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自己是突然想起來一個有刮痕的房間？”

兩人緩緩走下樓梯，張銘隨口問道。

“嗯，”女孩點點頭，“一個不大的房間，四周的墻上，地板上都有刮痕，挺奇怪的。”

“水泥墻面？”

“嗯，”女孩點頭的同時繞過樓梯的轉角，轉身的時候看到了張銘動作還有些吃力，她伸手想要幫忙，張銘拒絕了。

楊鈺壓低眉頭，看向下一層的樓梯，沒有說什么，繼續向下

“那種灰色的水泥墻，就是特別老的那種房子，毛坯房那種，然后墻面上有涂過東西的痕跡，但是看不清涂的是什么，地面全部就是光禿禿的水泥，也是很多……奇怪的刮痕。”

她并不確定“奇怪”這兩個字是準確的，楊鈺心里對那個痕跡是有認知的，她大概知道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張銘一只手撐住樓梯的扶手，放松膝蓋，把自己的身體送下一級臺階，說道，

“那個房間里，是不是有一個座椅？木質的，上面……有咬痕？”

楊鈺一愣神，下樓的腳停在了半空，她回過頭來看著張銘，張明伸手指了指樓下，示意她繼續往下走，接著說道，

“我知道這個東西是因為我知道那個房間，我去過，雖然之前不確定……不過現在我大概知道了，這一切的原因?！?/p>

張銘撐著走下一級臺階，

“我想我可能知道關于你的事情，關于你媽媽的事情。”

“我媽媽？”

“你的親生母親?！?/p>

“……”

“你不是說宋曉不是你親生母親嗎？”

“……”

“所以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想了，我之前畫過一張畫，是一個拯救我的天使，而你第一次喚醒我的時候，你的樣子又讓我想起來了那個天使?！?/p>

張銘走下最后一級臺階，繼續向前的時候楊鈺回頭有些擔心地看著他，張銘低下頭，

“麻煩你了?！?/p>

這么說著，他把自己酸脹無力的胳膊抬了起來，楊鈺很快湊上來扶住，兩人姿勢穩定之后，他接著說道，

“我之所以會對你有那個想法，不光是……某些原因，”

兩個人目光不約而同地回避了對方，

“更重要的是，你跟那個人太像了?！?/p>

“那個人？”

“對，我一直以為我想象當中的那個天使是個自己憑空編造出來的概念，但是如果不是呢？如果那是個真人，如果那個人真的當初救過我？我一直記得那個人，但是我并不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呢？”

“你是指……”

“我忘記了一個人，我一直記得她存在，那個真正救了我的人，那個人就是你的媽媽。這一切的一切開始，所有的事情都是從你的媽媽開始的?！?/p>

張銘看向虛空之中，那張有些虛弱無力的笑容從空氣里浮現起來，又轉瞬消失，

“那個時候湖里有三個人，我記得的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但那是因為水下的傳聲被我掙扎所帶來的水花所扭曲，那個時候跳進湖里的是你媽媽，我——轉彎，”

張銘一撇頭，兩人原本向客廳的行進改向了房子的另外一側，那個晦暗的走廊，

“我很多年前見，在那個房間里見過的也是你媽媽，你所想起來的那個房間是你媽媽曾經在的房間。”

“可是，”楊鈺輕咬下唇，“我媽媽？為什么？而且這里的房間跟當初完全不一樣。為什么這些記憶會？”

“因為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張銘從楊鈺的支撐之下掙脫，拖著腿走向了那條不見天光的走廊。

到了走廊的進口，再往里兩步，伸手往房頂上一敲，原本發潮的房頂應聲而破，漏出來大片的空間，

“這里是兩個半層，我們之前看到的是地下半層，所以才會受潮的那么嚴重，這個房子真正的一樓在這里?！?/p>

張銘伸手指向走廊房頂上，被他敲開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