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秀芬去世

年沒過好，大壯初三就回部隊了，二壯送大壯上的車，看著哥離開，他心里空落落的不是味兒。

二壯不搭理老高，整天待在劉寡婦家，好不容易熬到了開學，他拎著書包就走了，自從那以后，他兩個月沒回家，一直住在了學校。

蘇建軍也住到了學校，下學期就初三了，蘇建軍打算考高中，初三晚自習時間長，晚上還有老師講課，到了初三學生基本都得住學校。

老高沒在給他打電話，爺倆一直冷戰，誰也不肯先開口，秀芬惦記二壯，給他打過兩次電話，二壯卻不肯回來，實在沒轍了，在一個雨休天，秀芬求劉寡婦去鎮里看看他，秀芬覺得他們爺倆的關系劉寡婦在中間說說可能會緩和些。

劉寡婦答應，帶著一兜棗子就去了學校。可沒想到，正好遇到鎮里征兵報名，看見了二壯在拿申請表。

劉寡婦沒喊他，躲在一旁一直看著他和同學離開，心里尋思了半天，最終沒去見二壯，坐車回來了。

回來后劉寡婦把二壯填征兵報名表的事告訴了老高和秀芬，老高氣夠嗆，抬腿就朝隊長家走去。

王大虎當了隊長后沒辜負大壯的囑托，對老高兩口子一直很照顧，讓秀芬當了菜園子的小組長，也沒讓老高在干重活。

王大虎見老高來了，急忙從炕上下來，問道：“高叔咋來了？有啥事啊？”

老高沉著臉問道：“大虎啊，今兒村里開始征兵了是不是？”

王大虎一愣：“對啊？咋啦？你家二壯想去啊？可是村里沒名額了！”

“不是，二壯他哪是當兵的料子，俺就問問面試在哪天？在哪面試？”

“這個月25號，還在劉家村村委會啊！高叔，你打聽這事干啥呀？不會是大壯要來吧？”

“不是，那俺知道了，俺就先回去了！謝啦！”

“哎！高叔，你要干啥呀？別惹事啊！”

王大虎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老高打聽這事兒干啥，想著一會兒得去大隊里給大壯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

大壯擔心爹娘在受欺負，只要有機會就會給王大虎打電話，兩人關系也回到了小時候那般無話不說，家里有王大虎照看著大壯也安心不少。

以前小時候他就跟現在的二壯一樣，只覺得爹管的讓人窒息，可自從這次回家后，他從內心里開始惦記起他們二老來。至于二壯，雖不想打擊他的夢想，但他覺得爹是對的，讀師范比當兵更適合他，可能因為自己是大哥，自己又親身經歷過部隊的生活，他不想讓弟弟吃這份苦吧！

老高回來啥也沒說，就告訴秀芬別擔心，二壯肯定當不上兵。

不擔心是假的，秀芬不光擔心二壯當兵，還擔心他們爺倆事鬧大了，他們兩個都是一對倔驢！

25號那天是星期三，二壯24號中午就回來了，回家后他難得把家里房后園子里的菜地除了草。

晚上老高和秀芬回來見他在家，秀芬嚇了一跳，還以為他不想念書了呢，放下鋤頭急忙問他：“你今天咋回來了？”

二壯道：“學校老師學習，放了兩天假！”

秀芬一聽這才松了一口氣：“這樣啊，那娘給你做飯去，想吃啥？”

二壯道：“想吃蘿卜餡的菜團子！”

“行！”秀芬點頭去井邊洗了手就進了廚房。

老高沒理他，也沒跟他說話，不過他因為啥回來，老高心里明鏡兒的。

二壯也沒和老高說話，跟秀芬說了一聲就去劉寡婦家了。

老高見他走了，急忙進屋。

見他書包在炕上扔著，急忙拿過來里外兜翻了翻，最后在文具盒里翻出了他填寫完的申請表。

他眉頭緊了緊，用手把申請表團了團，出屋就扔進了灶坑里。

秀芬正和面，看見他往灶坑里扔東西了，也沒多想。

老高燒了二壯的報名表后就坐在院子里抽煙，抽完一根又卷一根，一直到好飯，秀芬叫他們進屋吃飯。

整個晚上，二壯也沒發現報名表沒的事，直到第二天早才發現。

他把書包翻了底朝天，最后以為是落在了學校宿舍要回去找，老高這才告訴他，報名表讓他給燒了。

二壯當時來了火氣，跟老高大喊了起來，氣的眼淚都出來了，把飯桌子也掀了。

老高也忍不住了，拿著燒火棍就往他身上揍，說他想一出是一出，想要當兵根本就是異想天開，連鋤頭都拿不動還想拿槍桿子，去了部隊也是逃兵！

二壯被打了幾下，拎著書包拿著衣服就走了，秀芬急的在后面追也沒追上。

二壯去了劉家村，可他報名表沒了沒面試上，只能回了學校。

老高雖然和二壯生氣，心里卻也惦記著，晚上去了隊長那打聽情況，得知二壯沒面試上，然后又給蘇老師家打了電話，知道他回學校了，這才放心。

二壯自從那以后在也沒回家。

轉眼，又入了夏。

秀芬這段時間突然暴瘦，不到半個月瘦了快二十斤，臉色也蒼白起來。

她經常念叨說肚子疼，渾身發冷，沒有力氣。

開始老高兩口子都沒當回事兒，就以為是夏天熱，地里干活時中暑了。

直到有一天半夜，秀芬突然肚子疼的厲害，下身流了很多血，后來就開始發燒，疼的滿頭是汗，躺在炕上直打滾。

老高見不好，急忙上王大虎那借來驢車，拉著秀芬連夜去了縣城醫院。

檢查結果卻是得了子宮癌。

子宮癌在當時是不治之癥，基本沒有手術這一說，只能用藥控制，且這藥費一個月就要三百多塊錢，別說是鄉下人，就是在城里也是不小的數目。

檢查結果出來后醫生給打了止疼針，然后又給開了一些止疼藥后就回來了。

那時候的人生病基本靠天意，小病挺，大病等，村里人都是這樣。

秀芬打了止疼藥后好多了，老高沒急著帶她回家，而是領著她在縣城逛了逛，給她買了一身新衣裳，帶著她去包子鋪吃了包子。

秀芬哭了，她沒想到自己會得這病，大夫說她最多還有半年的時間，如果一直吃藥的話也可能有一年的時間。

老高見她哭沒吱聲，只是一直往她碗里夾包子。

他不是不難過，只是不知道說啥，他的心早已經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