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還沒來得及多想,十七皇子突然親熱地拉住了她的衣袖:“杜公子,上次我有件很要緊的事情沒和你說,不想正在此處遇見你……”
他的話說得有點磕絆,目光中帶了一絲懇求。
杜小曼看了看旁邊的翠衣女孩,了然了,但那女孩依然雙眼閃閃發光地看著十七皇子,如果此時壞了她和十七皇子相處的機會,恐怕會被她詛咒一萬年……
杜小曼猶豫了一下,在美少年懇求的目光中投降了,干笑道:“啊,是啊,我也正想找……找公子你來著……”
十七皇子立刻道:“可否到那邊詳談?”
杜小曼點頭,十七皇子立刻如蒙大赦般微笑道:“那么杜公子這邊請。”向那少女彬彬有禮道,“我有些要事,先行告辭,望下次有緣再見。”
翠衣少女的臉上寫滿了不舍,眼睜睜看著十七皇子與杜小曼一前一后向遠處去。
到了荷花池邊一處僻靜空曠的所在,十七皇子才停下腳步,對著杜小曼抬袖禮道:“方才多謝杜公子解圍,雖已有數面之緣,在下還未向杜公子告之名姓,在下姓李,單名一個言字,方才讓杜公子見笑了。”
十七皇子說到那個“李言”的假名時,聲音中明顯能聽出底氣不足。看來這位皇子沒怎么說過謊,也沒怎么微服出游過。
杜小曼假裝驚訝地問:“李公子,方才的那位姑娘是?”
秦羽言柔和地笑了笑:“在下是隨少儒,和……和親戚一同前來,方才那位姑娘,實為初次遇見……”
原來,方才十七皇子正和杜小曼一樣四處閑逛,偶爾看見這名少女差點跌入池水中,就伸手拉了一把,而后這位少女就開始千恩萬謝地問他姓名,更親熱地要喊他言哥哥,可憐十七皇子長在宮中,從沒見過如此熱情的女孩子,嚇得手足無措。
杜小曼有點想笑,古代也有那么主動的女孩子啊,看來是十七皇子太過標致了。這個女孩應該是江湖中某門派的女弟子或掌門之類的閨女,才會如此豪放。
杜小曼聽著十七皇子有些無措地吞吞吐吐回顧,忍不住想逗他一下,便笑道:“李公子,恕我直言,聽你描述,恐怕這位姑娘是對你一見鐘情了。無視人家女孩子的好意,她會很傷心的喔?!?br/>
秦羽言頓時滿臉驚詫,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愣了一愣而后道:“但……但是……在下并未有意……”
杜小曼搖了搖折扇:“哎呀,李公子你不用不好意思,有女孩子主動喜歡你,說明你很受歡迎很有魅力,這是件好事。嘿嘿,在下十分羨慕。”
秦羽言的臉上的紅暈更重,卻正起神色道:“這,這并無什么可羨慕。方才那位姑娘雖不錯,我卻不能……而且只是初次見面,想來她是……”
杜小曼終于忍不住哈哈笑起來:“對不起,李公子,我只是和你開開玩笑,哈哈,你的反應還真可愛。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請你原諒,哈哈哈。”
秦羽言又愣了愣,而后變了變神色,垂下眼簾道:“讓杜公子見笑了?!?br/>
杜小曼忙壓住笑意:“李公子你不會生氣吧。有人喜歡真的是件好事,你不喜歡她也不必有什么愧疚,初次見面,她就算喜歡上你,大概也只是一見鐘情式的感情,慢慢會冷靜淡掉的?!?br/>
秦羽言像是有些驚奇地聽著她的話,而后道:“杜公子竟對感情之事有如此深刻的體會?!?br/>
杜小曼謙虛地說:“沒什么,只因為我見的比較多,認識也多而已。”轉換話題道,“李公子你是要繼續隨處走走,還是回去找和你同來的人?”
秦羽言道:“我……還想再四處走走,”轉眼看荷塘,“我本就是想看看荷花,此園中的白荷端莊素雅,在每一處看,都有些獨特的風韻。”
杜小曼向荷花池中望去,層層荷葉幾乎將整個水面完全覆蓋,托出一枝枝婷婷的白荷,或開或半開,或含苞待放,美不勝收。
杜小曼情不自禁感嘆道:“很美啊,嗯,這個時候,本來應該念念詩什么的烘托氣氛,可惜我會背的詩不多,唯一和荷花相關的兩句,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這個池塘中是白荷,又有點不符合。改成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白?”
秦羽言似是情不自禁地笑了一聲。杜小曼不好意思拿扇子扇了扇風:“見笑了。見笑了?!?br/>
秦羽言忙道:“杜公子別放在心上,其實杜公子這種率直個性,在下十分羨慕?!庇知q豫了一下,輕聲道,“上次在杜公子酒樓中所飲的果汁,我一直念念不忘,但調配幾次,味道始終有所差,不知杜公子若有空閑能否容我討教一二?”
杜小曼眨了眨眼,覺得這位十七皇子真的越看越可愛,很爽快地道:“當然可以了,你能喜歡,我也很榮幸的說,看哪天有空吧?!?br/>
十七皇子露出欣喜表情,杜小曼又想起一件事:“對了,李公子你會吹笛子吧,也等哪天有空了,能不能請你吹一曲,就當是我討的一點點報酬。”
秦羽言的雙眼又亮了亮:“杜公子也愛音律?”
杜小曼道:“我……其實我不懂,也不會吹,但是我喜歡聽?!逼鋵嵥窃诒P算,能不能從秦羽言身上知道點京城最流行的曲子,做為酒樓的娛樂,找人練習。
秦羽言微微一笑:“杜公子若是想聽,此時便可。”從袖中抽出一根晶瑩的玉笛,“這一曲,就當是杜公子替我解圍的答謝?!?br/>
清婉的笛聲在風中漾起,杜小曼情不自禁地呆住了,吹笛的少年站在荷花池邊,清風吹動水面上荷葉如水波般層層起伏,白荷搖曳,他淡紫的衣袂和漆黑的發在風中微揚,飄飄似從九天云端上落下。
直到一個聲音,突兀地插/進清幽的笛聲中:“阿言,四處尋你,你竟在此處?!?br/>
一個華服男子從遠處大踏步行來,看見杜小曼,微皺了皺眉頭。
杜小曼立刻認出了他。
十七皇子的叔叔,裕王秦蘭璪殿下,來找侄兒了。
杜小曼很識相地笑瞇瞇向十七皇子道:“那個……李公子,你看來還有事,我就先告辭了,耽誤了你那么久真不好意思。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就去不二酒樓找我吧?!表槺阋矊η靥m璪笑了笑,拱拱手。
多個人情好辦事,秦蘭璪身份不低,態度好點不得罪他總沒壞處。
秦羽言溫和地笑了笑道:“今日多虧杜公子幫忙,改日再行道謝?!?br/>
杜小曼順順利利道了別,轉身向另一條路走去。
她在庭院里轉了幾圈,居然遇到了熟人,商會的富商老伯中,竟有不少參加了這個游園會。杜小曼不得不和老伯們客套了幾句,老伯們對她初來乍到就能參加這個游園會很驚訝,杭州城最大的綢緞莊老板溫員外道:“杜公子年紀又輕,生意手段又高,人脈又廣,誠可謂當仁不讓的少年才俊。”杜小曼賠笑道:“溫員外您過獎了,我不過是個做酒樓生意的,才俊兩個字哪里當得起,今天也是被朋友帶上,才能見識這個大場面。算是開開眼界啦。”
溫員外問:“唔?不知杜公子的朋友是哪位?”
杜小曼回答:“是位江湖上的朋友。”正在說著,身側忽然冒出了一個聲音道:“原來你轉到此處來了?!?br/>
杜小曼驚訝回頭,看見謝少主在不遠處,嘩,一提到他本尊就出現,比召喚獸還迅速。
謝少主客客氣氣與幾位富商老伯打了個招呼,富商老伯們知道了他的身份,態度立刻越發的親切起來,溫員外道:”原來杜公子的朋友就是謝少莊主。”看了看謝況弈,又看了看杜小曼意味深長地一笑。
和老伯們道別后,謝況弈摸了摸下巴:“沒想到啊,你竟然也已有了些人脈?!?br/>
杜小曼道:“是啊,我還進了西子街商會來著。所以說,我很有做生意的天分。”謝況弈瞧了瞧她,滿臉不可置否。
杜小曼走得有點累了,和謝況弈一起在一處石桌邊坐下,兩分鐘不到,立刻有兩個仆役端上香茶和茶杯。
杜小曼情不自禁地感嘆:“服務態度比我的酒樓都好?!?br/>
謝況弈端起茶杯笑道:“敢情你最近做生意做得上了癮,張口閉口都是酒樓。”
杜小曼理所當然地說:“人要做一行愛一行才是敬業的精神嘛?!?br/>
謝況弈的嘴角輕輕撇了撇:“等杜掌柜你的酒樓賺了大錢,再吹點奇怪的牛皮不遲?!?br/>
杜小曼的神色僵了僵:“咳咳,謝少主,拜托給留點情面,揭傷疤不要揭的那么徹底嘛?!敝x況弈露齒笑了笑。
杜小曼和謝況弈喝茶說笑,無意中看見遠處的花叢邊有一襲綠裙,是方才糾纏十七皇子未果的少女遠遠向這里看來。難道她在記恨方才自己出來攪局?
謝況弈飲了口茶水問:“你在看什么?”
杜小曼隨口道:“哦,看見那邊的一叢花很漂亮?!庇蛛S便東拉西扯了幾句,那個少女還在向這里看。
少頃,謝況弈又看見了某位故人,不得不前去打個招呼,杜小曼放下茶杯,繼續到處溜達,方才的那個綠衣少女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