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玉露來信,說有要事相談,還帶著類似救命的字眼。
安秋月放心不下,一大早就來到了仙繡閣。
“秋月!”玉露一見她來了,連忙沖了過去,“你來救我了嗎?”
她一臉驚恐的模樣甚是揪心,不禁讓一旁的金風也心疼地皺起眉頭。
安秋月握住她的手,關切地問道:“發生什么了?”
玉露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客座上的李為世。
她順著望了過去。只見李為世一邊與伙計討論著新衣制作的事,一邊時不時盯著玉露發呆。
不過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來找人麻煩的。
“他怎么了?”李為世雖毛毛躁躁,但上次的事過后十分安分守己。她都不打算計較了。
玉露害怕地搖搖頭,道:“他近日總是來仙繡閣盯著我。而且他背后一定會坐著那兩個人……”
他背后?
安秋月的視線落在了李為世身后那個客座上的兩個人,心里咯噔一聲。
是他們!上次把她綁起來買到芙蓉樓的兩個人!
李為世這是要故技重施,把玉露也賣到芙蓉樓去嗎?
不行,她得想辦法打探打探。
“不怕。待我去觀察一番?!闭f著,她便徑直朝客座走去。
玉露想拉住她的衣袖勸她小心行事。誰知她踏著風一般走的飛快,周身彌漫著一股濃烈的怒氣。
見自己攔不住她,玉露便向金風投去求助的眼神:“金侍衛……”
“玉露姑娘放心?!苯痫L難得露出一個笑容,希望能安撫她驚恐的心,“王妃是知道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不好做些什么,才會上前的?!?br/>
玉露癡癡地望著金風的臉,也傻傻地笑了起來。
安秋月給上前的伙計使了個眼色,伙計便不上來打招呼了,讓她能夠悄無聲息地來到那兩個兇神惡煞身后。
“看到了嗎?”其中的刀疤男指了指玉露,“就那個。那小子總是在瞄著那姑娘,我估摸著他總是來仙繡閣就是為了那姑娘?!?br/>
小辮男咬咬嘴唇,猶豫道:“你是想把她抓起來,威脅那小子嗎?”
刀疤男狠狠地剜了一眼小辮男,指責他明知故問。
“是他先不給錢的。上次咱費了老大勁才把那女的抓起來,他居然說我們毀約,一個子也不給!”
“他只說讓我們給那女的點教訓,沒說要把她賣到芙蓉樓啊?!?br/>
“嘖,你這小子怎么這么不開竅?賣到芙蓉樓咱還能多掙倆子兒??!”
……
她總算是明白了。原來把她賣到芙蓉樓不是李為世的主意。
那當初讓鳥雀出動,她還真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她一邊思索著,一邊踱回了玉露身邊。
“秋月,怎么樣?”
“沒事?!庇衤兑呀浤敲春ε铝?,不能再嚇著她,“玉露,你去把后院的人叫出來,我有事要交代?!?br/>
玉露為難地掰了掰手指,道:“他們……他們今天都不在。”
“不在?干嘛去了?”
“幫米鋪的大伯搬米袋子去了。大伯的兒子做了官,家里缺人手。正好仙繡閣平常也不需要他們,閑著也是閑著。”
安秋月撇撇嘴,道:“看來這個月的伙食成本又要高了?!?br/>
玉露不禁笑出了聲。別看自家老板現在這么嫌棄,但是哪怕她要自掏腰包,也從來不讓他們吃半點苦頭。
“放心吧,秋月?!庇衤墩UQ?,笑道,“我們都和大伯說好了,用一袋米作為報酬?;锸吵杀静粫兏叩摹!?br/>
安秋月怔了怔,隨即開心地挽住了玉露的手臂。
“我家玉露真是冰雪聰明!看來以后仙繡閣的事都用不著我操心了!”
玉露被她夸得有些害羞,低聲道:“別這么說。你才是大家的主心骨呢?!?br/>
說著,她還不忘抬眼偷看金風。
誰料金風柔和的眼神正好落在她的身上,給了她一個贊許的笑容。她的心里更是樂開了花。
就在這時,一個謙遜的聲音響起:“玉、玉露姑娘?!?br/>
幾人循著聲音望去,只見李為世手拿折扇,臉頰還有可疑的紅暈。
“我、我大概有兩日的時間不能來仙繡閣了。你要注意身體,不、不要太過操勞。”李為世雖已弱冠,卻像極了情竇初開的少年,“我……我會很快再來看你,啊不是,再來仙繡閣的!”
還沒等玉露回話,李為世便逃似的踏出了大門。
安秋月剛想嘲笑說玉露的桃花要來了。
誰知一旁的金風不咸不淡地開口道:“看來他是看上玉露姑娘了。”
不知為何,這淡淡的語氣聽得她渾身上下涼颼颼的。
安秋月看了看略顯憂傷的玉露,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金風。
是她的錯覺嗎?
怎么感覺空氣中好像酸酸的?
麒麟王府。
“近些日子五殿下來得越來越頻繁了。他最愛的茶葉,你們要時常備著。鏡花,一會送完茶水,去催一下廚房的點心?!彼旧乓贿叿愿乐贿咁I著一眾下人朝水榭走去。
“是,司膳姐姐?!辩R花應下,然后揚起她好奇的小臉蛋,“可是五殿下每次向王爺問安后都會去找云妃這件事,要不要稟告王爺一聲呀?我看五殿下來得頻繁,就是為了云妃……”
“放肆!主子間的事也是你能多嘴的?”司膳兇道。
鏡花垂下頭,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巴。
春風拂柳,綠水波光。白夜慵懶地倚在欄桿處,云裳端坐在水榭中的木桌旁。兩人有說有笑,美好得令人不忍心打擾。
司膳帶頭走進水榭,行禮問候。
“五殿下。這是王爺囑咐茶水間為您泡的新茶,稍后還會有點心送來。”
白夜眉眼間的笑意頓時收了收,道:“行了,你們退下吧,沒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br/>
“是,五殿下?!?br/>
閑雜人等紛紛退去,白夜才沉沉地嘆了口氣,臉色難看起來。
云裳凝望著白夜精致的側臉,俏眉擰成了一個結。
“五殿下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妾身可否為殿下分擔……”
白夜緩緩將視線放到云裳身上。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一向帶著玩味的眼神中充滿了堅毅。
“云裳。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云裳的大腦一片空白,心酸頓時一擁而上。
他的意思是……他不要她了?
不。不能這么說。是她的錯,她千不該萬不該對刃月王動了情。
“我決定將此事告訴三哥,請他……成全我們!三哥的心都在皇嫂身上,他應當不會拒絕。”
白夜見她不回話,便來到她的跟前。
然后,一個身份尊于萬人之上的王爺,在她一名女子跟前蹲下身來。
“云裳?!彼难垌虚W爍著令人淪陷的光芒,“你愿意做我的王妃嗎?”
愿意!她當然愿意!
這句話眼看著就要沖出喉嚨。可猶豫片刻,她又露出了愁容。
“可是王爺安靜了那么多年,小妾卻突然做了兄弟的王妃,一定會遭人議論的……”云裳望向白夜,鎖著俏眉道,“嫁入麒麟王府幾年有余,雖沒能見上王爺幾面,但王爺從未虧待我們。我不能將王爺推上風口浪尖啊!”
白夜聽聞,也垂下了眼簾。
是他思慮不周了。他從未想過要讓他最親的三哥背負些什么。
但是云裳……他不愿讓云裳留在麒麟王府。三哥對她沒有男女之情,但他的心上人應該得到在意與愛護!
“一定有辦法的!我還可以去求求大哥,看他會不會幫我們一把?!?br/>
白夜說得篤定,讓她也覺得事情有希望。云裳黯淡的瞳孔漸漸找回了昔日的光芒。
對,她也得想想辦法!
“我可以問問王妃,看看她愿不愿意幫幫我們……”
白夜聽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不禁露出了困惑。
“三皇嫂?你跟她很熟嗎?”
提到安秋月,云裳微微一笑,道:“王爺獨寵王妃是有原因的。她心善又聰慧,溫柔又體貼,把我當做姐妹一樣看待?!?br/>
“真的?可她會愿意幫我們嗎?”
“我不知道。但是她一定會認真聆聽的。”
說著,云裳便站起了身。
“事不宜遲,我這就去叫她來!”
云裳走后,白夜一人留在水榭等候,心中更是焦灼不安。
萬一她路上碰到了三哥怎么辦?萬一三皇嫂不同意提供幫助怎么辦?萬一……萬一最終沒能雙宿雙飛,他們二人又將何去何從呢?
越是煩躁,就越是口干。一盞一盞的茶入了口,再舉起茶壺,卻發現已經被他喝得只剩了個底。
好巧不巧,此時正有一名侍女捧著茶盤走進了水榭。
白夜不悅地蹙眉,眼神落到那名無禮的侍女身上。
“本王不是說了,沒有本王的命令,誰都不許……”
他的神色一變,望著侍女頭上的紗布,把兇狠的話咽了回去。
侍女也是個姑娘家,半張臉都被紗布遮了去,恐怕不是什么小傷。
白夜覺得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的紗布十分失禮,正欲別過頭去。
“不對?!?br/>
他捕捉到了這侍女的異樣,溫和的眼神頓時又犀利起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會……”在這?
那侍女的眼中盛滿了星光,美得他頓時有些恍惚。
一時間,他忘記了追問,忘記了盤查,甚至忘記了他究竟是誰。
只有一個溫柔似水的聲音,在他耳畔低沉地說了什么。
……
“五殿下!”云裳一路小跑著而來,身后跟著氣喘吁吁的貼身丫鬟素荷。
云裳邁入水榭之時,正好與那退出水榭的侍女擦身而過。
她沒有理會那個怪異的侍女,而是有些遺憾地說:“五殿下,王妃出去了。”
白夜的眼神仍然飄忽著。
云裳卻誤以為是這個消息令他失落了,連忙想辦法安撫他。
“但是我留了話,希望王妃回府后來找我。五殿下今日先回去吧,我先和王妃單獨談談?!?br/>
“云裳?!卑滓购龅匾话炎プ×怂w細的手腕。
素荷還在,所以她下意識地躲開了白夜的手。
白夜怔了怔,明朗的眸子逐漸黯淡下來。
她不忍見他哀傷,心疼地喚道:“五殿下……”
這一喚不要緊,白夜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云裳心下一驚,仰起頭來呆呆地望著他。
下一秒,云裳雙腳離了地,她下意識地尖叫一聲。
白夜輕松地將她抱起,大步流星地朝她的院子走去。
“五殿下!你這是做什么!”雖說自家的丫鬟不會害她,但若是傳出去,他們二人恐怕這輩子都……
云裳越是在他的胸口掙扎,他的心就越是躁動,恨不得現在就要把她據為己有。
他抱著云裳的手緊了緊,附在她耳邊輕聲地說:“若是鐘情于我,便不要掙扎了?!?br/>
溫熱的呼吸吹得她脖頸癢癢的,渾身都失去了力氣。
于是她噤了聲,干脆放任自己沉淪在專屬于他的氣息之中。
懷中的人兒安靜了,白夜算是如愿以償,側過臉吩咐素荷道:“把剛剛送來的茶端過來?!?br/>
“遵、遵命。五殿下。”
在白夜問安過后,白術就一直在澤寧殿的書房查閱卷宗。
今日一早安秋月又啟程去了仙繡閣。他在等著她回來,將他要去泉州查案一事告知她。
一聽大門守衛前來報信說王妃回來了,白術便拂袖起了身。
他來到院門口的時候,正巧碰上安秋月在和酌兒說話。
“啊,王爺。”一見白術,酌兒連忙行了禮。
安秋月慵懶地抬了抬眼皮,敷衍地欠欠身,當做行禮。
“王爺可是有事?但酌兒說云裳留了話,有要事商討。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后到,我得先去水榭找云裳。”
酌兒輕輕扥了扥王妃的衣袖,提醒她別惹怒了王爺。
可白術那張冰塊臉哪里有生氣的意思。
就在那句“我與你一同”即將脫口而出之時,不遠處傳來了丫鬟們窸窸窣窣的聲響。
“你可當真?”
“千真萬確。我是親眼看見五殿下把云妃抱進院子的。”
“抱著?!”
“噓——你小點聲。”
……
酌兒和清酒面面相覷,安秋月則和白術交換了一個眼神。
然后四人便默契地朝云裳的院子飛奔而去。
院門口,素荷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來回踱步。在看見白術的瞬間,她的腳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參參……參見王爺?!?br/>
白術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渾身顫抖的素荷,隨即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素荷雙膝一挪,繼續道:“王爺,王爺您現在還是不要進去為好?!?br/>
“為何?”
“云、云妃她……不、不方便?!?br/>
白術投給清酒一個眼神,示意他拉開這礙事的丫鬟。
誰知清酒還沒邁步,便有一支劍柄擋住了白術。
“得罪了,三殿下。我家王爺有令,除非有他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清酒急了,三步并作兩步撥開劍柄,兇道:“大膽!敢用劍柄擋住王爺,你不怕掉腦袋嗎?!”
白術抬手,讓清酒暫且退下。
“寒星。你應當知道你的主子在做些什么吧?!?br/>
寒星是白夜的貼身侍衛,和白術很熟。
他也很喜歡麒麟王。因為這個三殿下是真心對待主子。
寒星是個聰明人,聽得出白術的話外之音。如今三殿下是唯一能夠阻止主子繼續犯錯的人。
寒星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最終后退一步,為麒麟王和王妃讓出了一條路。
四個人于是朝院內進發。
“不可以!”一聲尖叫劃破天際,素荷哭嚷道,“王爺,您不能進去??!求求您,放過云妃,放過她吧!”
寒星上前攔住了她,用眼神示意白術這里交給他處理。
安秋月又回頭望了一眼素荷,神色復雜。
事已至此,她能猜得到云裳都做了些什么。
白術則是命酌兒、清酒和寒星一同守在院內,不允許任何人踏入。
安秋月跟在白術身后,來到了臥房門口。
還沒停住腳步,只聽得“砰”地一聲,白術便踹開了臥房的大門。
淺色紗帳中是一個壯碩的軀體,身下是云裳傲人的曲線。
白術連忙轉過身去,順勢遮擋住了安秋月的所有視線。
雖然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但從白術難看的臉色大概能猜到……
云裳這次可能真的兇多吉少了。
晨練結束,梅無垢正在王府的一處陰涼下捉鳥玩,忽然聽見了不遠處的腳步聲。
他好奇地湊近,在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的瞬間躲進了陰影。
“五殿下和云裳的事,這么快就在府上傳開了。”玉無瑕笑瞇瞇地對誰說著,“這可多虧了你?!?br/>
“不用那么客氣,玉妃。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br/>
“稍后會有下人帶你離開。人員調動那邊我也打點妥當了,請你放心?!?br/>
“在下謝過玉妃了。”
“不必。我還想請你替我謝謝二殿下呢。”
“既然他于你有恩,你便不要恩將仇報。這件事從現在開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你知道了嗎?”
玉無瑕點點頭,肯定道:“我知道?!?br/>
就在這時,一名仆從現了身,請那個陌生人離開。
玉無瑕同那人行了禮,目送著他安全地消失在視野之外。
計劃順利進行,讓她的心情大好,轉身就要回去繼續納涼做女紅。
一回頭,只見梅無垢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她。
她的心臟險些停住了。
“無、無垢?”這小子什么時候在這的?
梅無垢不能說話,只能皺眉望著她。
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猜得到他曾經的姐姐做了什么。
玉無瑕被他的眼睛看得愈發惶恐,連忙擺出一副親切的笑容。
“我聽說王爺王妃現在在澤寧殿談事。要不要我帶你去找他們呀?”說著,她上前一步,像過去一樣企圖拉住梅無垢的手。
誰知這次,梅無垢果斷地后退,躲開了她,轉身跑遠了。
玉無垢笑意盈盈的眼頓時犀利起來。
這個梅無垢,是不是真的聽到了什么?
想了想,她又覺得沒什么。反正他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
就算安秋月再怎么聰明,也絕對不會通過梅無垢的什么舉動猜到真相。
畢竟王爺對她冰冷的態度她已經忍了那么長時間。
是個時候奪回她的獨寵了。
澤寧殿,死一般的寂靜。
“王爺,王妃。老夫已經查過了?!标愑t行禮,道,“云妃案上的茶水的確下了藥。但從五殿下的脈象來看,并沒有任何服藥的痕跡。”
“好,我知道了。麻煩陳御醫不要對任何人提起此事?!?br/>
“是,王妃。老夫告退?!?br/>
書房內,頓時只剩下了四個人的呼吸聲。
白夜看了看身邊紅著眼眶的云裳,又看了看臉色陰沉的白術。
最終,他站起身,直直地跪在了三哥的面前。
“三哥!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何我會突然失了心智,做出這等下流之事……但一人做事一人當,錯全在我,請你不要懲罰云裳!”
“不是的,王爺!”
說著,云裳也跟著跪了下來,嗓音沙啞道:“不是這樣的,王爺!妾身確實對五殿下有意,為了滿足自己骯臟的欲望,才、才勾引五殿下的!不是五殿下的錯,請王爺懲罰云裳吧!”
“你胡說什么!素荷都說了,我抱你起來的時候你有抗拒。怎么可能勾引我?”
“那五殿下可記得后來云裳對殿下說了些什么?”
白夜一下子沒了話,茫然地搖搖頭。
對。最奇怪的就是,云裳回到水榭后的事情他什么都不記得了。
就好像他做了一場夢。他只知道再醒來的時候,看見白術背對著他站在門口,身下是云裳的柔軟。
“就是這樣,王爺。是妾身欲勾引五殿下,還在茶中下藥。請王爺責罰!”
“三哥,藥絕對不是她下的。但我卻在沒有服藥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事,錯全在我啊三哥!”
“夠了!”
……
霎時間,澤寧殿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安秋月被白術這一聲嚇得一哆嗦,更加擔憂起云裳的未來。
白術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問過寒星和素荷了。雖有不少人見到白夜抱著云裳,但沒有其他人知道他們二人的茍且之事。
這樣的話,暫時能找借口搪塞過去。
除此之外,他敢肯定,這二人定是遭人陷害。
白夜再怎么不修邊幅,也是個有原則的人。云裳又是兵部侍郎的女兒,為人正直懂得分寸,哪里想得到給人下藥。
可奇怪的是,怎么就找不到任何被人陷害的證據呢?
背后的人究竟是誰,或許得從那怪異的茶水查起。
不過……他真正擔心的是,這一次的目標是云裳,那下一次的目標會是誰?是他,還是他的王妃?
眼下,他又要去泉州查案。留安秋月在府上,他實在放心不下。
“云裳?!卑仔g幽幽地開了口。
安秋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對苦命鴛鴦,又看了看白術。
“那個,王爺。”她終是不忍心,替他們開了口,“您要是懲罰云裳,總得有個說法不是?下人們都看著呢,您若是給她安上莫須有的罪名,豈不是要毀了您的清譽?但這事傳出去,恐怕皇家的臉面也掛不住。依我看,不如趕緊一封和離書將云裳送出府去,眼不見心不煩。”
白夜朝安秋月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明面上仿佛是將云裳驅逐出府,但實際上是還她自由身。這樣就相當于給了他一個機會??!
不行,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白夜和云裳齊刷刷地望向白術那張始終波瀾不驚的臉上。
“不行?!卑仔g果斷地開口道。
頓時,跪著的兩個人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安秋月撇撇嘴。這家伙向來無欲無求的,怎么偏偏在這事上抓著不放?
“七妹剛嫁出去,泉州一案又再次發生。就算要和離,也得等父皇心情稍好的時候。否則云裳很有可能會被盯上?!?br/>
……
聽起來就好像是白術在替云裳著想,不愿讓她遭到懲罰一樣。
“你這是……什么意思?”安秋月生怕自己是聽錯了,再次問道。
白術凝望著她懷疑的眼,語氣篤定地答道:“我說,過段時間再和離。”
“那你不罰云裳了?”
“我幾時說要懲罰她了。”白術依然是那個云淡風輕的語氣,轉向白夜繼續道,“不過五弟,且不說今日真相如何。但近來你確實有些逾矩了。”
白夜知道白術是指他頻繁向白術問安,借機私會云裳一事。
“抱歉,三哥?!笨伤麑嵲谑且种撇蛔∽约合胍娫粕训男?。
白術輕嘆一聲,道:“你是皇子,一舉一動皆會影響皇族聲譽。今后,凡事要三思后行。”
這些大道理,他從小都要聽得耳朵起繭了??刹恢獮楹危F在卻如此動聽,聽得他紅了眼眶。
就算他再不堪,也總有人能接受他、原諒他。最重要的是,不放棄他。
這樣的感覺,真好。
“謝謝你,三哥?!?br/>
語畢,白夜垂首,朝著白術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云裳見狀,連忙跟著磕了一個。
“行了。”
白術不想再聽云裳的感謝了,擺手請他們離開。
“你們走吧。切記,和離前不要再見面?!?br/>
安秋月眨眨眼,坐在那里手足無措。
怎么回事?不懲罰云裳,還要懲罰她不成?為什么還不讓她走?
“那個,王爺……沒什么事,我也?”
白術從卷宗中抬眼,道:“三日后,我會啟程去泉州查案。”
安秋月聽聞,雙眼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泉州是京城一處相對偏遠的地域,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
這豈不是意味著她……可以上房揭瓦了哈哈哈哈!
“你要與我一同?!?br/>
啥玩意?
安秋月百思不得其解,開口問道:“要我與你一同?去泉州?”
白術頷首,將視線重新放回了卷宗之上。
“王爺啊。”她諂媚地笑道,“您看妾身愚鈍,又癡傻,幫不了您查案的。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寫封信給弟弟,讓他派一只狼來,也好幫您查不是?”
“王妃說的是?!彼b模作樣地點頭道。
“對吧!那我現在就去寫信!”
說著,她的屁股就從座椅上彈了起來。
“帶一只狼游覽泉州,倒也別有一番情趣?!?br/>
……
游覽?是她可以公費出去玩的意思嗎?
她立馬乖巧地坐回了座椅當中。
“王爺,狼多危險啊。您看我,又聰明,又無害。還可以幫您洗衣做飯、更衣洗澡!”
白術用一只手擋住自己瘋狂上揚的嘴角,可肩膀卻止不住顫抖。
憋了半晌,他總算是勉強恢復了往日的清冷。
“那說好,你要為我洗衣做飯、更衣洗澡?!?br/>
等等。好像哪里不對。
“額,王爺。更衣洗澡能不能免了?”
“免。”
“真的?謝謝王爺!王爺真是一個大……”
“免談?!?br/>
……
大豬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