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處,蕭焚興奮起來,他聯想到一些有意思的地方——兩座地下城,一座在北方的夢境森林的地下,一座在南方的幽林山脈的群山之中,遠隔千里,卻在細節上體現出文化的一致性:這是否說明,兩者之間存在著一些聯系? 是因為遺跡出自同一群建筑者的手筆、同一個時期的建筑、屬于同一個文化或者王朝?還是說,因為它們的功用相同,都屬于一座神殿或者祭壇? 在燃燼之塔的地下,法師知道惡魔與燃燼法師在那里守護、搜尋著兩樣重要的東西——染血的末日書頁、無盡灼燒之環。 那么這里呢? 無論是無盡灼燒之環還是染血的末日書頁,對于其他人來說就是兩件沒有屬性的任務物品,但對于蕭焚來說無論那一件都是等同于神器的存在。不過這個時候他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我們就是在那個地窖里看到了那一枚鐲子,它可真漂亮,象是瑪瑙也象是紅寶石……’ ‘我是風暴的女兒,艾瑞絲,你手中的東西是我遺失的。’ ‘她有四個侍從,名為奧多彌丁的火焰的追隨者,名為安多拉姆的雷霆的追隨者,名為格萊克絲的巖石的追隨者,名為瑟拉克西斯的潮汐的追隨者。’ 猶如一道電光切開黑暗,仿佛思緒開了一個口子,記憶象流水一樣淌出,法師在這一刻感到從未有過的清醒:古代神殞落,元素領主與新神之間的戰爭引發動蕩之年的開端,接下來是一直持續近千年的黑暗紀元…… 然后榮光重返,神權下的王座符文島建立,一直到進入第二次動蕩之年。 歷史再進入魔法之年的開端,現在書卷與傳奇將由一群大奧術師譜寫,魔法帝王的統治持續了一千年,但它也將要走到盡頭——眾神從虛空之中醒來,迦南大地之上的萬事萬物好象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之中。 但現在,第三次動蕩在奧拉斯拉開序幕—— 在玩家所認知的歷史之中,幾乎每一個階段都存在斷層。文獻與資料已經遺失了,官方也從不發布相關消息——大地上流傳著紛亂的傳說,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有一些神話與傳奇,它們互相聯系、又互相矛盾,讓人難辨真假。 然而現在,蕭焚發現自己在這一刻已經隱約觸摸到一些真相。艾瑞絲,作為元素之神,為什么沒有在元素領主與新神之間的戰爭中被提及?法師相信歷史在這里隱藏了一個驚人的真相,說不定它能解釋許多事情。 “法師先生?”戰士一頭霧水地看著臉色變幻不斷的法師。 “恩,什么?”蕭焚終于反應過來,暫時放下了這些雜亂的思緒。 “先停一下……”戰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無力地指了指甬道一頭:“從幼林森林的怪物來看,這個地下城的遭遇難度在五、六級之間……我的意思是,我們就在這里等一下,等外面怪物離開就出去。” 這樣的提議讓蕭焚為難起來,無論是染血的末日書頁還是無盡灼燒之環,他都是勢在必得。又以他的實際等級,區區五、六級地下城怎么能阻止他前進的步伐——不過蕭焚一不想這么早暴露,二也沒有自大到認為可以一個人保護這三個拖油瓶。或是讓他丟下隊友,但法師自己也不會接受。 不過他正在考慮,隊伍中唯一一位女士就先否定了這個提議:“不行,咳咳咳……” “怎么?”半身人德魯伊和矮人圣武士一起問。 “它們進來了,一直跟在我們后面。我在路上作了一個魔法警報,剛才被觸發了,咳咳……”格里菲因小姐回答。 這個回答讓在場四人面面相覷。蕭焚也愣了一下,感到一些意外。 矮人的嗓門一下子大了起來:“怎么會?它們怎么會跟進來——門口的痕跡沒清理干凈?” “這么說是什么意思,”精靈小姐也生氣了:“那是我親手做的,不可能有遺漏的!” “但是現在它們發現我們了!”矮人夸張地叫道。 “你……”格里菲因激動起來:“我不可能為每一件事負責的……咳咳咳,咳咳!” 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好了,別吵!”作為隊長,戰士及時地制止了爭端:“這個問題以后再討論,現在說說該怎么辦。” 半身人很認真地提議道:“原地下線?” “不好,”戰士解釋道:“太近了,一樣會死的。” “那怎么辦……”小個子德魯伊弱弱地嘟囔了一句。 “還能怎么辦?”矮人圣武士也感到自己的失態,向格里菲因小姐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殺回去唄……” 聽了這個回答,半身把眼睛瞪得滾圓。 “殺回去?” “這樣太危險了,我覺得……”精靈小姐從劇烈地干咳中恢復過來,也搖了搖頭。 戰士卻表示了不同意見,堅持認為地下城會更加危險。 “那么或者殺回去,或者繼續向前。既然意見無法統一,我們投票表決吧——”法師想了一下,提了個建議。 “行。” “同意。”戰士與矮人圣武士馬上表示了贊成。 精靈小姐略微考慮了一下,隨后也點點頭;至于半身人德魯伊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統一了意見,戰士隊長再看了其他人一眼,清了清嗓子。 “那么同意繼續向前的舉一下手?” 蕭焚、半身人德魯伊率先舉起手,格里菲因猶豫了一下——事實上她在看戰士,不過最后還是舉起手。三比二,戰士與圣武士的臉色有點不大好看——特別是楊叫獸,他以為精靈小姐最后會支持他的。 甬道內的氣氛一片沉默,有那么一段時間上面幾層通道中傳來悉悉索索的細微的聲音,地精的搜捕隊越來越近了。 “我不要下去,”矮人斬釘截鐵地打破了沉默:“誰知道下面有什么呢?我聽說,迦南中有一些高級怪物是很可怕的,它們有些可以囚禁靈魂,叫你有淚之天使石也復活不了!” 這樣的話叫半身人德魯伊產生了動搖,這家伙猶豫地左右看看,不過最后還是沒好意思退縮。 “要不然我們兵分兩路吧?”戰士有些猶豫地提議。 “我不建議。”格里菲因小姐大聲制止。 又是一陣沉默,地精搜捕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幾乎近到就隔了一層墻…… “我也覺得這樣不錯……”矮人吞吞吐吐地說,他下意識地抹了一把大胡子,手心里都是汗:“我是說分頭走……” 格里菲因小姐咬著下唇,漂亮的細眉都皺了起來:“怎么可以這樣,說好投票表決的!” 沉默。 最后法師一擺手:“好了,沒時間爭論了!如果你們認為這樣比較好,那就這么辦!”他這么說時候,一點也沒有譏諷的意思。畢竟這只是一個松散的隊伍,誰也沒有權利約束其他人什么,而且這樣的事情他三級以前也見得多了。 不過矮人的臉卻很是紅了一下。 …… 幼林森林,沼林村,沼林錨地—— 蒼翠之衛不明白這是為什么,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這里明明是棘堡領地,落后、貧窮、偏僻,幾乎不與外界產生什么聯系;明明每一個人都知道龐大的真理之衛騎士團、優秀法師云集的奧伯休斯預言學會在一天之內就能支援進入這個區域…… 為什么這里還是會受到攻擊?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夜里冰冷的空氣,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將肺部傳來的一陣陣疼痛給壓下去;他有時大聲地咳嗽,帶出一些血沫子,將捂著嘴的手染成一片鮮紅。 身受重傷的游俠平躺在一片廢墟上,筋疲力盡地望著天空——他舉起一只手,盯著一滴滴血珠子從手掌中滑下去,心里還有力氣咒罵美工的惡趣味,把一個游戲作得這么真實……不過真的是太他媽痛了。 他試著去拔插在胸口上的那一枝硬桿羽箭,最后痛得直呲牙。 他吸了一口氣,然后吃力地左右環視,周圍已經沒有一個人能夠站立了——都死完了,一個不剩。 “這是什么啊……怪物攻城嗎……” 游俠喃喃自語,他已經有一點不清醒了:沒有止血的措施,傷口一直在失血,生命一點點減少,很快就要降成負數了。 地面一下一下震動起來,蒼翠之衛瞇起眼睛,他看到兩只龐然大物沿著街道前進,一群穿著簡陋裝備的地精擁簇著它們——那是兩只食人魔,穿著一整套巨型鏈甲,一只手握著粗糙的木棒扛在肩上。它們長著長長的獠牙、焦黃的毛發和皮膚,總是甩著碩大的腦袋,用褐黃色的小眼睛左右環視,巡視廢墟上還有沒有存活的獵物。 每當它們走出一段距離,那些地精就發出一聲巨大的歡呼。 然后又有一隊騎兵從大道上開過去,十多名。矮小的、全副武裝的地精乘坐著高大的、黑色的巨狼身上,游俠認出那是座狼,狼類里最狡猾、最邪惡的品種之一。 還有一些大地精,它們在廣場上——如今那里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指揮地精勞工將人類的尸體堆積起來,堆成了一個小小的山丘。這些邪惡的生物好象非常欣賞他們的杰作,不斷發出得意的、粗獷的微笑。 蒼翠之衛看到那一具具尸體,心里滿不是滋味,那些是他曾經熟悉的面孔:禿頂的旅店老板,整天板著個臉;三十多歲的守衛隊長,老愛找玩家的麻煩;還有他的女兒,在一間面包作坊當學徒,是一個出色的女孩子,有一頭亞麻色的長發。以及還有一些,但如今都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尸體,平日里的神色失去了,臉上雪白,好象紙扎的假人一樣被隨意地堆積在一起…… 游俠以為自己是一個很隨性的人,總是隨波逐流沒有什么目標;他也在論壇上看到許多爭論,什么理念的分歧,什么南北之間的戰爭,但好象一直都離他很遠,游戲而已,何必呢?他這么想著…… 但現在呢,他卻感到胸腔之中難以抑制地升起熊熊的怒意——自己不過只是想要好好地游戲而已,冒冒險、作作任務、細細品味這個世界的一點一滴,從未想過卷入什么爭端、什么沖突,但這一切是什么? 看到那一具具冰冷的、再也沒有任何感情的尸體,游俠第一次感到有一些東西已經永遠的失去了,那個原本屬于他以及這個鎮子上所有玩家的游戲世界已經被破碎了……他第一次感到無比的悲傷與憤怒,忍不住從心靈深出發出一聲怒吼,這吼聲由小到大,一直到傳遍整個小鎮,將遠遠近近幾乎所有的地精、食人魔都吸引了過來。 蒼翠之衛一點也不感到害怕,也不后悔。他吃力地一點點站起來,甩甩腦袋,好象要將失血引起的暈眩甩出腦袋。 “來吧,兔崽子們,血債血償!”他一刀將第一個沖上來的地精插了個對穿,但同時自己也失去了重心,滾倒在地上。 “一個!”游俠發瘋一樣的喊道,然后從地上撲向第二個地精,與它扭打在一起。 接下來一柄刀從背后捅入了他的身體,腰腹也是一陣劇痛,生命一下子降到了底線。 蒼翠之衛絕望了,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抬起頭來——在那邊,廣場上的大地精正最著他指指點點,而堆積成山的尸體上卻豎起了兩面旗幟——一只鮮紅的眼睛,一只伸向天空的絕望的手。 “憑什么……”游俠在心中嘆息。 …… 空寂的地底傳出一些瑣碎的聲音,先是一些碎石子從天花板上落下來,嘩嘩啦掉了一地;然后一個半身人也從那里滑出來,滾落在天臺上。這家伙發出一聲可怕地尖叫,聲音在黑暗的地下一直傳出去好遠。 一個回聲,二個回聲,三個回聲。 每一聲回聲都將這黑暗的地下烘托得更加空寂,半身人德魯伊咽了一口唾沫,臉一下子白了許多。 “我以為你摔死了……咳咳咳!”天花板上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然后是一陣壓下去的咳嗽。 “對不起,有點嚇人而已……”半身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然后他點亮了火棉——一團光亮在他手中綻開,暖色的、不穩定的光芒映出周圍一小片范圍的樣子——他落腳的地方是一個十英尺半徑的圓形平臺,平臺三面都是一望下去看不到底的深淵,剩下一面由一人寬的石拱橋連著一座方形磚砌成的尖塔:那個方向有一道拱形的木門。 平臺上到處都積滿了灰,半身人德魯伊吸了吸鼻子,打了一個噴嚏,這聲音一樣傳出去老遠。他吐吐舌頭,這才用火棉引燃了火把,光亮一下子擴大了不少,使他能更清楚地看清周圍的環境。 他頭頂上方就是地底的巖壁,這里仿佛是一個龐大的地底空洞,倒罩著這個平臺、以及不遠處的中世紀城堡一的尖塔;巖壁上倒懸著一支支銳利的灰巖柱子,這些柱子之間有一道長長的裂縫,事實上他之前就是從那里滑下來的。 半身人德魯伊得慶幸這裂縫下有這么一個平臺,否則他的結果大有可能是粉身碎骨。 “下來吧,格里菲因小姐……沒什么問題。” “下來吧,格里菲因小姐……” “下來吧……” 回聲一道一道傳回來,叫半身人瞠目結舌。 “不能小聲一點嗎?”精靈小姐抱怨道,然后提著袍子向下一跳——半身人發出一聲慘叫,跟著光源一陣亂晃——火把一下子從半身人手上飛出滾到平臺邊上,所幸沒有掉到下面的深淵中。 格里菲因從半身人身上站起來,輕輕撣了一下袍子上的灰塵,對我們的德魯伊說道:“非常感謝。” 半身人德魯伊呻吟了一聲算是回應。 然后另一個身影才從裂縫中輕飄飄地落下,血紅色的袍子在昏暗的光線之中顯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 蕭焚彎腰拾起火把,正好對上精靈小姐蠻好奇的目光;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這個。”他一面說一面舉起左手,血紅色的袍袖沿著手掌滑下,露出食指上一枚銀色的、仿佛金屬羽毛織成的指環,這小飾物在火光之中閃閃發光。 “羽落戒指——啊!”半身人德魯伊剛從地上爬起來,比格里菲因還大驚小怪。 不過聲感嘆馬上又化為一聲慘叫,因為裂縫中又滑出一個圓滾滾的黑影,砰地一聲正好壓在他身上。 蕭焚嚇了一跳,幾乎下意識地就舉起黑暗十字弓。 格里菲因小姐也同時展開了一張魔法飛彈卷軸。 “呼呼……等一下!”但馬上一個喘著粗氣、慌慌張張的聲音率先響了起來。 然后這個聲音的主人——一個矮矮胖胖的圣武士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一面扶正自己的鍋形金屬頭盔,一面拍著身上的灰塵,甕聲甕氣地說:“我改變主意了……我還是跟你們一路好了……” 他一面說,一面表示誠懇地向前一步。 一個聲尖叫。 “啊——你踩到我手了!” 一個回聲,二個回聲,三個回聲回蕩在地底。 (PS:我發現今天寫不了1W2了,差了多少你們自己幫我記吧,有時間再補……總之一個前提我還是要先保證質量。)(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