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面試

老高三四天沒下地，村民很是意外，誰都知道老高家最缺錢了，平時干活要是沒得滿分，貪黑也得把活干完。這么多年也就是扒房子那回耽誤半天，一天活都沒耽誤過，這一連幾天沒來，大家伙估摸著肯定是有事。

隊長雖然平時看不上老高一家，可這好幾天沒見老高，也過來問了問秀芬情況，秀芬只說大壯學校那邊有事，老高去鎮(zhèn)里了，具體的她沒說，隊長見她說話遮遮掩掩，便也沒再多問。

隊長問秀芬時，旁邊有不少村民聽著，不知怎的就傳出了謠言，說是老高挖的地龍骨有毒，賣到鎮(zhèn)里吃壞了人，因為每次地龍骨都是大壯賣的，大壯已經(jīng)被抓進了牢房。

謠言很快傳開，有幾個好奇心重的婆子還特意去劉寡婦那問是不是真的，劉寡婦沒好語氣的回道：“俺哪知道？你問老高媳婦去唄？”

老王媳婦道：“你跟老高家關(guān)系不是好嗎？你肯定知道，是不是大壯犯事了？”

“誰跟那個倔驢關(guān)系好？他家的事我不知道！”

劉寡婦知道老高帶大壯去縣城了，只是這么多天沒回來，也不知道啥原因。

秀芬這幾天也沒睡好，本來打算他們最多兩天就回來了，這都四天了還沒回來，也不知道遇上了啥事，可著急也沒辦法，只能等著。

……

回去時沒有來時走的快，這幾日擔心餅子不夠吃，老高和大壯都沒吃飽，走路都沒力氣。

大壯擔心爹在暈過去，一個勁讓他吃包子，老高不舍得吃，說是吃大餅子就成，大壯不同意，好說賴說老高才吃一個，可第二個說啥都不吃了，大壯拗不過他也沒招，一說急了老高就瞪他。

大壯沒跟老高回家，到鎮(zhèn)子就回了學校，老高走小路回的村，一路上有婆婆丁，大腦瓜菜就順手采些來吃填填肚子，兜里包子一個都沒舍得吃。

老高到家時已經(jīng)是第五天晌午了。這天，秀芬剛從地里回家吃晌午飯，就見家里煙筒冒著煙，她知道肯定是老高回來了，急忙進了屋。

老高正坐在廚房的灶臺邊吃飯，自己剛剛做好的高粱米飯燉的土豆湯。

“你咋才回來？”秀芬放下手里的鐵鎬問。

老高道：“昨兒才等到人！”

“那咋樣啊？報上名沒？”秀芬又問。

“報上了，二十五號面試。”

秀芬一聽，這才松了一口氣：“報上就好。”然后又想到了什么，又問道：“那大壯咋沒跟你一起回來？”

“二十五號面試呢，他回來干啥？學費都交了，能上一天是一天，萬一面試沒通過呢，不還得回去念書！俺沒讓他回來，讓他去學校了！”

秀芬點頭：“也對，多讀一天就多學點知識。”

秀芬見他回來也就放心了，洗了一把臉，也就近坐在了灶臺邊吃了晌午飯。

老高見她坐下，起身揭開鍋蓋從里面拿出一個肉包子放在了她碗里。

秀芬一愣：“哪來的？”

老高道：“縣城一個長官給買的，我跟大壯吃完還剩五個，你嘗一個，剩下的給二壯留著放學吃。”

秀芬夾了回去，說道：“這大肉包子一看就香，都給二壯留著吧！”

老高不依，又給她夾了回來：“你嘗一個，鍋里還有四個呢，夠二壯吃。”

老高說著用筷子把包子夾成了兩半，秀芬拗不過他只好吃了。

老高道：“以后大壯當了兵，賺了錢，天天有包子吃，還有小汽車坐，上班的大樓有五六個人那么高，多威風！”

秀芬笑了笑：“是啊，咱老兩口子就指著他們哥倆享福了，大壯當兵，二壯書讀的好，也差不了！”

老高點頭：“大壯當了兵，以后就不用管他了，咱倆就好好供二壯，在堅持幾年，把二壯供出去，咱倆就享福了。”

“是啊！這日子有盼頭啦！”

老高吃過午飯后躺了一會，下午就跟著秀芬下了地。隊長問他干啥去了他也沒說，只說是出了一趟門。

……

轉(zhuǎn)眼間，二十五號就到了，這天正好是禮拜一，大壯沒去上學，早早起來穿戴好就拿著戶口本和申請表去了劉家村。面試設(shè)在了劉家村村委會，來面試的人一共有差不多三百來人，都是來自周圍各個小村的。大壯所在的鎮(zhèn)子一共分為二十四個村，每個村又分十個小隊，大壯家是富家村九隊。劉家村在這些村的中心，也是鎮(zhèn)里的模范村，學校，蔬菜試驗大棚，都在這個村，所以平時上面有什么活動，自然也就在劉家村舉行。

大壯來的不是最早的，他到時村委會里已經(jīng)站滿了人，都是年紀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

他心里有些緊張，又帶著些興奮，總之就是坐立不安，急的搓腳連心。

“大壯？”

就在這時，迎面走過來一個人。

大壯一抬頭：“二柱子？”

來人正是和大壯從小玩到大的二柱子，也是隊長家的小兒子。

二柱子見大壯在這里有些疑惑，問道：“你咋在這？今天不用上學？”

大壯道：“我來面試，想當兵去，你呢？也來面試嗎？”

二柱子點頭：“嗯，俺也是，沒想到你也能來當兵，那我們以后可能就是戰(zhàn)友了！”

“是啊，我們又可以在一起耍了！”

陪著二柱子一起來的還有他爹，二柱子小時候騎自行車摔斷過胳膊，當時沒去醫(yī)院，就在村里讓獸醫(yī)給接的，雖然胳膊接上了，可好了以后一直伸不直，他爹怕他體檢時被發(fā)現(xiàn)，所以跟來想找個認識人說說話，村委會的人他都熟，多少都有些交情，可沒想到，這次面試的主考官是縣里來人，這讓他犯了急。

隊長見二柱子這個時候了還在和人嘮嗑，急忙走了過來，想囑咐他體檢時自己注意點，如今這情況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隊長走進一看和二柱子嘮嗑的是大壯，疑惑了一下，問道：“你咋擱這呢？”

大壯道：“我也來面試！”

“不，不是，你報名了嗎就面試？這得先報名！”

大壯正要說話，這時，門外響起車喇叭聲，隨后一輛黑色的小轎車開進了院。

大壯認識這車，這就是縣城那長官坐的車。

村委會的人一直在門外等著，見縣城領(lǐng)導來了急忙上前迎接。最先下車的還是那個司機，隨后就是梁主任，梁主任還穿著和那天一樣的軍裝，隨著梁主任一起下車的還有兩個男的一個女的，男的穿著便裝，女的穿著一身白大褂。

梁主任下車后四處看了看，直到看見大壯跟他揮手，他才微微點頭，收回了目光。

此時，二柱子已經(jīng)讓他爹拽到了一旁，囑咐他體檢時兩條胳膊別伸太直，以免被看出來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