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7
    顧寄青第二天醒來時已經(jīng)將近晌午。
    大概是因為昨天晚上聽說了他不舒服,所以今天早上沒人來打擾。
    周辭白也已經(jīng)不在身邊，估計是為了避嫌早早回了房間。
    床頭上放著藍莓果醬的面包和草莓味的牛奶。
    都是顧寄青喜歡的酸甜口味。
    他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看見通話記錄,然后點開前室友發(fā)來的好幾條問他昨天晚上在哪兒、和誰在一起、為什么不愿意和他們一起做小組作業(yè)的消息后,才大致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原來拒絕的感覺還不錯。
    省事,方便，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
    不過后面就睡得有些迷糊了,夢里夢外不太分得清楚，只記得夢里一會兒是狗,一會兒是啄木鳥，一會兒壓得他喘不過氣,一會兒啄得他腦袋疼。
    真是好奇怪的夢。
    顧寄青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后,揉了揉眼睛，就放下手機，起身洗漱，披上大衣,慢悠悠地下了樓。
    餐廳里正好擺上午飯，只是沒有看見周辭白。
    顧寄青在自己昨天的位置坐下，溫聲問道夏橋：“你們昨天晚上游戲怎么樣？”
    “你可別提了！”夏橋一聽見這事就忍不住向顧寄青告狀，“平時看著周辭白身高腿長濃眉大眼挺靠譜一人,怎么關(guān)鍵時候這樣啊！”
    怎么樣了啊？
    顧寄青抬眸看向夏橋。
    他依稀記得周辭白昨天不是帶夏橋贏了嗎？
    而夏橋迎上他詢問的視線，頓時更生氣了：“你知道嗎！他最后一把居然掛機！掛機誒！我們大離譜不離譜？！雖然總體是上了一顆星星吧，可是這個行為還是太過分了！！！”
    掛機？
    顧寄青覺得這種不負(fù)責(zé)任的行為，不像周辭白會做出來的事,他正準(zhǔn)備替周辭白說幾句話，周辭白就端著一碗番茄牛腩湯從廚房里出來了。
    他偏頭看向周辭白，眨了下眼，以示詢問。
    周辭白的耳廓莫名其妙就變成了紅色，連忙把湯放到顧寄青面前后，就在他旁邊坐下，垂下眼睫，低聲道：“抱歉，昨天晚上有點突發(fā)情況，下次帶你把分打回來。”
    認(rèn)錯態(tài)度非常良好。
    以至于夏橋一時間負(fù)罪感就涌上心頭，連忙擺手：“沒有沒有，我就隨口說說，人都有特殊情況的嘛，而且你還帶我上分了呢，沒事！”
    夏橋倒是一如既往地很好哄。
    就是周辭白怎么看上去有些不對勁。
    整個人似乎從眼睛到唇角到耳根都散發(fā)著一種興奮的羞澀感。
    是發(fā)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嗎？
    顧寄青微抬了下眉，暫時沒有得到答案，而周辭白已經(jīng)他盛了一小碗湯遞到跟前，聞上去實在美味，他也就沒再多想，低頭捧著碗，小口小口喝了起來。
    而周辭白滿腦子想的都是顧寄青主動提出了增加合約里的次數(shù)，還說喜歡，還有獎勵，于是整個人就像是被主人許諾了會獎勵肉骨頭的大狗狗一樣，一直保持著那種隱秘又期待的興奮感。
    甚至為了爭取一個良好的表現(xiàn)，白天還特意自覺地一直主動照顧粥粥，沒有太黏著顧寄青，等到晚上大家都散了才悄悄潛入顧寄青的房間。
    然后第一天晚上，狼人殺玩到凌晨一點，周辭白蹭到顧寄青房間，認(rèn)認(rèn)真真洗完澡，特地打上了香香的橙花味沐浴露出來后，顧寄青已經(jīng)抱著被子睡著了。
    周辭白：“”
    沒事。
    第二天晚上，阿瓦隆玩到凌晨兩點，周辭白蹭到顧寄青房間，認(rèn)認(rèn)真真洗完澡，特地打上香香的沐浴露噴了香水出來后，顧寄青已經(jīng)抱著被子睡著了。
    周辭白：“”
    沒事。
    第三天晚上，大家和老板娘一起開篝火晚會開到凌晨三點，周辭白蹭到顧寄青房間，認(rèn)認(rèn)真真洗完澡，特地打上香香的沐浴露噴了香水和口氣清新劑出來后，顧寄青已經(jīng)抱著被子睡著了。
    已經(jīng)三天沒有吃到肉的周辭白：“”
    好像有點事。
    第四天晚上
    沒有第四天晚上。
    假期結(jié)束，他們一大早就需要啟程趕回北京。
    臨行前，路平已經(jīng)和邀請他前來度假的年輕老板娘打得火熱，一回頭看見正幫顧寄青放著行李的周辭白，立馬大呼小叫起來：“你看吧！你看吧！你還說你倆沒事！你就從來不幫我拎行李！”
    “閉嘴吧你。”周辭白板著臉扔出四個字，給粥粥系上安全帶，就關(guān)上車門出發(fā)了。
    剩下身后的路平吃了一嘴車尾氣，在原地沖著他們離去的方向，比手畫腳，齜牙咧嘴，無能狂怒。
    因為夏橋和沈照和好了，所以返程的車上只有他們一家三口，顧寄青整個人就松懈了不少，從后視鏡看見路平的樣子，微彎了唇：“感覺也挺委屈他的。”
    周辭白忙說：“沒有，你不用管他，他這個人就愛瞎咋呼，說話都不過腦子的，你別生氣。”
    “我為什么要生氣。”顧寄青偏過頭，輕眨了下眼。
    “你不是不喜歡被別人知道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嗎。”周辭白說這話時，有些小小的不易察覺的委屈。
    顧寄青卻說：“沒有啊。”
    “？”周辭白忍不住問道，“可是當(dāng)時那個英國男人說我是你男朋友時，你一下就否認(rèn)了，難道不是因為你很介意嗎？”
    “沒有啊，我是因為不確定你介不介意。”顧寄青溫聲解釋道，“后來我感覺你好像挺介意的，就覺得可能是因為你這方面觀念比較傳統(tǒng)，所以就想那還是不要被別人知道比較好，不然以后可能會影響你和別人正常談戀愛。”
    “不是，我都有你了，我還找誰談什么戀愛？！”周辭白急得脫口而出。
    顧寄青看著他眨了下眼。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周辭白連忙心虛解釋：“我們合約里不是寫了嗎，關(guān)系存續(xù)期間，不能對其他人發(fā)生感情和身體關(guān)系。”
    “可是萬一你想結(jié)束我們的關(guān)系”
    “不會！”
    “？”
    周辭白紅著耳朵，抿著唇角，打了下方向盤：“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精力比較旺盛，所以所以反正只要你不提出結(jié)束，我就不會提出結(jié)束。”
    “唔。”顧寄青能感覺到，周辭白應(yīng)該確實挺喜歡自己身體的，而且除了自己偶爾會因為體力跟不上以外，其他地方的確都很契合，“那就好。”
    不經(jīng)意間說出的三個字，帶著顧寄青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某種心理。
    周辭白心里一緊，然后又緊張地又確認(rèn)了一遍：“所以當(dāng)時那個英國人說我是你男朋友的時候，你沒有不高興是嗎？”
    顧寄青沒有猶豫地回答：“嗯，這種事情我其實一直比較無所謂，只是怕會影響你。”
    “”
    艸。
    所以如果當(dāng)時自己臉皮厚一點，直接把男朋友的名號認(rèn)了下來，顧寄青很有可能出于對他名聲負(fù)責(zé)的心理，對外就給他一個男朋友的名份了，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躲躲藏藏。
    那他當(dāng)時要什么臉？
    可問題是當(dāng)時話已經(jīng)說到那個份上了，現(xiàn)在突然變卦的話，路平那里還好說，他該怎么給顧寄青一個合理的解釋。
    想到自己錯失了一個先變成顧寄青“男朋友”的機會，再想到這幾天自己白天避嫌晚上還沒吃到肉的清苦日子，周辭白忍不住就開始生起了自己的悶氣。
    他就不應(yīng)該當(dāng)一個有道德的人。
    都要男朋友了，還要什么臉。
    但是這種機會一向是可遇不可求，他想不講道德想不要臉，也不一定會再有合適的機會。
    想著，他身旁的顧寄青看了眼消息，突然問：“你能先送我去一趟南區(qū)宿舍嗎？”
    “嗯？”周辭白回過神，“怎么了。”
    顧寄青說：“我要去找一趟賀敞之。”
    微頓，像是怕周辭白多想，又輕聲解釋了一句：“他是我們班班長，有要填的資料沒給我。”
    大學(xué)期間很多事情可能是在宿舍里就通知了。
    顧寄青從本系宿舍搬出來后，的確會有很多不方便，更何況可能還是某人有意為之。
    于是周辭白想都沒想：“嗯，好，我們先把粥粥送回家，我就陪你一起去。”
    安頓好粥粥，從家里出來時，顧寄青發(fā)現(xiàn)周辭白換了一輛新車。
    一輛很酷的悍馬，無論是底盤還是室內(nèi)空間都比之前那輛路虎高了不少。
    顧寄青看向周辭白，本來只是單純地想詢問怎么突然換車。
    周辭白卻不知道腦子里想到了些什么，有些不自在地低咳了一聲，替他打開副駕駛的車門，解釋道：“這是我哥送我的生日禮物，正好之前那輛后座有點臟了，我今天約了4s店的人來取車保養(yǎng)，所以”
    所以臟了的緣由，大家心知肚明。
    即使淡然如顧寄青，一時也覺得耳根有一點發(fā)燙，他給自己系上安全帶，低頭道：“走吧。”
    “嗯。”周辭白難得看見顧寄青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下，關(guān)上車門，從后視鏡瞥了眼后座。
    不愧是軍用規(guī)格的越野，后座空間高了不少，應(yīng)該不會再碰到頭了，而且防窺極好，很適合用來做獎勵。
    周辭白滿意地收回視線，內(nèi)心帶著緊張又羞澀的期待。
    而根本沒記起來這回事的顧寄青只是輕抿著唇角，不停低頭發(fā)著消息。
    車很快就在南區(qū)宿舍樓外停下。
    “要我陪你去嗎？”周辭白問。
    顧寄青說：“不用。”
    他怕賀敞之那種人會不分場合不分是非地為難周辭白。
    他沒必要讓周辭白跟著他受這份委屈。
    于是當(dāng)賀敞之站在門禁處看著顧寄青從一輛一看就不是普通有錢人可以買來的車上下來時，他皺起了眉。
    他認(rèn)識周辭白的車，所以車上的人肯定不是周辭白，那顧寄青是又傍上了誰。
    他想起之前有人給他說的看見顧寄青在學(xué)校外上了輛商務(wù)豪車，被一個穿西裝的老男人接走了，后面還在一個gay吧門口看見了顧寄青和那個老男人勾肩搭背的事，他冷下了臉，問顧寄青：“那是誰。”
    顧寄青答得淡然：“和你沒關(guān)系。”
    “1號晚上和你睡一起的就是他？”賀敞之逼問的語氣充滿難以抑制的嫉妒和憤怒。
    顧寄青覺得沒必要撒謊，但也沒必要回答，于是只是隨口道：“數(shù)模賽的申請表可以給我了嗎？”
    “你和別人都可以睡，就是不愿意和我睡，是因為我不如他們有錢嗎？！”賀敞之顯然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理智，說出的話簡直不堪入耳。
    顧寄青突然就想到了周辭白，其實周辭白也有雄性生物天生的占有欲，也會吃醋，也會幼稚地生氣，但是他的表達里從來都是把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害怕自己不選擇他而已。
    而不是像賀敞之這樣，潛意識里就把年輕男性或者女性姣好的容顏和身體當(dāng)作一種物化的交易工具。
    他不想再和賀敞之說太多：“表格給我。”
    賀敞之攥緊表格：“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這些齷齪事都抖出去嗎？”
    顧寄青無所謂：“嗯，我如果在意這些的話，第一個聲名狼藉的就應(yīng)該是你才對。”
    如果他在意別人對他的議論，他就不會任由那些傳言傳了這么久。
    他早就想過，賀敞之最后能做的不就是攻擊他的私生活，而他最不在意的恰好就是這些。
    可是怎么會有人不在意這些，賀敞之根本不信，但是他也知道，一旦顧寄青把他曾經(jīng)試圖騙婚的事情說出來，他絕對不可能再混得下去。
    他咬了咬牙，忍住情緒，把表格遞給顧寄青：“這次比賽是校推制，你如果連這次期末作業(yè)都過不了，那系里是不可能讓你代表我們學(xué)校參賽的，今天下午18點發(fā)題目，8號下午18點前交，現(xiàn)在還沒有組隊的只有我，你，還有老陸了。”
    數(shù)模競賽一般都是1到3人組隊，比賽時間三天三夜，需要完成建模，編程，書寫論文，1個人來做，無論是難度還是時間，都會非常吃力。
    而雖然這只是一次期末作業(yè)，但顯然系里是想趁著期末周沒課，其他考試又集中在10到15號，做一次全系的應(yīng)用數(shù)模競賽練習(xí)。
    或多或少會影響到這次高校賽的校推名額。
    賀敞之知道顧寄青會在意這個。
    顧寄青的確也還算在意。
    只是平時和他關(guān)系都還不錯的那些同學(xué)都紛紛發(fā)來了消息，很遺憾地表示他們都知道顧寄青能力強，也很很想和顧寄青組隊，可是賀敞之是班長，他們平時或多或少都有逃課缺勤什么的，怕賀敞之報上去后，影響他們的績點或考評。
    顧寄青倒是沒有太多想法。
    只是覺得周辭白說得對。
    用不拒絕換來的喜歡，大多都經(jīng)不起利益得失的考驗。
    他知道事情結(jié)束后，他的同學(xué)們依然會一口一個小顧表達對他的喜歡，可是當(dāng)事情出現(xiàn)時，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能力。
    于是他無所謂地“嗯”了一聲：“沒關(guān)系，你也知道，數(shù)學(xué)建模這回事，本身也不只是跟數(shù)學(xué)有關(guān)系，能力不好的隊友，還不如沒有，所以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但是不必了。”
    顧寄青說完就轉(zhuǎn)了身，干脆利落。
    大一時候和顧寄青一起組隊參加競賽，結(jié)果因為自己寫論文失誤導(dǎo)致本來應(yīng)該一等獎的模型最后只拿了省二的賀敞之，站在原地，緊緊咬著牙，攥著拳，眼神里全是難以遏制的羞憤。
    尤其是當(dāng)他看見顧寄青走到車邊，打開了駕駛座的門，明顯地低頭吻了一下坐在駕駛座上的那人時，心理的怒火已經(jīng)讓他全然失去了最后的理智。
    他不相信顧寄青一個大二學(xué)生可以憑借一個人的能力就在三天內(nèi)完成一個命題建模。
    他也不相信真的有人不會在意別人的流言蜚語和被審判的目光。
    他的拳頭攥得已經(jīng)失去知覺，然后最終松開，冷著臉，拿出手機，拍了張顧寄青上車的照后，發(fā)出一條消息：[幫我找個匿名ip，在學(xué)校論壇上發(fā)個帖子，就說是某院院花劈腿某院院草還傍大款]
    院草兼大款本人則在被顧寄青突然打開車門，低頭輕吻了一下眉心后，愣愣地坐在了當(dāng)場，像是受寵若驚到?jīng)]有反應(yīng)過來。
    顧寄青看著踩著馬丁靴，穿著黑夾克，開著軍用悍馬，抓著帥氣頭發(fā)，看上去又酷又渣，卻目光呆呆的某人，本來就不太多的壞心情一掃而空。
    他滿意地坐回副駕駛，系好安全帶，然后偏頭看向周辭白，輕聲問道：“我這幾天可能需要熬幾個通宵，在宿舍不太方便，能提前搬到你家住嗎，今天就給房租。”
    被好消息徹底砸暈了腦袋的周辭白連忙道：“當(dāng)然可以，不用房租，啊，不對，也不是反正，不對，你為什么要熬幾個通宵？還有親我干嘛？”
    周辭白很快抓到重點，認(rèn)真地板起了臉。
    顧寄青輕笑了一下，然后偏回頭，看著窗外冬日的白色光輪，說：“因為星星沒有騙人。”
    這是一句只有顧寄青才能明白的話。
    周辭白雖然不懂，可是看著顧寄青這樣的笑，也就只能收回視線，乖乖地開車帶他回家，并且想著該怎么開口要出獎勵。
    而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一條名為[報！某院知名大美人竟然同時劈腿多個豪車男友！內(nèi)含路虎，悍馬，邁巴赫！有圖有真相！]的帖子，正在悄然發(fā)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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