親。”
基地首領意外地看兩人一眼，干脆直說：“你們說得都對。每張紙上怪物來歷都不，猩紅女巫能力不是自愈，自愈只是最低級。他能力是復活，是不死。只要心臟完整，猩紅女巫就能復生。而我，可以吞噬血親的能力。”
猩紅女巫誕生從來不是意外，而是基地首領特意選擇的。
俊美玩家還有一個疑問，他看怔怔不語的大小姐一眼：“說起來，十八年前，你女兒剛剛出生，為什么你沒有用她做實驗呢？總不會，親手抱過，生出了感情舍不得吧？首領不像是有這無聊感情人。”
大小姐猛地看向基地首領，似乎想要一個答案。
方才一臉得意的基地首領只是嗤笑一聲：“不過是她媽媽看得太緊，不好下手。”
不好下手？剛出生奶娃子，下手又是親生父親，如就不好下手呢？只怕不是客觀條件上不好下手，而是主觀上不好下手。
或許當年的基地首領，不是如今這喪盡天良的樣子。
不知道是怎么樣的心理轉變，讓他對自己第二個孩子伸出毒手。
“十五年前，基地的領導層似乎發生過變動，有人想要上位，是吧？”薩曼可是知道不少高層秘密，這件事就是一個反基地勢力提供。
六人發現怪物的秘密，一人離開，一人死亡，有四人。就是這四人建立現在的基地，而基地首領因為首先發現了這，被推為首領。
但是他們四人里，最有能力卻不是基地首領，而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先是架空基地首領權力，接著不滿足，連位子也想要。
那之后發生什么事只有基地首領和狩獵隊隊長知道，因為他們兩個是勝利者，另外兩個尸骨都化作灰燼了。
“權力被人搶奪，這件事刺激到了你？”薩曼直視基地首領那雙惡魔之眼。
“沒錯！”
這件事似乎至今都在觸怒基地首領，他維持不住臉上得意，一秒轉了陰沉：“這個祭臺是我先發現的，面所有一切都是我先找到。如果沒有我，就沒有基地的保護罩，可是這他們倒是好，居然背叛！”
怒到極點，基地首領反而冷笑出聲：“可惜他們不知道，第一個到達，接觸到的人，總是有些優待。”
他沒有細說‘優待’是什么，但是從這抑制不住的得意表情就能看出，‘優待’大概是獨門信息，比如，如把自己變成一個沒有弱點的強大怪物。
十八年前基地首領只是個年輕人，知道這事也不會輕易嘗試。但是做三年萬人之上基地首領，事情就不一樣了。
他已經嘗到權勢帶來的好處，無論如都無法舍棄。那么只好選擇另外一條路，繼續將自己權勢維護下去。
“于是十五年前，忽然就死掉兩個基地高層。你也決定，為了強大自己，不惜犧牲新生孩子。可惜，那會兒你膽子太小，居然沒有立刻下手，而是拖十五年，一直到發現絕癥，放手一搏。”薩曼輕描淡寫扒掉他皮。
“哈哈哈哈哈……當我轉化為怪物之后，我突然發現，之前所有忐忑和猶豫，都是這么沒有必要。”他看著自己非人狀態手，臉上笑容越來越大。
“你不懂擁有力量和恢復青春的感覺。我現在，比我年輕時候更加強大有力。這青春也不是短暫，我可以活很久久。那個時候，我要什么沒有？”
永恒青春和壽命，是人類難以抵擋的誘惑，基地首領決定不算奇怪。當他走出這一步，把幼子變成怪物，命運齒輪轉動，一切都難以阻擋。
現在，終于到了最后一步，只需要抓住猩紅女巫，基地首領追求一切都將被實現。
“只要抓住猩紅女巫，我就會成為最強大那個。而之后……我會成為怪物的王。”這件事基地首領至少計劃十五年之久，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享受豐美的果實。
地下室光芒流轉，基地首領看向大小姐之外其他兩人：“就從你們兩開……”
他話沒講完，地面卻劇烈震動起來。
“怎么回事？”
薩曼動了一下腳，輕松從陷阱里走出，俊美玩家也是一樣。他們兩個本來就沒被控制住，一切都只是為引得基地首領自曝。
不過身上這吞噬能量的金色線就沒有辦法。
大小姐呆呆地看著動搖地下室：“以前從未有過……”
那邊基地首領沒注意到玩家們動靜，他正拿著他手機，臉色青黑。
手機上正是基地門口的即時監控影像。那些大門、護欄都已經被碾碎，護衛的狩獵隊不見蹤跡，只看到一群群涌入的怪物。
多多怪物，獨眼蛇怪、茅膏菜龍、煙馬……原本都是相互不搭理怪物，如今卻像是被人指揮著排著長隊進入了基地。
怪物圍城？
基地首領腦子出現這個詞，他是奇怪：明明用一個人獻祭，屏蔽光環仍在，怪物們怎么會進來？而且聲勢這樣浩大。
十一點到，信息更新：【第五夜：不死。】
‘轟’得一聲，地下城的虛擬天空被打碎了，月光穿過那破洞，懶洋洋灑落。黑袍巫師騎著掃帚飛過月亮，不知道哪兒卷來一陣云，時而化作天馬在天空追逐嬉戲，時而變成飛鷹翱翔。
夜間清爽且涼快的空氣被風溫柔地推進來，有悉悉簌簌大自然的聲音。他們聽見鳥叫聲，聽見夜間什么動物的夢語。
“這是？”
“夜空？”人類呆呆望著那個巨大口子，他們早已忘記了夜晚是什么樣子，看到了，既熟悉，又親近。
破洞處飛起一群黑色的影子，高矮的大的小的，都是有別于人類模樣，人類終于醒過神來：“怪、怪獸啊——”
他們嚇得腳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上。
這大多數人已經幾年沒有接觸過怪物。怪物對他們來說就是生活在書本上和視頻上東西，所以看到的第一時間，他們心甚至出現荒謬的想法：這是誰在惡作劇？
但劇烈震動的地面和一片片震落的天花板不是這么說的。
意識到這是真實怪物，意識到基地被破壞，暴動的示威者、抵抗官方和看熱鬧的群眾們的臉直接慘白了。
“啊——”他們有些失聲，有些尖叫不休，本就集結在一起的人群一下亂了，慘叫聲此起彼伏，那都是踩踏傷到的或者被天花板碎片砸傷。
然而讓人奇怪的是，這些怪物們只是冷眼看著人類自己折磨自己，沒有其他更多動作。
地下城巨大的廣場涌入越來越多怪物，但是漸漸，人類反而沒有那么慌亂了，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并沒有受到攻擊。
“哇嗚嗚嗚。”慌亂中一個孩子被不小心弄丟在廣場上，她父母親站在很遠地方，被四周的人死死抓著，一邊流淚一邊看著怪物們走到她身邊。
一只瘦長的怪物探出腦袋，湊近看著這個人類幼崽。
遠處人類下意識屏住呼吸：要下手嗎？
小女孩四五歲，穿著鵝黃色的小裙子，扎兩個小辮，她眼里冒著淚花，哼哼唧唧的帶著哭腔，眼神卻充滿了好奇。
因為基地嚴格禁止怪誕作品，這些孩子根本不知道怪物是什么，更從未見過樣子、聽過詳細傳聞。她的父母或許用怪物嚇過她，但故事從來沒有一個具體形象。
今天，這個孩子第一次見到了怪物，卻不知道眼前就是‘怪物’。她笑：“你長得好奇怪，我可以摸摸你嗎？”
不等怪物回應，小女孩伸出胖乎乎爪子，摸了摸湊近看那個怪物的鼻子。
這個丑陋怪物打個噴嚏，小女孩頓時哈哈大笑，伸出了兩只手想去抱怪物的頭。
這是個四腳著地干瘦細長的怪物，能有六七米長，像個蜥蜴干尸，特別丑。光是看著，都能腦補出它吃人的兇殘模樣。
遠處她的父母已經軟倒在地上，幾乎不忍心看自己孩子下場。
可是怪物歪著腦袋看一會兒，卻伸出一只細長的爪子，用兩只手指指甲尖小心抓起小女孩衣服領口，拎起，然后伸長胳膊將小女孩送出怪物們圈子。
它輕輕放下她，用指甲推推小女孩背，示意她離開，這慢慢收回爪子，跟上大部隊。
“再見，謝謝你。”小女孩有禮貌地和它揮手，這朝著自己父母跑過來。她的父母親抱著失而復得孩子，喜極而泣。
“它……”圍觀人驚呆。
這一點不像是傳說中怪物，他們的教育告訴他們，怪物都是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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