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終于結束,傅津言松開了她。人走后,戚悅走出廁所,對著鏡子看著脖子上的咬痕,眼睛發紅。
傅津言做到了,羞辱她,讓她提心吊膽,讓她背叛男朋友后。
現在連僅有的尊嚴也不給她留。
戚悅落荒而逃。
回去后,離開了窒息的環境,戚悅冷靜下來,決定跟盛懷坦白,把一切都說清楚。
戚悅發短信約了盛懷見面,說有事情跟他說,對方回了一個“好”字。
次日,兩人約在南家露天咖啡廳見面,太陽火紅,從天邊一角漫出來,橘光鋪滿。
戚悅坐在藤椅上,吸管咬了又咬,等了半個小時,對方才姍姍來遲。戚悅抬眼看過去,一輛黑色的加長車停在門口,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下車,朝戚悅走來。
戚悅當下就猜出來了,眼前的這個人是盛懷的媽媽。
林蘭錦著繁復的靛青裙子,外面裹了一件薄款的貂毛小披肩,提著最新款的channel包包,氣質姣好,皮膚保養得良好。
遠遠看過去,戚悅看到林蘭金耳朵上的翡翠耳環隨光跳動,翠綠滴人。
戚悅站了起來,遲疑道:“阿姨好。”
“盛懷從昨晚回來就發燒生病了,來不了,所以我替他來,”林蘭錦面對微笑,還算溫和,“小戚,我這會兒正要去百貨商場買東西,你陪我去,咱們邊說邊聊吧。”
“我今天有事找盛——”戚悅剛想拒絕,林蘭錦挽著她的手臂,就帶她走,一副慈祥長輩樣子,但姿態強硬。
林蘭錦一路直上銀泰三樓,一路邊逛邊聊,身后還跟了個拎東西的司機。
一進一家品牌店,導購小姐一看見林蘭錦,立刻同幾位導購員迎上來,笑道:“林姐,今天什么風把您吹來了?”
“我們這上來了最新款的鞋,您要不看看。”
“行,都給我拿來,”林蘭錦手挎著個小香包,笑了一下。
她順便把手搭在戚悅肩頭,面容溫和,像個慈祥的長輩。
“給這位小姐拿幾雙適合她的,”林蘭錦下巴微抬,跟導購小姐說道。
“阿姨,我不用——”戚悅拒絕。
她是來跟盛懷坦白,為這段感情劃上句號的。
這邊導購小姐拿了好幾雙鞋過來,林蘭錦挑花了眼,還做主替她選了一雙鞋子。
銀色的鞋子,人魚姬的顏色,有著細碎的亮光,確實很美。
戚悅心不在焉地試了一下,發現不合適,正要脫下來。
“沒有大一碼的鞋嗎?”林蘭錦問。
穿著黑色制服的導購小姐走過來,一臉的歉意:“不好意思,林姐,這雙鞋是最新的熱款,已經賣脫了,你看——”
林蘭錦點了點頭,接過鞋,語氣意有所指。
“不合腳的鞋,我們小戚還會要嗎?這雙鞋就是再貴再漂亮,小戚這么明事理,她還不知道什么腳配什么鞋的道理嗎?你說是吧,小戚。”
林蘭錦站在導購小姐面前,氣勢壓人,雖是指責導購,卻一通指桑罵槐,諷意明顯。導購小姐連連賠不是。
戚悅的臉頰有些紅,被人當眾嘲諷,這滋味不好受。如果這個時候戚悅還不明白林蘭錦此番前來,強行拉她逛街的目的就是傻子了,但礙于人多,她張了張唇,還是作罷。
出來后,戚悅借口口渴,把林蘭錦帶到了商場旁的一家茶室。
茶館叢竹環繞,流水潺潺,紅色燈籠的光打了下來,古香又古色。
兩人由服務員領著進了一間“雅”的包廂,林蘭錦點了一壺山塢白茶。服務員跪著軟墊上,為兩人泡茶。
水霧氤氧的間隙,戚悅也不遮掩,挑破這一層:“林阿姨,您有什么就直說吧。”
服務員眼觀眼,鼻觀鼻,只負責專業地把茶泡好,分別倒給兩人后,緩緩退下。
人不在,林蘭錦端著茶杯,不疾不徐地吹了一口氣,姿態優雅:“小戚,我不知道你們鬧了什么矛盾,他現在在家病著。盛懷以前求過我見你一面,現在有機會見了,但你確實跟我之前調查的那樣,你們確實不合適,什么人穿什么樣鞋子你應該知道的,你的出身……”
“如果你為他好,就應該趁這個機會斷干凈了。你體諒一下我這個做母親的,我雖然兒子一時被迷昏了頭,但我是清醒的呀。”林蘭錦語氣慢悠悠地。
林蘭錦說完這些話總算舒心一把,戚悅忽然直直地看過來,語氣不卑不亢,冷意襲來:“您說完了嗎?”
“我尊重你是盛懷的媽媽才沒有開口打斷你,我的野心是有多大值得您這么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另外,感情是相互的,您回去教教你兒子,我們已經分手了,讓他別纏我這么緊。”
戚悅等了這么久,前男友沒等到,卻等來對方的媽,上來就是一通羞辱。
原來她早就知道戚悅的存在,還派人查過她,盛懷生日那天應該是找借口不來,畢竟看不上她。
戚悅笑了一聲,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漾著輕嘲,她的下巴微抬。
“建議收下了,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和盛懷談戀愛還是和您談戀愛。”
戚悅語氣陳述,卻教林蘭錦臉上火辣辣的,這是在暗指她兩次偷看自己兒子手機的事。
“你——”林蘭錦說不出一句話來。
戚悅站起身,從包里拿出錢放桌上,說道:“我雖然窮,但這點茶錢還是請得起的。”
說完后,戚悅頭不回地離開,她的背影看起來漂亮又驕傲,只有她自己知道,戚悅用力掐著掌心,逼自己把眼淚收回去,努力不讓自己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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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天晚上,“夜”酒吧,頂樓vip包廂,傅津言正同柏亦池,陳邊洲幾個人正喝著酒,聊最近的股市情況。
不到兩分鐘,包廂進來一個人,是一直跟著傅津言的張特助,也是他聘請的職業管理團隊中的首席。
張特助進來把一張信封交給傅津言,傾身說道:“傅先生,樓下一個人讓我交給你的。”
傅津言手指捏著信封的一角,一扯,一疊照片傾瀉而出,落在他大腿上。柏亦池眼尖,立刻湊了過去。
他沉默了三秒鐘,隨即爆出一聲響亮的“我操!”
散落在沙發上,傅津言腿上的照片,全部都是他與一個女人的鏡頭。雖然抓拍得鏡頭很虛,看不太清人,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人就是傅津言。
傅津言在蘭新賭場攥著她的手腕;車窗降下,她被迫趴在他胸前,傅津言正在逗她,眼梢溢出淡淡的愉悅。
最重要的一張,因為光線昏暗的原因,別人好像是從門縫偷拍的。畫面很暗,鍍上了一層淡淡的藍色,傅津言正低頭吻一個女人,男人側臉輪廓分明,身材高瘦,將女人遮得嚴嚴實實的。
鏡頭只抓拍到她一個模糊的剪影,長而翹的黑睫毛。
“這是什么驚天劇情,你你你——”柏亦池“你”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陳邊洲還嫌柏亦池碰上什么事了,這么大驚小怪,他隨即瞥了一眼,也愣了一下。他太了解傅津言了,看起來斯文放浪,實則高高在上難以接近,眼光挑剔,要真正近他的心很難。
要不然每什么女人每次都以為自己成為例外,終于能攀上傅津言了,在關鍵時刻卻爬不上他的床。
像傅津言這么主動對一個女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別人都以為傅津言心情好是嘴角掛著笑,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傅津言真正心情好的時候,臉上是沒有什么表情的,那是他放松的狀態。
很少見,可陳邊洲在照片里看見了。
“誰發的?”傅津言問道。
“對方在樓下,對底片在他那,說你想要的話就得付雙倍錢,過去拿。”張助理說道。
見傅津言沉默沒有應聲,張文猜不透他的心思,問道:“這錢要給嗎?”
“給。”他沒什么情緒地應道。
傅津言擱下酒杯,站了起來,手臂上搭著西裝外套,同張文一同下樓了。
一樓人群喧鬧,各色燈光四射,張文一邊護著傅津言在人群中行走,一邊領著他找那人。對方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一見著相貌衣品都出眾的傅津言跟見了金主爸爸一樣,笑瞇瞇地朝他們揮手。
傅津言連客套都懶得,直接問:“底片在哪?”
對方戴個眼鏡,三角眼透著精光,拿出一個信封,頗為得意地晃了晃:“底片都在這了。”
傅津言垂下眼,伸手去接,對方握住信封一臉不動,兩人正在僵持著,誰都不肯松手。
須臾,傅津言眼皮抬起,看向他,像一把利刃,讓人不寒而栗,不敢與之對視。
眼鏡男人立即松手,緊張地舔了一下嘴唇:“錢。”
“張文。”
傅津言出聲,一旁的張文立刻拿出一張簽好的支票給他。
傅津言食指和中指捏著一張薄薄的支票遞到眼鏡男人面前,對方面露喜色,心想自己盤算的終于成真,立即伸手去接。
不料傅津言側身一閃,用左手攥住他的手掌,往后用力一掰,骨頭發出“咔嗒”的骨頭斷裂聲。
“啊——”眼鏡男人立刻痛得跪地,發出一聲慘叫。
因為神經過痛,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接連發生慘叫。
傅津言把支票扔到他身上,暗紅色的燈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身影被拉長,像覷魅,讓人感到害怕。
“看來老爺子用錯了人,看走眼了。”傅津言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視他如螻蟻。
躺在地上的男人正抱著自己的手呻.吟,聽到這話心一驚。他早就聽說傅家少爺是個商業奇才,雖然是個醫生,但在外產業無數,且出手一向闊綽。
他這才起了邪心,想通過這疊照片好好敲詐一番傅津言,老爺子那邊日常敷衍就行了。兩頭收利。
誰知道傅津言一眼就看出來了。
“還沒有人敢威脅過我傅津言。”
傅津言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穿上外套,語氣狠戾。
夜晚,傅津言回到家,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看著偷窺鏡頭下的他和戚悅。
其中接吻那張,戚悅雪白的肩膀露出一半,紅蓮攀上肩頭。
傅津言手指夾著煙的動作停下,旋即摁滅在煙灰缸里。
鬼使神差的,他抽出了這張照片,夾在了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