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揚悅耳的仙音飄如耳中,風秉文舉起桌案上的酒器,毫不客氣的暢飲靈酒落入腹中,只感覺渾身都暖洋洋的。</br> 風秉文以手扶額,酒意上頭,意識微醺,眼睛瞇起,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倦乏之意涌上心頭,這熟悉的感覺,讓他的心中一動,沒有抵抗,順勢便睡了過去。</br> 云鎖群山,霧繞龍脊,種植在草廬旁的半枯仙葫藤,還有在草廬前的山巖上,假寐的青衣少年,一一浮現眼前,只不過不同以往,此時這位青衣少年臉上竟然露出了慍怒之色。</br> “這是怎么了?”</br> 風秉文心中大驚,難道是這一位排行老二的古老不想他將那位五妹收為弟子。</br> 不過,還沒他想著在這夢中與這一位交流,就看到那青衣少年伸手一揮,頓時便見天翻地覆,眼前的一切都變了。</br> 仙山不見,不過浮現在眼前的依舊是一處有龍騰虎躍之象的仙山靈地,紫氣升騰,靈氣飄蕩,是一處難得的修仙之地,</br> 不過,這仿若仙境的靈地之中,卻有妖氣在肆虐激蕩,而在這妖氣仙光交雜的景象之中,最為矚目的,赫然是毛發暗沉,隱現金紋的巨大熊羆。</br> 此時這一頭兇暴的巨獸正在仰頭怒吼,其身上纏繞粗壯如的鎖鏈,細密如蚊蠅的符箓在其上若隱若現,將那厚實的皮毛勒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甚是恐怖。</br> 而不遠處的天穹上空,又有一道五色仙光在其中奔跑,在這一道仙光之后,有十余頭妖氣沖天的怪異身影在其后追趕。</br> “花朝顏!”</br> 眼見這一幕,風秉文哪里還不明白,心思頓時也變得沉重起來,總算知道那青衣少年招自己入夢時,臉色這般不好看,但他這才離開多少時日,王姝就出了事情。</br> 當他意識到這一點后,眼前的一切頓時都破碎消失,飄渺的仙音重新在耳畔邊縈繞,令人沉醉。</br> 但此時的風秉文已經沒有心思欣賞仙音了,張口一吐,令他的意識微微沉醉的酒氣被被他盡數吐出。</br> 當他起身時坐在主位上,正在與諸位師兄弟,還有幾位偶然有空閑的太上道長老飲酒的趙君仙頓時看了過來。</br> 破境成仙,雖然只是人仙,但還沒有得長生,但是距離長生也只有一步之遙,不算遙遠,因此擺宴慶賀是再正常不過,不過即便是以他道子的身份,也難以邀來多少人,眼前這宴會賓客,有大半都是非人之身。</br> 沒辦法,太上道人丁凋零,沒閉關的門人弟子乃至長老,基本上都來了,也算是給他這位道子足夠的面子。</br> “可是有急事?”</br> “是,我現在需離開山門一趟!”</br> “去吧!”</br> 趙君仙隨意的擺擺手,似乎并不在意,甚至都沒有多問。</br> “還請師傅恕罪,弟子無法在此作陪了!”</br> 風秉文躬身行禮,有不少目光落到他身上,充滿了好奇,不過卻無人多問。</br> “你若真孝順,等你回來的時候,把為師那份賀禮給我補上,別說這些沒用的。”</br> 趙君仙沒好氣地回應道,第一次當師傅,隨意一些即可,太上道最擅長的便是放養,師傅的職責,只是偶爾指引一下前進方向便可。</br> “弟子這點微末身家,師傅不資助一下,怎么還惦記上?”</br> “我缺的是你那點賀禮嗎?不還是要你那一份心意?”</br> 師徒玩笑之間,正在與人飲酒的趙君仙頭也不回,背在身后的手指卻是輕輕一揮,一點不易察覺的靈光頓時劃破虛空,再出現時,已經落入到風秉文的手中。</br> “多謝師傅,第一次回來時,一定給師傅備上賀禮!”</br> 感受到手中那一股躍動的靈機,風秉文心中大定,旋即便化作一道靈光,飛出了這一處仙府,便直奔太上道為他這種修為不夠的弟子準備的傳送陣。</br> 從入夢到起身離去,整個過程連半天都不到,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用在趕路上,在經過一陣,即便是以風秉文的體質,都微微頭暈目眩的傳送顛簸之后,風秉文再一次回到了東華洲。</br> 他先是去了王姝出生的下溪村,不出所料,其中并沒有他弟子,還有那一鹿一熊的蹤影,也不知道他們是去何處,遭了劫難,還讓人給捉到了。</br> “好大的膽子!”</br> 風秉文冷哼一聲,雖然不知道他那位弟子具體做了些什么,但那是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必然不可能是作惡。天書的反饋便可以說明一切。</br> 想起天書,風秉文的意識沉入,看了一眼那團鎏金火焰仍在熊熊燃燒,而那股龐大的善功已經耗去一大半。</br> “快要燒完了!”</br> 風秉文根據天書燃燒的速度默默計算火焰熄滅的時間。</br> 心中不由思索起來,徒弟遭了劫難,而他被迫提前離席,而不久之后恰好又是天書實現他愿望的時候。</br> 他所許下的福地雛形不會是應在了他那位徒弟身上吧?</br> 無主的福地不可能自己亂跑,然后從天而降,砸到他身上,那只能是他到處亂跑,然后在一次極度的巧合之中,恰好“撿”到。m.</br> 一想到此處,風秉文的心情都不由振奮了幾分,先天五靈自他的身體中飛出,分離四周,聽候風秉文的調遣。</br> “尋回我的弟子!”</br> 風秉文下令,同時心里也思索起來,</br> “該學一門推演卦算之術了,不然尋人太麻煩了!”</br> 但事實上,找到他徒弟的蹤跡,遠比風秉文想象的更加簡單,仗著他這位太上道,真傳的身份,那三個家伙一路上就沒掩藏過行中所過之處,各處神靈全都知曉。</br> 于是,風秉文很快也就知曉了,讓他不得不提前離席的罪魁禍首。</br> “浮生仙境,芙蓉城?”</br> 聽到名字的那一剎那,風秉文的臉上便露出了笑容,他又看了一眼天書,由善攻為柴薪的火焰還是沒有熄滅,但是已經很快了,維持不了多久。</br> “我的福地雛形便是應在這浮生仙境了吧!”</br> 心中雖然想著,但是風秉文也不是很確定,因為他祈愿時所想的是白撿一座無主福地,而不是去跟人廝殺爭奪。</br> 不過雖然疑惑,但是他那被人捉走的徒弟還是要帶出來的,而且他那兩位被整的頗為凄慘的追隨者,這筆賬也該算一算,可不能就這么簡單的算了。</br> 萬壑爭流,千崖競秀,鳥鳴人不見,花落樹猶香,雨過天連青壁潤,風來卷松翠屏張。山草發,野花開,懸崖峭嶂,碧蘿深。佳木立,峻嶺平崗。</br> 風秉文尋到此處,面露贊嘆,果真是好山好水,靈機充裕,龍脈潛伏,雖然比不上福地,但對于散修而言,也是一處難得的修行地,不過此次卻沒有散修來此處修行。</br> “老大,我已經打探清楚了,這浮生仙境里面,盡是一些半人半妖的雜種,據說跟東華洲的各大修行門派與世家都有些關聯。”</br> 紫玄真龍落下,冰寒的水氣彌漫,化作薄霧,將風秉文的身形遮掩其中。他前去為風秉文打探,從一位徒弟口中問來了消息。</br> “半妖?”</br> 風秉文略一思索,面上便露出冷笑,明白這一處秘境是怎么回事了。</br> 凡人書生都會對那些狐妖,女鬼抱有非分之想。修行有成,擁有足夠力量,將幻想化作現實的修士會怎么做?</br> 雖然絕大部分修士安分守己,但是在龐大的基數之下,只要一小部分不安分,想要突破種族之間的隔閡,想要體會同族不曾有的滋味,自然就會結下禁忌的果實。</br> 即便是概率極其微小,但只要存在概率,在龐大的基數下,一切便會化作現實。</br> 半妖!</br> 這是在人族一洲之中,這是數量稀少,而且上不得臺面的群體,而且有相當一部分半腰的生父,或者是生母的一方,擁有不低的實力,或者是顯赫的地位。</br> 有人專門空出一處秘境,用于安置半妖,也不算稀奇,風秉文也不意外。</br> 本來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奈何他的弟子讓人給捉了去,他就說不得得上門討要一個說法了。</br> “爾等就這般沒規矩嗎?貧道已在此靜候一刻鐘了!”</br> 風秉文上前一步,踏上龍首,屹立於那崎嶇的龍角之間,望向遠方那一處靈機鼎盛的連綿山脈,這里只不過是那浮生仙境的一處出口,只不過時常開啟,才造成了這一處有益于修行的領地。</br> “尊駕來勢洶洶,小老兒一時被嚇得心神失守,無法出迎,還請尊駕贖罪。”</br> 蒼老的聲音在群山間回蕩,其中的畏懼到時真情實意,只因風秉文此時的氣勢過于駭人,腳踏真龍,肩落金烏,背后一尊巨人,身旁一位侍妾。</br> “不知尊駕何人?來我浮生仙境可有拜帖?”</br> “拜帖?沒有,不過我的徒兒在你們浮生仙境里面。”</br> 風秉文面無表情的說道,語氣毫無波瀾。</br> “徒兒?不知尊駕徒兒是姓甚名誰,說不定小老兒恰好識得。”</br> 老人的聲音隱隱有些欣喜,聽起來似乎是自己人。</br> “我徒王姝,有成仙之姿,剛剛被你們捉進去,至于我,太上道,風秉文,爾等應當不知我名。”</br> 風秉文的話音落下,群山頓時一片寂靜。</br> ------題外話------</br> 我不明白,我明明預留了足夠碼4000字的時間,最后時間過完之后,卻只碼了3000字,這TM時間去哪了?為什么會過得這么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