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總是假正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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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東升, 漸趨漸高, 日影落在窗欞上,有種靜好的安謐。
桌案上是宮中清早送來的奏疏, 顧景陽伏案批閱,衡嘉不敢出聲驚擾, 便悄無聲息的侍立一側, 見未批閱的奏疏越來越少,方才悄無聲息的退出去,沏了茶來。
顧景陽端起飲了一口, 目光略過窗欞前的那道日影, 忽然頓住了。
“衡嘉。”他道:“枝枝還沒有來嗎?”
“還沒有呢。”衡嘉這才發覺謝華瑯今日還沒有到,心中奇怪,旋即答道:“許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會來的晚些吧。”
顧景陽眉頭微擰,算是接受了這個答案:“去泡壺茶來,要淡一些,枝枝不喜歡太濃郁的味道。”
衡嘉應聲,退了出去。
日影一寸寸挪開,最終離開窗欞,在墻壁上投下了一道灰暗的剪影。
已經過去很久,連壺中茶都有些涼了。
顧景陽道:“枝枝怎么沒有來?”
衡嘉也有些不安:“奴婢打發人去外邊等著吧。”
顧景陽沒有做聲,這便是贊同的意思了。
衡嘉一擺手, 便有侍從退了出去, 或者到山門處等候, 或者到山下去迎接。
顧景陽站起身來,到窗邊去,低垂的眼睫在他面頰上留下兩道陰翳,此刻日頭正盛,天光大亮,衡嘉卻覺他似乎正處于深夜之中,長街寥落,顧盼無人。
如此等了半個時辰,便有先前侍從前來回稟:“陛下,奴婢在山門處等了很久,還有人下山去尋,可并不曾見謝家女郎前來。”
衡嘉心頭微動,卻見顧景陽回身去看他們,目光淡的像是秋天的湖水,他心下一慌,趕忙垂下頭,道:“許是女郎家中出了什么事,奴婢吩咐人去打探一番吧。”
顧景陽蹙眉道:“快去。”
道觀清簡,然而從來不乏人手,只北衙禁軍,近處便有不下千人,衡嘉不敢拖延,親去吩咐人打聽此事,叫有了消息,即刻回來傳稟。
禁軍見他神情如此凝重,更不敢疏忽,自有人飛馬離去,往長安城中去了。
只是片刻功夫而已,衡嘉額頭上便生了汗,連背上都覺有些黏濕,用帕子拭去之后,方才輕手輕腳的往后堂去。
顧景陽端坐案前,案上繪了一半的山中冬雪圖,原是昨日二人一起繪的,他正低垂了眼睫,神情冷淡,拿食指蘸取朱砂,用來染山間那輪紅日。
衡嘉見他如此,反倒不敢言語,屏氣息聲的侍立一側,其余人也垂著手,噤若寒蟬。
約莫過了兩刻鐘,便聽外間有腳步聲傳來,衡嘉心中一喜,微松口氣,顧景陽抬首,連目光似乎都明亮了:“是枝枝來了嗎?”
來人做道士打扮,相貌極是俊秀,年歲尚輕,隱約有些青澀,入內之后,見禮道:“皇叔。”
顧景陽眼底光彩暗了,淡淡道:“怎么是你?”
顧明修自他語氣中察覺出幾分不悅,心生忐忑,不安道:“皇叔?”
顧景陽合上眼,有些隱忍的道:“出去。”
顧明修心中委屈,卻不敢做聲,向他施禮,匆忙間退了出去。
衡嘉見狀,更不敢做聲,暗暗祈求謝家女郎早些前來,好生安撫陛下,余光一轉,卻見禁軍統領武寧立在窗外,以目示意,叫他出門說話。
衡嘉心中微動,見顧景陽低頭看那副畫,一時不會有吩咐,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武寧走出幾步,避開后堂,方才自懷中取出一只雪白信封遞過去。
“這是什么?”衡嘉心中狐疑,不解道:“不是叫去打探,謝家娘子為何沒來嗎?”
武寧用手指了指那信封。
衡嘉明白過來:“打探來的消息,都寫在這里邊了?”
武寧輕輕頷首。
“統領怎么還繞這些彎子?”衡嘉捏著那信封,失笑道:“既然有了結果,向陛下直言便是。”
武寧抬手去指自己咽喉,示意染了喉疾,不便言語。
“原來如此。”衡嘉會意,謝道:“辛苦統領了。”
武寧擺擺手,示意無礙,向他一禮,轉身離去。
副統領便在墻后等待,面有急色,武寧將信交出去,便覺如釋重負,扯住副統領,停也不停道:“快跑!”
衡嘉將那信封撕開,便見里邊是張信紙,刻意折了三折,極是嚴謹。
“武統領粗中有細啊。”
他感慨一句,將那信紙展開,瞟了一眼,身體忽然僵住了。
信上就一句話:謝家女郎去揚州玩了。
衡嘉如墜冰窟,忽的領悟出武寧為何驟然得了喉疾,不便言語。
女郎,你要去揚州玩,沒人會攔,但你好歹也同陛下說一聲啊!
就這么不聲不響的走了,你知道陛下會如何驚怒嗎?!
還有武寧這奸詐小人!
這廝分明是怕被陛下遷怒,故而有了結果,也不敢直言,倒叫他去趟雷!
天氣還不算是熱,衡嘉卻出了一腦門兒汗珠,冒了就擦,擦了再冒,活像是一汪泉眼,生生不息,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內里有人喚自己,心中一凜,趕忙將信紙收起,進了內室。
“陛下。”他垂首應道。
“朕聽見你同別人說話,”顧景陽抬眼道:“是枝枝來了嗎?”
衡嘉又開始冒冷汗:“回陛下,不是。”
顧景陽略微頓了一下,語氣卻愈見柔和:“枝枝是遇上什么事情了嗎?”
衡嘉干巴巴道:“這個,這個……也算是吧。”
“枝枝到底是怎么了?”顧景陽見他如此,便冷了神情,道:“你直言便是。”
衡嘉躊躇片刻,終于將懷中信紙取出,雙手呈上。
他沒敢抬頭,自然不知陛下此刻是何神情,但只看他先前反應,也能猜度一二。
內室中無人言語,連呼吸聲都被侍從們縮減到最低,空氣似乎也凝滯了,那信紙上不過短短八九個字,一目了然,然而顧景陽卻看了很久,仿佛那是一封萬言書,值得琢磨上幾個時辰一般。
衡嘉額頭上的汗珠子匯成一滴,“啪嗒”一聲落在地上,他在心里忖度這聲音會不會太響,驚擾到陛下,然而下一刻他便知道,自己不必為此憂心了。
“啪”的一聲脆響,案上那只白瓷盞碎濺開來,落到人耳邊,恍若驚雷。
早已冷卻的茶水與碎瓷迸濺到人身上,有種異樣的痛楚,侍從們慌忙跪地,卻無人敢做聲。
過了半晌,顧景陽方才道:“她既然要走,朕何必強留。”
底下自然無人敢應聲,他自己也知道,靜默良久之后,顧景陽有些疲憊的合上眼,道:“收拾了吧。”
……
第二日晨間,顧景陽沒有再提及謝華瑯,衡嘉心中忐忑,更不敢主動開口,便如同先前謝華瑯不曾出現過的那些年月一般,度過了這一日。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都是如此。
到了第六日,衡嘉奉茶時,便見他正垂首看先前那副山中冬雪圖,心中一突,正待退下,他卻忽然道:“枝枝回京了嗎?”
衡嘉勉強笑道:“還沒有。”
顧景陽道:“知道了。”
那天之后,他沒有再問過此事,可衡嘉覺得,那位謝家女郎或許就像是陛下的影子一樣,從此再也不會從他心里消失了。
果不其然,又過了好些時日,某天傍晚,衡嘉見他立在窗邊,輕輕說:“枝枝走了二十一日了。”
如此又過了九日,到謝華瑯離京一月整的這日清早,有人打馬前來,踏破了觀中近乎死寂的安寧。
顧景陽正臨窗翻閱典籍,見有侍從快步前來,眼睫抬起,旋即又垂下了:“是枝枝來了嗎?告訴她,朕今日不想見她。”
“陛下,”侍從幾乎不敢開口:“是江王來了。”
顧景陽的手停在那一頁,久久沒有翻過,神情清冷疏離,似乎在隱忍什么,半晌之后,終于道:“不見。叫他走。”
侍從不敢久留,應聲之后,匆忙退了出去。
……
這些時日以來,不只是顧景陽身邊侍從戰戰兢兢,連朝臣們都能察覺到皇帝近來心中不悅,較之從前,更見端肅冷凝。
前些時日,門下省有官員出了疏漏,被皇帝冷臉當朝詰問,天威之下,兩股戰戰,汗出如漿。
門下省兩位侍中皆是老臣,跪地為下屬請罪,皆被皇帝駁斥,顏面掃地,那官吏也被削職,貶謫他鄉。
有這前車之鑒在,近一月以來,朝臣們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唯恐哪里出了疏漏,被皇帝問罪。
這日朝議結束,卻還有些不好在前朝明說的,顧景陽便令內侍將相關之人請到御書房商議,即將結束時,目光卻落到沈國公面上去了。
他神情冷肅,淡淡道:“朕聽說沈國公世子往揚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國公的錯覺,陛下這么問了之后,同僚們都默默同他拉開了那么一點距離。
兒子往揚州去時,是告了假的,又是回鄉祭祖的正事,無可指摘。
沈國公想了想,確定這事沒有疏漏,頷首道:“是。”
顧景陽道:“游手好閑,玩物喪志。”
……就是回鄉祭個祖而已,陛下你說的有點過了啊。
沈國公身體僵硬,扯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是。臣會好好管教他的。”
顧景陽又道:“莫名其妙。”
……難道會比陛下你還莫名其妙嗎?
沈國公心中腹誹,臉上卻只能訕笑:“是是是,莫名其妙……”
顧景陽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臣工們離去后,他少見的失儀,抬手掩面,有些疲憊的靠在了椅上。
“衡嘉,”半晌,他道:“方才是朕說的過了,賜沈國公府五百金,請沈國公不要介懷。”
衡嘉應聲道:“是。”
正是午時,日影中正,也是一天之中陽光最盛的時候。
顧景陽垂眼去看太阿劍上的玉墜,抬手撥弄一下,輕輕喚了聲“枝枝”。
春風吹了一夜,連人都跟著慵懶了。
謝華瑯信手將窗扇推開,便見窗外那幾株海棠開的荼蘼,綠葉青翠,鮮紅色的花朵堆堆簇簇,金蕊點綴其中,明艷灼目。
“雪綻霞鋪錦水頭,占春顏色最風流。”她輕笑起來,贊道:“果真是花中神仙。”
女婢采青候在外邊,聽得動靜過去,便見謝家這位以美貌著稱的女郎倚在窗邊,衣袖半卷,露出一截羊脂玉般的手臂,柔膩如云。
晨光朦朧,落在她面上,連那樹緋紅的海棠都失了色,一時竟怔住了。
謝華瑯也不看她,只笑問道:“阿娘起身了嗎?”
采青回過神來,慌忙道:“已經起了。”
謝華瑯便伸手過去,隨意摘了朵海棠,簪入發間:“那我們走吧。”
……
說起長安謝氏,時人首先想起來的,便是赫赫高門,芝蘭玉樹。
長安謝氏祖上出自陳郡謝氏,這原就是魏晉時期的頂級門閥,后來子弟分家,謝華瑯的高祖父隨同高祖征戰天下,從此定居長安,世代為宦。
謝華瑯的祖父謝亭官至吏部尚書,死后被太宗追謚司空,極盡哀榮。
謝亭有二子,謝華瑯之父謝偃為中書令,叔父謝令為國子監祭酒,放眼長安,兄弟二人皆身居要職,榮華至此,也是少見。
女婢纖手挑起垂簾,迎了謝華瑯入內,她便見母親盧氏半倚在軟枕上,明艷面孔上有些倦意,正同叔母劉氏說話。
“可是六郎又淘氣了?”謝華瑯上前行禮,笑道:“我見阿娘面色不好。”
六郎是她幼弟,名叫謝瑋,方才十歲,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
“不關六郎的事,”盧氏眉眼間有些倦怠,顯然不愿多提,見女兒著意裝扮,艷若牡丹,心中喜歡,倒多問了句:“枝枝要出門去嗎?”
“約了憲娘和元娘去東鵲山放風箏,”謝華瑯笑道:“近來天氣好,想出去走走。”
“也好,出嫁之后便不比閨中自在了,”盧氏手中捏著一把團扇,信手搖了兩下,笑道:“玩的盡興些。”
“東鵲山?”叔母劉氏娥眉微蹙,輕聲道:“我聽你叔父提過,東鵲山南麓仿佛是江王私有,他這人脾氣最是古怪,不通情理,你們仔細越界。”
“知道啦,”謝華瑯隨口應了聲:“阿娘和叔母說話,我先走了,若去的遲了,憲娘又該埋怨我了。”說完,也不等那二人答話,便快步離去。
“——枝枝,枝枝?”
劉氏叫不住她,只能同盧氏抱怨:“這孩子,也不知有沒有往心里去。”
“隨她去吧,”盧氏不甚在意:“放個風箏罷了,頂破天也鬧不出什么大事。”
……
時下風氣開放,通曉騎射的女郎亦是不在少數,謝華瑯并未乘車,而是佩戴帷帽,騎馬出門,到謝府門外,正遇上憲娘,二人說笑幾句,又往元娘府上尋她。
“今日天氣倒好,”憲娘手中馬鞭晃了晃,道:“只放風箏,卻有些沒意思了。”
謝華瑯笑道:“那你待如何?”
“我聽說東鵲山處有溪流,不如曲觴流水,行酒令助興,”元娘秀眉微挑,興沖沖的提議:“敢不敢比?”
謝華瑯笑道:“你們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幾人就此敲定,催馬出城,往東鵲山去,自然有仆從去準備酒器吃食,她們則尋個開闊地方下馬,取了風箏,比誰放的高。
三月的陽光正是明媚,年輕女郎的歡笑聲也悅耳,元娘身量纖纖,最是秀婉,風箏卻飛的最高,只是運道差了些,不知怎么,風箏線竟斷了,那只蝴蝶風箏也如同無根浮萍一般,飄搖落地。
她有些失落,謝華瑯見狀,溫聲勸道:“沒事,落得不遠,我們騎馬過去,不多時便能找到。”
“我聽家里人說,那處是江王私產,”元娘猶疑道:“只為一只風箏,何必專門過去。”
“你自己也說了,只為一只風箏,”憲娘面容英秀,性情也更爽利:“江王再小氣,也不至于為此不高興。”
謝華瑯也道:“正是這個道理。”
元娘性情柔婉和順,聽她們這樣講,也不曾推拒,一道上馬,往風箏掉落的地方去了。
此地少有人來,景致卻極美,萬物萌發,生機勃勃。
元娘那只風箏便落在地上,謝華瑯下馬撿了,卻見憲娘望著遠處,道:“你們看,那是什么地方?”
謝華瑯將風箏遞給元娘,側目去看,便見山中竟有一座道觀,觀中廣植桃花,遠遠望去,燦若云霞,美不勝收。
“想是江王建的吧,”元娘瞥了眼,道:“風箏也撿了,我們走吧,撿風箏也就罷了,再去窺探別處,便是我們失禮了。”
憲娘也表示贊同,輕輕頷首,謝華瑯當然不會有異議,只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坐在馬上回身去看時,禁不住感慨:“這么美的桃花,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幾人方才一通嬉戲,此刻已經有些累了,女婢在溪流便鋪了軟毯,席地而坐,行酒令取樂。
謝華瑯頗通此道,接連贏了幾回,換了元娘憲娘身上玉佩去,那二人奮起反擊,往來幾次,終于贏了她一回。
“居然輸了,”謝華瑯無奈的揉了揉額頭,道:“你們想要什么?”
“要東西多沒意思?”憲娘眼珠狡黠的轉了轉,道:“枝枝,那道觀里桃花開的那么美,你敢不敢去求一枝來?”
“不好吧,”元娘輕扯她衣袖,遲疑道:“說了不往那邊去的。”
“去就去,我才不怕,”酒壯膽氣,更不必說謝華瑯原就不是怯弱之人,佩上帷帽,她翻身上馬:“你們等著,我去去便來。”
……
謝華瑯催馬往那道觀方向去,越是臨近,愈見觀中桃花綺麗多姿,等到道觀門口,便見青石磚臺階上薄薄積了一層粉色花瓣,十分清雅。
“女郎止步,”道觀門口正有幾個年輕道士灑掃,見她騎馬而至,道:“道門清凈地,不見外客。”
謝華瑯示意侍從在臺階處等候,自己上前,笑道:“何處是內,何處是外?”
那年輕道士被她問的怔住,遲疑一瞬,道:“方外之人是外,修道之人是內。”
“哦?”謝華瑯笑問道:“小道長,你得道了嗎?”
世間修道之人千千萬萬,誰敢說自己得道了?
謝華瑯尚且佩戴著帷帽,見不到她面容,然而只聽她聲音,也知是個妙齡女郎。
那年輕道士被她問住,禁不住臉紅起來,躊躇道:“反正,你就是不能進去。”
“好吧,”謝華瑯調轉話頭,又道:“道長,你們這是做什么呢?”
另一個道士答道:“當然是清掃庭院。”
“這就不對了,”謝華瑯笑道:“你也說這是清凈地,何來清掃一說?可見此地原也不清凈。”
幾個年輕道士被她說的無言以對,最開始開口那個道:“女郎,你這都是歪理。”
“世事有陰陽兩面,要么正,要么負,道理自然是正的,哪里會有‘歪理’一說?”謝華瑯笑道:“你們自稱修道之人,卻連我這方外之人都不如,這道觀你們進得,我如何進不得?”
那幾個道士說不過她,一時梗住,謝華瑯忍俊不禁,卻見門內走出一個中年道士,白面無須,笑吟吟道:“女郎好口齒,敢問來此有何貴干?”
謝華瑯見他年歲不輕,便行禮道:“冒昧前來,想向此間主人討一枝桃花。”
“原來如此,”那中年道士面露恍然,笑道:“女郎暫待,我去問過觀主。”
謝華瑯向他一笑:“多謝。”
她在門外等了約莫半刻鐘,便見那中年道士出來了,向她道:“觀主請女郎入內一敘。”
侍從們有些不安,謝華瑯卻不怕,笑道:“無妨,你們且在此等候便是。”說完,便同那中年道士一同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