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雙眼水汪汪的,很無辜。
“毒?”
我、就、不、該、來、看、這、貨!
杜小曼兩眼發黑,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卻不能往外噴。
影帝一臉恍然地笑了:“原來,你以為寧景徽是來給我送毒酒的。”
裝個鬼!都將錯就錯半天了!
但她不能咆哮。
是她錯誤腦補,才被影帝順桿爬。所謂丟人不能怪社會。啊啊啊……她想把自己砍了!
杜小曼恨不得立刻變成一只穿山甲,一腦袋扎進地里刨土而去。
影帝笑得像剛舔完豬油一樣滿足:“原來掌柜的是以為我要死了才哭。”
杜小曼冷笑:“才怪!”
影帝滿臉開心。
杜小曼索性臉皮一老,硬聲道:“大家畢竟相識一場,我這么重情義,真性情的人……寧景徽跟你當時的架勢真的很像么!噯,沒事就行,那我先閃了,拜拜再見!”
影帝的爪拉住了她的袖子,另一只手端著那個見鬼的酒壺。
“這里面是我自己釀的米酒。寺里不能有葷腥,亦不能飲酒,我實在饞得慌,自家偷釀了一壇。還是當日黃師傅告訴我的法子。我自蒸了些米飯,讓人捎帶了些酒引。”
說著松開杜小曼的袖子,從懷里摸出一個紙包。
“你要是瞧見這個,恐怕更得誤會。”
灰黃的三角紙包,很有幾分耗子藥的架勢。
影帝晃晃酒壺:“嘗一些?我釀了幾回,這次最好,酒味不重,但甚甜。連酒曲一起煮湯圓定然絕妙。”
“呵呵~~你真有才。謝謝不用了。拜拜~~”
影帝又拉住她袖口。
杜小曼向外頓了頓袖子:“我真得走了,看你這么健康活潑真欣慰,下次再聊哈。”
“你不會再來了。”
廢話。
影帝垂下眼,松開了杜小曼的袖口,杜小曼眼睜睜看著他零秒切換進了感傷模式,渾身幽幽地冒著哀怨。
“果然到我要死時,你才會來看我,但今日于我,此生足矣。”
惡——
杜小曼被雷得汗毛都卷了,一個恍神,身體突被一股勁力往前一帶……
唔——
影帝的雙唇真的一股甜酒釀的味道。
杜小曼的大腦突然在這一刻達到了最冷靜,最理智的境界。
理智讓她意識到了影帝的強悍。
不論她做何對抗,笑傲BT之巔的影帝都能輕松地打敗她。
她果斷地做出最聰明的抉擇。
踹開影帝,光速閃出那個小院。
十七皇子和寧景徽真的先走了,沒有等她。
杜小曼在寺院寬闊的大院里獨自跑了一陣兒,發現迷路了。
幸虧一個掃地的小沙彌替她指點迷津,讓她終于從小角門閃出,杜小曼埋頭匆匆往前跑,幾乎是閉著眼睛沖過了那條充滿八卦視線的街道,剛要松一口氣,一道余白色的身影攔住她去路。
還是躲不過。
杜小曼認命迎上南緗犀利的視線。
“你果然與我們不同。杜姑娘?還是唐郡主?”
杜小曼道:“都行。”
南緗神色凝結:“王爺怎么樣了?”
的確是真愛啊,此時此刻,還是先問影帝的情況。
杜小曼道:“挺好的。看起來蠻健康,吃得應該不錯,還自己釀了點米酒。”
南緗無奈一笑:“王爺真是……有時候就和小孩子一樣。天大的事壓著,他也想著頑。”又看向杜小曼,“王爺有沒有提到我們?”
杜小曼道:“我和他說了,你們在外面,很掛念他。他很開心。”
南緗淡淡一笑:“那真是謝謝唐郡主美言了。”
杜小曼干巴巴地笑:“不用客氣。”
南緗又直直地望著她:“郡主打算如何呢?”
“啊?”
“不論真正的緣故是什么。但的確郡主的事是個引子,王爺才被彈劾進了法緣寺,難道郡主打算什么也不做?”
杜小曼脫口道:“我不知道我該怎么做。我應該也沒有那樣的能力啊。你知道我該怎么做嗎?”
南緗的唇角扯出一個弧度:“郡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我怎么會知道。郡主真是個既干脆又算得清的人,我只是這么一問罷了,并非真的要郡主做什么。”
杜小曼道:“對不起。”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道歉。
她又說:“實際上,我和你們王爺的關系,不像你們想象的那樣。”
南緗嗤的一笑:“王爺這輩子,居然也自作多情了一回,沒臉沒皮地上書要娶郡主,其實郡主并不領情。”
杜小曼道:“不是,你們王爺他……”
杜小曼發現自己嘴笨得很,她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找不到合適的詞句。
南緗又道:“郡主莫怪我唐突,你心中怎樣想王爺,我并不想探究。我只是想找個法子救王爺而已。”上下打量了一眼杜小曼,“我承認,我一直想會會郡主。郡主與我想的,不大一樣。”
杜小曼繼續不知道該說啥。
這算什么場景?兩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的對峙?
南緗像男人般抬袖一拱手,“多謝郡主告知我等王爺的情況,告辭了。”折身離去,走了幾步,又轉過來,“對了,如果郡主愿意幫王爺一把,不妨走走宮中的門路?”
宮中?
杜小曼迷惘了幾秒鐘。
問題是,不知道唐晉媗在宮中有什么門路啊……
京城里哪還有唐晉媗可以容身的地方?
再說,就算她杜小曼是真的唐晉媗,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沒發生過,跟婆家娘家都甜蜜和睦,她在宮中真有門路,門路能通到哪里?
頂天了通到后宮?
眼下的情況是皇帝要找影帝的茬。
親侄兒對付親叔叔,老秦家門里的事情,哪有外姓人插話的余地?
看十七皇子那束手無策的樣子,肯定連他都破不了,找別人,有用嗎?
怪不得能對影帝死心塌地的,妹子很天真啊。
杜小曼原地僵硬地站了片刻,繼續前行。
她心里有點堵。
南緗的話,好像她杜小曼必須得對現在的影帝負責一樣。
面對南緗,她又像一個插足在影帝和他的后宮中的罪人。
別人是小三,她是小三百零二。
且竟是她渣了影帝。
更可怕是,她居然覺得南緗的話中有些細節似乎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