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煙火在黑暗的夜空中炸開。
    歌聲隨著人群的歡呼越來越大，陳立果看到了黑暗之族在空中搭起的舞臺，他們揮舞著翅膀，在半空中旋轉(zhuǎn)跳躍，跳出屬于魔域的獨(dú)特舞蹈。
    惡魔牽著陳立果的手越來越用力。
    陳立果也被這種氣息感染，眼里浮現(xiàn)出一絲喜悅。
    “這里是王城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惡魔的聲音在陳立果的耳邊響起，他說，“很高興能和你一起度過。”
    他說的這樣溫柔，仿佛也給了陳立果一種錯覺，好像他不是被囚禁在這里的天神，而是回來家中過年的游子一樣。
    聚會越來越熱鬧，黑暗之族們的興致也越發(fā)高昂，陳立果看到他曾經(jīng)在惡魔住所里看到的一個墮落精靈也上了舞臺獻(xiàn)上了一曲高歌，他的歌聲空靈優(yōu)雅，絲毫不比陳立果見過的光明精靈差。
    “喜歡么。”惡魔這么問他。
    陳立果是挺喜歡的，但他不能這么說，于是保持著沉默。
    惡魔并不介意，他和陳立果十指相扣，看著天空中的表演，兩人間的氣氛和諧的不得了。
    節(jié)目進(jìn)行到后半段時，惡魔就帶著陳立果離開了。
    他和陳立果回到了他的城堡后，做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輕輕的吻了吻陳立果的嘴唇。
    陳立果還以為他要做，結(jié)果沒想到惡魔說：“睡吧。”
    陳立果有點(diǎn)訝異。
    惡魔看著他的表情，笑了，他道：“再看我，我就忍不住了。”
    陳立果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么，被惡魔摟在懷里，沉沉的睡了過去。
    新年之后，又是新的開始。
    之后的一段時間，每隔些時候惡魔都會帶來一些關(guān)于安琪的消息。
    這些消息大多是說她如何瞞天過海，一邊當(dāng)著神圣的教皇，一邊研究屬于黑暗的亡靈魔法。
    “她的天賦真是驚人。”惡魔這么說，“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新神的影子。”
    這些消息讓陳立果最想不明白的是，安琪身上的命運(yùn)完成度居然還在往前推進(jìn)，似乎唯有強(qiáng)大的力量，才是她生命的最終追求。于是每當(dāng)她強(qiáng)大一點(diǎn)，便能看見她的命運(yùn)完成度多一點(diǎn)。
    陳立果很高興自己終于不用炸成天邊的一朵煙花。
    魔域中的時間平靜的流逝，又過了約莫半年的時間——也就是人界五年后。惡魔給陳立果帶來了一個讓他完全沒有想到的消息，惡魔說：“你的安琪召喚出了亡靈巨龍。”
    “什么？！”陳立果的確是有點(diǎn)驚了。
    惡魔一揮手，陳立果的面前就出現(xiàn)了一幕影像。只見影像之上，安琪身著黑色長袍，臉上帶著黑色的面具，渾身上下都在散發(fā)著屬于黑暗的氣息。
    她的面前有一片廣闊的土地，然而隨著她念出口中的咒語，她面前的土地之下開始發(fā)出巨大的轟鳴聲，就好像有什么龐然大物要從地底下鉆出來一樣。
    咒語徹底完成之后，站在影像面前的陳立果眼睜睜的看著那厚重的黑土地之內(nèi)，竟是緩慢的爬出了一只巨龍——的骨架。
    “她居然真的召喚出了亡靈巨龍。”惡魔的手撐著下巴，語氣里全是滿滿的興趣，“這……可是黑暗之族早已失傳的禁法。”
    陳立果瞪著眼睛，像是要把眼睛從自己的眼眶里瞪出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在原來的世界安琪召喚出亡靈巨龍是一個標(biāo)志性的事件——標(biāo)志著光明大陸的湮滅歲月正式到來。
    惡魔低低的笑出聲，他顯然是被陳立果那副震驚的表情取悅了，他說：“如何，你苦苦守著的和平，現(xiàn)如今卻要被你親自選擇的繼承人打破。”
    陳立果說：“我要回去見她。”
    惡魔說：“太晚了……”
    陳立果道：“什么意思？！”
    惡魔笑了笑，他道：“這是一個月前的景象。”
    陳立果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惡魔說：“現(xiàn)在，你家可愛的安琪，已經(jīng)將這頭龍作為禮物獻(xiàn)給了你心愛的大陸。”他手再一揮，陳立果的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片焦土。陳立果仔細(xì)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片焦土居然是王城——
    陳立果：“……哦豁，安琪把王城炸了。”
    系統(tǒng)：“……”
    陳立果說：“最恐怖的是她的完成度居然還在漲。”
    系統(tǒng)說：“我也覺得。”
    他們兩人少有的在某一點(diǎn)上達(dá)成了共識……
    惡魔懶懶的打著哈欠，看著陳立果臉色變來變?nèi)ィf：“想去光明大陸看看么？”
    陳立果沒有直接說好，而是警惕的看著惡魔，他道：“我要用什么來換。”
    惡魔邪惡的笑了，他說：“寶貝，你知不知道，我的頭上的犄角也有感覺。”
    陳立果想了一下惡魔說的話，臉紅了，他有點(diǎn)想說，大兄弟，這體/位有點(diǎn)難啊。
    惡魔道：“你來親親它，它開心了，我就帶你去。”
    陳立果：“……”唉，不知道為什么有點(diǎn)小失望。
    于是陳立果就帶著復(fù)雜的表情，也說不出是屈辱還是羞恥，慢慢的走到了惡魔的身邊。
    惡魔拉住陳立果的手，讓他坐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后低頭。
    陳立果吻住了惡魔頭上的犄角，那犄角和他之前碰過的一樣，觸感依舊很好，只是有些冰涼。
    陳立果像舔冰棍那樣舔了許久，最后腮幫子都舔酸了，他才感到惡魔有了反應(yīng)。
    惡魔的胸膛上下起伏，似乎是在壓抑自己的情緒，陳立果開始還以為他在忍著欲/望，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王八蛋是在忍笑。
    陳立果有點(diǎn)生氣，他說：“你笑什么。”
    惡魔仰起頭，他道：“我騙你的。”
    陳立果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愣了愣后，才領(lǐng)悟，惡魔說騙他的意思是——他的犄角根本就沒感覺。
    陳立果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犄角上。
    惡魔說：“不過雖然沒有感覺，但還是很滿足了。”他臉上帶著饜足之色，一想到剛才陳立果皺著眉頭認(rèn)認(rèn)真真舔他犄角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陳立果感受著某個頂著自己屁股的部位，冷冷道：“你可以帶我去了么？”
    惡魔說：“當(dāng)然可以，今天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就出發(fā)。”
    陳立果這才松了口氣，丟下惡魔就出去了。
    惡魔看著陳立果的背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犄角，他輕輕道：“怎么會沒感覺……”
    第二天，惡魔帶著陳立果從王城里出發(fā)。
    一離開王城，陳立果就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的神力在恢復(fù)，惡魔對于陳立果的身體狀況把握的非常清楚，所以在離開王城第二天，就抓著陳立果在某間路邊的小旅館做了一次。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外面做。
    嘎吱嘎吱作響的床板，窗外吵鬧的人群，都讓陳立果覺得格外的羞恥，他把自己的頭埋在被子里，牙齒死死的咬著嘴唇，簡直就像是要咬出血來。
    惡魔喜歡陳立果隱忍的模樣，他撫摸著陳立果的肩胛骨——也就是翅膀所在的地方，卻沒有要求陳立果將翅膀張開。
    陳立果有點(diǎn)不開心，做完之后都沒有理惡魔——雖然他平日也沒有理，但態(tài)度更加冷淡了。
    惡魔卻像是知道陳立果在想什么似得，并沒有強(qiáng)迫他說話。
    到了光明大陸之前，陳立果開始還以為惡魔給他看的影像是刻意的夸張了。
    但是他到了光明大陸后才發(fā)現(xiàn)，惡魔居然選了情況沒那么糟糕的地方。
    被安琪召喚出的亡靈巨龍依舊可以噴灑出龍息，并且龍息的威力不但不減，還會附著黑暗之力。
    一旦沾染上，生物和土地都會被亡靈的氣息侵蝕，逐漸淪為黑暗的俘虜。
    惡魔看到大地上的慘狀也不由的驚嘆：“人類的破壞力可比我們大多了。”
    陳立果看著這幾乎沒有活人的城鎮(zhèn)，心好似沉進(jìn)了冰水里。
    安琪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個開始，她需要大量的死靈來為她結(jié)成死靈軍團(tuán)以達(dá)到進(jìn)攻魔域的目的，而作為一個死靈法師，在她的眼里，活著的生物就已然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就是安琪還沒有放棄光明教皇的權(quán)杖——她似乎是覺得這是陳立果留給她的唯一東西了，無論如何也不能丟棄。
    “安琪呢？她現(xiàn)在在哪里？”陳立果問惡魔。
    惡魔說：“往西邊的龍冢去了。”
    陳立果一聽就有點(diǎn)慌，他說：“龍冢？！”龍冢是巨龍的墳?zāi)梗辉{咒封印著，在原來的世界里，安琪就打破了龍冢的詛咒，徹底的沉淪黑暗。
    “她怎么能去那里。”陳立果說，“帶我過去，我要攔下她——”
    惡魔這次居然沒有為難陳立果，懶懶的道了一聲好。
    于是惡魔便帶著陳立果連夜往龍冢的方向趕去。
    陳立果以為還來得及，但是在離龍冢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時候，還在半路的他們便聽到了一聲巨大的龍嘯。
    那龍嘯震耳欲聾，飽含著無盡的憤怒，讓陳立果的臉色一點(diǎn)點(diǎn)的白了下來。
    他來的太晚了，安琪已經(jīng)進(jìn)入了龍冢，驚擾了巨龍們亡靈的安眠，接下來，還要褻瀆他們的尸體。
    惡魔卻是笑了起來，道了一句：“有趣。”
    陳立果咬牙道：“我要見安琪。”
    惡魔看了他一眼：“巨龍的龍冢有詛咒，對光明神也有傷害，我們還是在外面等她出來吧。”
    陳立果表情緊繃，看得出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惡魔說：“你總是那么在乎她，就不能把你的心分一點(diǎn)給我？”
    陳立果還在想著安琪，措不及防聽到惡魔這話，幾乎是瞬間起了雞皮疙瘩，他扭頭，看到了滿臉幽怨之色的惡魔，啥都說不出來。
    系統(tǒng)的聲音又響起來，他似乎有點(diǎn)無奈，道：“安琪的命運(yùn)完成度又漲了。”
    陳立果抖著嗓子問：“漲了多少？”
    系統(tǒng)：“……十點(diǎn)。”
    陳立果：“……”
    一人一系統(tǒng)都無話可說，兩人深深的感到了這個世界的命運(yùn)之女的與眾不同。
    安琪在龍冢里面待了三天，待她再次出來的時候，身后卻跟了兩頭亡靈巨龍。將兩頭龍喚醒并用自己的死靈魔法控制，這已經(jīng)是目前的她的極限了。
    過度使用法術(shù)讓她感覺很不好，但心中的信念卻在支撐著她的身體，讓她不會倒下。
    陳立果遠(yuǎn)遠(yuǎn)就看到了安琪。
    那姑娘穿著黑色的斗篷，整張臉幾乎都被遮住了，無論是金色的長發(fā)，亦或者翠綠的眼眸，都被黑色的霧氣籠罩，看起來陰沉又可怖。
    就好像一個看不見頭的黑洞，不見了任何光明的一面。
    陳立果不知道該對她說什么，于是便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看著她越走越近。
    惡魔臉上帶著笑容，同安琪打招呼。
    “好久不見，金發(fā)小姐。”惡魔這么說，“你家的教皇大人一直很擔(dān)心你，所以讓我?guī)貋砜纯础！?br/>     安琪的腳步停在了原地。
    惡魔攤開手，故作無奈：“只是沒想到，你給他帶來了這么大的驚喜。”
    安琪用手揭開了將自己裹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斗篷，露出了黑色的頭發(fā)，和黑色的眸子——她的金發(fā)綠眸，居然被黑暗改變了顏色。
    “米迦勒大人。”安琪說，“我很抱歉。”她的語氣里帶著些痛苦，就好像被家長發(fā)現(xiàn)做錯了事的小孩。
    陳立果心中沉重，他說：“安琪，不要讓痛苦吞噬你。”
    安琪說：“可是我并不痛苦。”
    她一邊說著話，一遍操縱著亡靈巨龍靠近惡魔，看起來，她現(xiàn)在想在這里第一次嘗試把米迦勒從惡魔手里奪回來。
    “安琪——”陳立果看著她頭頂接近六十的進(jìn)度條，不解：“你身為教皇，應(yīng)該保護(hù)自己的子民，為何會落入黑暗的懷抱？”
    安琪說：“因?yàn)槲乙稽c(diǎn)也不關(guān)心他們，也不想保護(hù)他們。”她說，“我只在乎你一個人，米迦勒大人。”
    陳立果啞然。
    他沒想到，沒有遇到戀人的安琪，卻將自己的心寄托在了他的身上，而他被惡魔抓走這件事，也成了□□。
    亡靈巨龍開始發(fā)出低低的龍嘯，看起來有些蠢蠢欲動。
    惡魔說：“我應(yīng)該感謝你為黑暗之族，開辟新的道路。”他展開了翅膀，飛到了天空之中。
    陳立果作為一個法力被封的神，目前戰(zhàn)斗力幾乎為零，他看著安琪和惡魔之間熊熊的戰(zhàn)火，卻不知道該怎么勸。
    “大人。”安琪說，“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惡魔冷笑：“救出來？你敢說你將他救出來后，不會把他關(guān)起來？”
    安琪說：“這個污濁的大陸本就不適合大人，我已經(jīng)為大人選了更加潔凈的地方。”
    惡魔道：“米迦勒，看看你選的好教皇。”
    陳立果聽兩人的對話聽的毛骨悚然。惡魔的獨(dú)占欲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可是安琪為什么也是一副中了邪的模樣，聽著她所說的話，似乎已經(jīng)是承認(rèn)了惡魔的質(zhì)問——被黑暗侵蝕的她若是將米迦勒奪回來，恐怕也會找個地方把米迦勒關(guān)起來。
    陳立果：“……這兩個人好可怕啊。”
    系統(tǒng)：“所以……”
    陳立果警惕的說：“拒絕自爆。”
    系統(tǒng)冷漠臉：“哦。”
    一個黑暗之神，一個亡靈魔法的始祖，兩人要是真的打起來，那肯定是驚天泣鬼神，這方圓幾百里估計(jì)都看不見活物。
    陳立果咬牙道：“住手——別在大陸上動手！”
    惡魔說：“這是她自找的。”
    安琪說：“我要親手殺了你！”
    陳立果：“……”唉，勸不動。
    然后兩人就開打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里是龍冢，周圍也沒什么村莊之類的，陳立果被惡魔的保護(hù)套套在原地，看著各種魔法在自己的腦袋上炸裂。
    安琪命令一頭巨龍保護(hù)自己，一頭去攻擊惡魔。
    惡魔顯然游刃有余，還有空挑撥陳立果和安琪的關(guān)系，說陳立果心心念念的人就是這么個亡靈法師，還讓陳立果別犯傻了，他的安琪早就被黑暗吞噬了。
    安琪被惡魔氣的幾乎要昏了頭腦。
    陳立果看著這兩人互相嘲諷，用最惡毒的詞語刺激對方，簡直就想前排兜售瓜子花生小板凳了。
    陳立果說：“我覺得我任務(wù)完不成了。”
    系統(tǒng)說：“我也覺得。”
    陳立果深深的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安琪，完全不像之前的那些命運(yùn)之女，她的執(zhí)念太過，不能允許任何人染指她的心愛之物。
    但是惡魔卻偏偏要這么做。
    惡魔和安琪越打越激烈，然而這場戰(zhàn)斗的結(jié)果卻是早就注定的。安琪再強(qiáng)，能比這個世界的惡魔還要強(qiáng)？
    于是安琪落敗，兩頭亡靈巨龍都被惡魔打成了骨碎片。
    惡魔沒有要安琪的性命，可說出的話卻讓安琪恨不得自己死了，他說：“就憑你的本事，還想將米迦勒奪回去？做你的鬼夢去吧。”
    安琪狼狽的跌落在地上，臉色煞白，氣的幾乎要咬碎一口牙。
    惡魔也不管她，飛下來抱著陳立果就離開了。
    惡魔說：“我沒有殺她，你感不感謝我？”
    陳立果瞅了他一眼，說：“謝謝。”
    惡魔下巴蹭著陳立果的頭頂，道：“我一點(diǎn)也不喜歡她。”
    陳立果心說委屈你了噢。
    惡魔說：“總感覺她要闖大禍。”
    陳立果本以為惡魔這話是在故意黑安琪，卻萬萬沒想到他是在立flag。
    在惡魔和安琪打了一架之后，他就想把陳立果帶回魔域，陳立果卻擔(dān)心安琪，想要再在這里留些日子。
    惡魔不高興的說：“最多一個月。”離開魔域后，他對陳立果的禁錮力量會越來越弱，一個月已經(jīng)是極限。
    陳立果雖然不想同意，但總覺得也比現(xiàn)在回去的好，于是便默認(rèn)了。
    安琪和惡魔打了一架后，就失去了蹤影，陳立果到處找她都沒有找到，眼見一月之期就要到來。某天早上惡魔的臉色大變，道：“她瘋了？！”
    陳立果愣了愣。
    惡魔說：“你的那個安琪簡直就是個瘋子——”他抱起陳立果就朝某個方向飛了過去，也不再掩蓋自己的翅膀，把周遭的平民嚇了好大一跳。
    陳立果也隱約感覺到了什么，他的感覺沒有惡魔那么明顯，可是也差不多猜出了安琪是在干什么——她居然設(shè)下了法陣，企圖使用禁咒。
    這禁咒的威力應(yīng)該非常大，不然惡魔也不會臉色大變。
    “她以自己的血肉和靈魂為祭品。”惡魔說，“想要亡靈化整個大陸。”
    陳立果傻了：“為什么？！”
    惡魔一口咬在陳立果的唇上，恨恨道：“還能為什么，還不是為了你——”
    陳立果：“……”
    過去的路上，系統(tǒng)死氣沉沉的說：“我告訴你個不好的消息。”
    陳立果說：“什么消息。”
    系統(tǒng)說：“這個安琪的命運(yùn)完成度還在漲。”
    陳立果傻了，他道：“不會她內(nèi)心深處的目標(biāo)是將整個大陸變成亡靈大陸吧？！”
    系統(tǒng)說：“很有可能。”
    陳立果說：“那我就看著她變？！”
    系統(tǒng)說：“……我是不建議你這么做的，但是最后的選擇還是你來做。”是看著安琪達(dá)成目標(biāo)拿著完成度走人，還是阻止她，最后這個世界的任務(wù)也失敗。
    陳立果：“你們的bug還能不能修好了？？”
    系統(tǒng)也有點(diǎn)愧疚，這個世界的世界線突然崩潰，的確和他們有關(guān)系，所以陳立果作為宿主只是受害者，他道：“對不起，我已經(jīng)和總部商量過了，決定下個世界給你補(bǔ)償。”
    陳立果說：“什么補(bǔ)償？”
    系統(tǒng)說：“讓你放心大膽的搞基好不好啊。”
    陳立果被系統(tǒng)真誠的語氣打動了，他說：“真的？不天天勸我自爆了？”
    系統(tǒng)：“……”下個世界你又沒那個功能。
    陳立果說：“不說我是辣雞了？”
    系統(tǒng)冷冷的說：“辣雞只是一種雞不是違禁詞。”
    陳立果：“……”你也就騙騙判定程序。
    不過有了系統(tǒng)的保證，陳立果感到整個人都打起了精神，他說：“那我要怎么阻止安琪啊。”
    系統(tǒng)說：“你需要自爆……”
    陳立果：“……”
    系統(tǒng)說：“我是認(rèn)真的！”
    陳立果：“……”
    系統(tǒng)說：“你體內(nèi)的光明之力正好可以化解光明大陸上被污染的土地，很完美的計(jì)劃，沒有什么不對。”
    陳立果說：“不痛嗎？”
    系統(tǒng)說：“無痛，迅速，做完三分鐘后就能去上班。”
    陳立果：“……”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不過系統(tǒng)都這么說了，況且還有了下個世界的保證，陳立果就放了心，他在惡魔的懷里，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惡魔被陳立果笑的身上一顫，差點(diǎn)沒把他丟在地上，他說：“你笑什么？”
    陳立果收了笑容，淡淡道：“我沒笑。”
    惡魔說：“你笑了！”
    陳立果心想這孩子怎么那么倔呢，于是他道：“好吧，我笑了。”
    惡魔：“……”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惡魔抱著陳立果飛到了安琪施法的地方。
    安琪的腳下踩著一個巨大的陣法，身邊又出現(xiàn)了兩頭亡靈巨龍。
    惡魔說：“我去阻止她。”
    安琪看著兩人，卻是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她說：“晚了，太晚了——”待我將整個大陸亡靈化，我就會成為新的神，救回米迦勒大人，也變成了簡單的事。
    惡魔冷冷的笑了：“愚蠢的蟲子。”
    陳立果說：“你放下我吧。”
    惡魔將陳立果放在地上，陳立果看著安琪，語氣神態(tài)之間，全是失望，他說：“安琪，我不曾這么教過你，你太讓我失望了。”
    安琪哭著笑，她說：“可是大人，我都是為了你呀，除了我，他們都把你忘記了。”
    陳立果低低的嘆氣，他說：“只要你記得，不就好了么？為什么要這些事情呢，你做了這些，和惡魔又有什么不同？”
    安琪哭的凄慘，她說：“我不管——我就要大人，大人，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陳立果露出疲憊之色，他說：“安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安琪搖著頭，卻沒有把禁咒停下，她說：“這個大陸上的人根本不值得你維護(hù)，他們都是欺世盜名的騙子。”
    陳立果說：“夠了，停下吧。”
    安琪無視了陳立果的勸阻，她道：“我只有你留下的權(quán)杖，可是就是這根權(quán)杖，卻不過是我們被神欺騙的證物罷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我就是我自己的神——”
    原來安琪的執(zhí)念是這個。
    陳立果幾乎瞬間明白了，他說：“安琪。”
    黑色的光芒由安琪身下，不斷的向四周蔓延，所到之處植物瞬間枯萎，土地也開始散發(fā)出腥臭的味道。
    惡魔卻不打算阻止，他冷漠的看著安琪，就像在看著一個死人。
    安琪身上的血肉開始一塊塊的落下，這本該是十分疼痛的事，但她卻在看著陳立果微笑，她說：“大人，求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就不疼了。”
    陳立果忍不下去了，他在心中大喊一聲——人肉炸/彈，陳立果，發(fā)射。
    然后他的身上就開始射出刺目的光線。
    站在陳立果身邊的惡魔被嚇了一大跳，他瞬間反應(yīng)過來陳立果是想做什么，向前一步死死的抱住了陳立果：“米迦勒，你瘋了——”
    “停下吧。”雪白的雙翼，從陳立果的身后伸展出來，他的金色長發(fā)在半空中無風(fēng)自動，蔚藍(lán)的眸中是一片看不到頭的哀愁，他說，“安琪，并不是沒有神，我就是那個無能的神。”
    安琪瞪大眼睛。
    陳立果看著安琪，他說：“我很抱歉將你引入歧途，既然是我的錯，那便由我親自來解決。”
    安琪呆住了，她看著陳立果身上的圣光，看著陳立果身后的雙翼，感受著那濃烈無比的光明氣息，她說：“大人，你為什么……不早些告訴安琪呢。”
    陳立果道：“抱歉，著都是我的錯。”
    “米迦勒，快停下！”惡魔知道陳立果要干什么，他面色驚慌，再也沒有了平日里淡然，濃烈的光明之力，將抱住陳立果的他灼傷，看起來他幾乎快要變成一塊木炭了。
    “米迦勒——”惡魔說，“我放了你好不好，米迦勒，別這樣——”他明白陳立果是想自爆了，神若是自爆，不但神格會碎裂，就連靈魂都會消失在時空的裂縫里。
    然而陳立果沒有因?yàn)閻耗У脑捝鋈魏蝿訐u。
    陳立果本來以為自爆怎么都會有點(diǎn)疼，但系統(tǒng)在這些事情上果然不會坑他，他不但不覺得疼，還覺得很爽，就好像憋尿憋了一晚上的清晨，終于可以走到廁所里，開心的拉下褲子拉鏈。
    也不知道系統(tǒng)聽到陳立果的形容詞會是什么心情。
    從陳立果身體里溢出的光芒，讓原本被染黑的土地重現(xiàn)生機(jī)，甚至開始迅速長出茂盛的植物。
    安琪終于了停下了禁咒。
    她身上以為禁咒出現(xiàn)的傷口，也被陳立果身上散發(fā)出的圣光治愈，她呆立在原地，叫著：“米迦勒大人。”
    陳立果臉上帶了些笑容，他說：“安琪。”
    “米迦勒大人，我知道錯了，你停下吧！！！”安琪似乎終于明白陳立果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了，她顫聲道，“我迷失在了黑暗里，我請求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
    陳立果的表情依舊溫和，只是這種溫和，在惡魔和安琪的眼里，卻等于冷漠。
    “安琪。”陳立果說，“你是神的孩子，神從未放棄過你。”
    安琪的靈魂好像已經(jīng)從*力飛了出來，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才能讓陳立果停下。她往前走一步，就被陳立果的圣光擊退，這讓安琪意識到陳立果在排斥自己的存在。
    “米迦勒大人。”安琪哭著說，“神不都是寬容的么？”
    “我只是在彌補(bǔ)自己犯下的錯誤。”圣潔的光滿，逐漸蔓延，陳立果就像一顆巨大的太陽，將整個大陸的陰霾都驅(qū)散了。
    然而他的翅膀卻在不斷的掉落羽毛，這些羽毛化為光點(diǎn)，飄散在了空中。
    米迦勒說：“我很抱歉。”
    “這不是你的錯。”惡魔的聲音在米迦勒的身后響起，他和米迦勒十指相扣，即便自己身體因?yàn)檫@巨大的能量，也逐漸瀕臨瓦解，卻從不曾想過放開，他說，“米迦勒，這從來不是你的錯。”
    “放手吧。”米迦勒從惡魔的眼神里讀到了痛苦的味道。
    “不。”惡魔道，“我不想一個人活上那么久。”我等你等了太久了。
    米迦勒看著他，伸出手摸了摸惡魔的臉頰，他說：“神原諒你了。”
    惡魔低低的笑了起來，他說：“可是我沒有原諒你。”他吻住了米迦勒的唇。
    安琪看著擁吻的兩人，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她身側(cè)的兩條骨龍因?yàn)槭ス庖呀?jīng)化為了灰燼，飄散在了空中。
    大陸之上的亡靈魔法，被巨大的光明能量一掃而空，那些本該安息的生物，再次重歸地下。
    安琪感到非常的失落，她的耳邊，響起了圣潔的歌聲。
    是米迦勒在唱歌，他看著惡魔，神色是溫柔的。
    惡魔在同米迦勒一起消失，兩人的翅膀交疊在一起，就好像融在一起的黑暗和光明。
    安琪聽到米迦勒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米迦勒說：“安琪，好好活下去。”
    安琪還來不及回答米迦勒，就感到眼睛一疼——那光芒又亮了好幾倍，讓她被迫閉上了眼睛。
    待她再次睜開眼，卻只看到了一朵白色的花。
    惡魔和天使都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米迦勒大人。”安琪踉蹌著走了過去，她跪倒在那朵白色的小花兒面前，眼淚一點(diǎn)點(diǎn)的滴落在上面。
    安琪捧著小花仔細(xì)瞧去，她竟是發(fā)現(xiàn)，這花兒的花心是黑色的，其間還有瑩白的光點(diǎn)閃爍。
    所以這花，到底是惡魔還是天使呢，安琪輕輕的吻著花瓣倒在了綠草如茵的大地上，再也不想睜開眼睛。
    第二年的春天，光明大陸上開滿了這種黑色的小花兒，后來，人們將這一年叫做光明紀(jì)年，寓意著黑暗消逝，光明重回大陸——湮滅歲月，終是沒有再在這個大陸上重現(xiàn)。而安琪，她扔掉了自己的黑色法袍，拿起教皇的權(quán)杖，回到了教廷之中。
    之后的日子，又是另一個故事了。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