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
任逸飛的雙手使勁掰著脖上的金屬環, 但是他越是用力,電流越強,脖上的皮膚出現電擊紋, 還出現燒焦的味道。
這東西不知道是個什么構造,外面摸不到明顯的接縫。貼著皮膚的部分倒是摸到個小圓凸點,這部分可以釋放電流。
論如何都掙脫不掉, 他的手放來, 放棄拿金屬環的打算,開始觀察面前的不透明玻璃墻,并且試探著捶打玻璃。
他曾因麻醉劑的作用短暫失去意識, 再醒過來就在這里, 一個四四方方的玻璃房, 大小不足一平米。
任逸飛的角度看過去玻璃是不透明的, 但是他又不是真的猩紅女巫,自然知道這是單向鏡,就是關著七號實驗品那個。
這里一定就是實驗室。
此刻外面一定站著很多人,都在觀察他,就像看實驗室里的小鼠。他聽到一些聲音, 在說著實驗安排,聲音很小,或許這個房間還有隔音的功能。
為防止他逃跑,他們還在他的脖上套一個金屬圓環。他有什么反抗動作, 里面就生出電流。
剛剛試探后任逸飛大概能得出結論, 電流對猩紅女巫的體質來說不算致命。這更多是用來控制他的,而非殺死他。
這里很亮,對懼光的怪物來說很亮。
光對怪物很不友好,雖然這個光不像是太陽光一樣帶著強烈紫外線, 他還是感覺很不舒服。
心理上的不舒服,他的驕傲不允許他陷入這被囚禁的處境。
其實,除卻某些有受虐癖的人,大部分人和生物都不喜歡被束縛。
這里是實驗室,他不久前來過的地方,也是猩紅女巫曾經熟悉,并且留很多糟糕回憶的地方,猩紅女巫本能抗拒和排斥。
任逸飛捶打玻璃門的動作越加猛烈。
甚至他忍不住想,這是不是那個怪物死去的地方?他親眼看著他死去,一說不出的悲哀繚繞心頭,又立刻轉成憤怒。
“發現自己進入一號玻璃房之后,就表現出極其強烈的抗拒,看來記憶深刻。”研究員觀察著他,一邊低頭做記錄。
“自愈能力似乎加強,電擊后的皮膚也能很快復原。安排一毒素實驗,兩年不見,我對他身體現在的數據非常好奇。”
“最好不要,上面的命令。今晚就要把他轉移到另一個地方,這是最后一只,不能有任何損傷。”一個研究員出聲阻止。
今日不比往時,這就這一個小怪物,不能隨便拿來實驗。
“真是可惜。”說話的研究員十分遺憾。
實驗室的研究員們都是猩紅女巫的‘老朋友’。兩年前猩紅女巫消失的時候,他們一直很遺憾最好的實驗品逃走。
的實驗品,哪怕最是皮糙肉厚的怪物都沒有這么耐用。
它們都沒有猩紅女巫這樣強大的自愈能力。論多么嚴重的傷,最多半個月就完全痊愈。
還有比這更好的實驗品嗎?他天生就是為獻身科學而存在。
現在猩紅女巫回來,這群人是最高興的。
可惜那邊也警告他們:“這是最后一個,不能再像是之前那樣肆忌憚。如果這個出現問題,基地都出現麻煩。”
“那我們的新人類實驗就不再繼續?”研究員著迷地看著里面的小怪物,“人類的基因,怪物的身份,就是神靈偶然間的一次錯誤組合。
“他的身上,有我們要找尋的怪物和人類融合的鎖扣密碼。”
不知道過多久,猩紅女巫似乎平靜來,他的手撐在玻璃上,雙眼透過那層不透明的膜,似乎在看著什么。
他靠得很近,那張漂亮的讓人驚嘆的臉完完全全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他的眼睛很迷人,純凈、清澈,像動物。”一個研究員驚嘆。
狗狗的眼睛溫潤又明亮,貓貓的眼睛冷峻又深邃,沒有人類復雜感情的動物,靈魂的純粹也能體現在眼睛上。猩紅女巫的眼睛也是一樣。
他的同伴嗤笑一聲:“如果你將他看作害的動物,那就糟糕。這可是不折不扣的怪物,身上每一塊肌肉都為獵殺而生。
“上一個被小怪物迷惑的研究員的場你還記得吧?要小心被這東西迷惑,永遠記得,這是異類,壓縮我們生存空間的異類!”
這個研究員似乎和怪物之間有著刻骨仇恨,他嗤笑一聲:“如果你們不信,我實驗給你們看。”
說著他按某個按鍵,原本單向的鏡漸漸清晰,變成完全透明的鏡。
任逸飛看到外面,也看到外面穿著大褂的研究員。
這里的確是實驗室,他的兩邊都是一樣的玻璃房,只是里面空一物。
這個實驗室看著很干凈,昨日的尸體和血跡都已經處理得干干凈凈,但是任逸飛的臉還是一點點僵硬,然后露出強烈的抗拒。
“還記得我嗎?或許,你還記得它嗎?”這個研究員拿出一小罐銀色的試劑,是針對猩紅女巫的一的藥。
任逸飛一眼就認出來,這是當年實驗在年幼的猩紅女巫身上的藥,一度讓他死去。
“啊!”他砸著玻璃,并且對外面這些大褂表現出攻擊。
“你看,你覺得這生物能交流嗎?不能!”這個研究員走過來指著任逸飛,面朝著他的同事,“怪物就是怪物,就算給他一百年,也不能進成人類。
“鸚鵡能學人說話,猩猩可以使用工具,狗可以訓練成伴侶動物,但它們,全都只是動物。怪物也一……你們怎么?”
其他研究員都瞪著他的背后,研究員后知后覺,他轉過身,看到他口中的小怪物咬破手指,在玻璃上畫一個叉叉,那雙眼冷冷看著他,帶著不容忽視的仇視。
“你覺得,動物這樣嗎?”研究員的同事們問,“怪物和動物不一樣,所以我們出現在這里,尋找人類和怪物結合的可能。”
“仇視不屬于高級情感,道德、理智和美感才是。”研究員堅持自己的意見。
他看著這群同事:“我勸你們認清楚,怪物只能是怪物,我不想實驗室再出現一個和怪物相戀的奇葩,那簡直是科學界的恥辱。”
實驗室外面,人類的地城。
趁著官方抓捕猩紅女巫的時候,地城正有一場浩浩蕩蕩的□□示威在舉。薩曼的火,兩日內就能燒得基地高層心驚膽戰。
也是他們以前埋太多的坑,地城階級固、階級壓迫等等問題終于在今日爆發。
雖然因為武器管制的問題,平民手里沒有什么有用的武器,但他們站出來,集結起來,就是一股讓人發抖的力量。
人群中混著一個戴著帽的長腿男人,他沉默地跟隨著隊伍,但是手里拿著“人生而平等”的小旗。這是薩曼,這場□□的發起人之一。
來第三日,薩曼已經混進這個群體里。他作為中間人,聯系上好個反基地的勢力,準備今日一起沖擊官方的領導地位。但是沒想到加入的人那么多。
基地也就是上萬人,這里已經一兩千。
這個數字不算大,可是走在隊伍中還是有被歷潮流推動的感覺。
薩曼提供的東西,說也就是權貴窮奢極欲的生活記錄,但是地城的貧富差距實在是太大,大到哪怕是事實,也法接受。
人固有一死,與其茍延殘喘,不如奮力一搏,即便自己享受不到,后代也能得些公平。
為信念而燃燒的生命就像是火焰一樣,真的極美。
“這還有人搞階級革命?”俊美玩已經知道外面的消息,沒辦法,這事搞得挺大。
他現在就在大小姐中,基地首領不在。
基地首領因為猩紅女巫的事情,已經日沒有回,并且和女說,近兩日都要住在辦公室,他的女便讓俊美玩來到中。
只因俊美玩‘意間’透露,自己在旅館惹一點小麻煩,有人因為他和大小姐站在一起針對他,甚至讓他處可去。
深感此事有自己責任的大小姐立刻收留他:“都是我的錯,讓你為難。”
但俊美玩的目標并不是大小姐,他進入據說已經死去兩年的她母親的房間,那里還有一些沒有收拾掉的遺物。
沒有日記本之類的私密的物件,也沒有俊美玩想要找到的東西。
房間很干凈,各意義上的。
所以,他又去基地首領的房間。失去伴侶的男人,生活和房間一樣亂糟糟的,東西雜亂章地擺放著。不過地面和擺設沒有灰塵,這間屋并不是打掃禁地。
“兩年前妻離世,之后就另外找一間屋作為住所。逃避、愧疚,卻也執迷不悟……這樣一個懦弱的男人,他將自己的秘密放在哪里?”
自然放在一個沒有其他人看到、碰到的地方,基地首領的辦公室很可以找找。
搜索一圈,俊美玩在保險箱的夾層找到他想要尋找的東西——新人類計劃、日記。
似乎這些人想過,將人類和怪物結合起來,融合創造出一可以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新人類。
回到客房,俊美玩打開燈,一頁一頁翻看日記。
已經放置十多年的日記除有點發黃,沒有其他更多歲月的痕跡。俊美玩看得很仔細,暖色的燈光打在他冷酷的不屑的嘴角。
“為人類的未來,也為人類的延續。我做這樣的決定——開啟新人類計劃。千萬年后,或許開啟這個計劃的我成為罪人。但是,想到千萬年后尚有人類遺存,做這個決定的瞬間,還是由衷高興。
“想要流離失所的人類回到園,想要惶惶依的人們的心安定來,就算割取我的血肉都可以。”
基地首領留一頁內心獨,述說著自己做怎么樣艱難的決定。
他們意間發現九張的紙,人類的血液和紙張結合后,那個人類變成的怪物。他們擁有人類的基因,并且身體自然散發出一可以屏蔽怪物的氣味。
將之與人體結合,或許可以制造出傳說中的新人類。
六個人,九張紙,其中一個人帶著一張紙跑,還有一個人把自己的血液沾在紙上,但是轉失敗,剩四個人組建這個基地。
后來其中兩人因為某些政治上的失敗死去,這個基地就成基地首領和狩獵隊長的私有品。
他們開始制作殊怪物,這些人挑選適合的童進轉,成功率只有三分之一,并且越是年幼,轉率越高。
基地里幼本就不多,且個個都被父母看得很寶貝,被丟棄的孩很少。
一直到第三年,八個怪物全部湊齊。
最小的是八號,肚上還連著臍帶,就已經送到實驗室。
也是那一年,前后腳的功夫,基地首領的幼夭折。基地首領在日記里灑落兩滴淚,心情一度十分沮喪,并且認為是自己的責任。
俊美玩看著上面的自,突然笑。
他找到,鬼的真身。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