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瀾自那日與陸紫清在冷宮表明心跡后,隨后的幾日再沒有召見過其他嬪妃,陸紫清來了月事不能侍寢,景瀾便白天陪著她聊天說話,晚上相擁而眠,日子過的倒也舒坦。
只是敬事房的管事太監(jiān)卻是受不住了,這一日一早,就來了鳳儀宮求見陸紫清,進(jìn)殿時(shí)陸紫清和景瀾正在用早膳,一時(shí)醞釀好的話也不知該不該說,只好苦哈哈的行禮問安。
“一大早過來求見皇后,有何事要稟報(bào)?”
“這……”管事太監(jiān)李泰向著陸紫清的方向看了一眼,猶豫了半天都沒敢說。
“有什么事情不能當(dāng)著朕說?吞吞吐吐的是在等朕找人拔了你的舌頭?”景瀾明顯的耐心不足,直接開口呵斥了一句。
“奴才不敢。”李泰一哆嗦,忙道:“回皇上,宮中妃嬪侍寢向來都是有規(guī)矩的,但凡宮妃來了月事,皇上都是不能留宿的,以免沾了……”
晦氣兩字李泰沒敢說出口,景瀾卻都明白了,惱怒直接將手中的湯碗擲到李泰身上,怒喝道:“放肆,李泰,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這宮中的規(guī)矩景瀾不是不知,只是像這種不影響大局的小事,底下的奴才往往都是裝作沒看見,誰敢擾了皇上的興致。皇上想寵幸誰,又豈是底下的奴才能左右的?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奴才這也是按著規(guī)矩辦事,絕沒有冒犯皇后娘娘的意思,還請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陸紫清見景瀾真有要發(fā)落了李泰的意思,又重新為景瀾奉了一碗湯,溫聲勸道:“皇上息怒,臣妾倒覺得,李泰公公這話說的也沒錯,他也是盡忠職守,沒什么過錯。”陸紫清說完沖著李泰擺手,示意他先退下“皇上快用膳吧。”
“清兒這是什么意思?你該知道朕的心思。”
“皇上別急,臣妾都懂。”陸紫清安慰道:“只是皇上可有想過,您日日陪著臣妾,其他的妃子心中怕是都會不愿意的,朝中大臣對此也會頗有微詞,這樣下來,不利于皇上的朝綱穩(wěn)定,皇上的心思臣妾都明白,但是您是皇帝,要顧及的東西太多,也不可隨性而為啊。”
陸紫清的話景瀾聽的明白,感動的看著陸紫清道:“清兒真是朕的賢后,只是朕去了,只怕又要委屈你了。”
陸紫清只笑了笑道:“皇上今夜要去哪位妹妹的宮里?臣妾著人去安排。”
“就王夫人吧,朕也有段時(shí)間沒見過她了。”
景瀾走后,司梅上前問道:“娘娘,皇上心里還是向著您的,您只要開口,皇上定會留下來陪娘娘的。”
“本宮現(xiàn)在的身體又不能侍寢,留他做什么?”
司梅聽著這話覺得有理,可卻總覺得哪里有些別扭,自家主子與皇上這幾日看起來很恩愛的樣子,按理說主子應(yīng)該不會喜歡皇上寵幸其他妃嬪的,怎么皇上走了,主子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娘娘,您心里就沒有些不舒服嗎?”
“不舒服?本宮為何會不舒服?”陸紫清有些不懂,在她看來,皇帝三宮六院是非常合理的事情,雖然想試著與景瀾長久的相處,但卻從沒想過攔著景瀾去寵幸其他嬪妃。
司梅無話可說,心想著自家主子果然不是凡人,這才叫真正的大度。
“李泰走了沒有?”
“沒,在外面跪著呢,說是要當(dāng)面給皇后娘娘請罪。”
“宮中的奴才都是人精,這李泰敢來本宮面前說這種話,想來也是他身后的主子指使的,皇上不過是宿在鳳儀宮幾日,就有人耐不住性子了。叫李泰回去吧,本宮不想見他。”
“既然這李泰是故意給娘娘添堵的,娘娘怎么這么輕易就放了他?剛剛就應(yīng)該叫皇上懲治他才是。”
“本宮若是由著皇上辦了他,怕是立馬就會傳出善妒的名聲,皇上一時(shí)糊涂,你怎么也拎不清了?”
司梅這才想明白,懊惱道:“是奴婢沒想到,可娘娘真要就這樣放了這李泰?”
“找機(jī)會暗中除了就是,如何也不能讓他的血,污了鳳儀宮的地界兒。”
“是,奴婢明白了。”
“雅嬪的胎最近可還安穩(wěn)?”
雅嬪就是雅貴人,宮中只有嬪位以上的妃子才可以親自撫育子嗣,陸紫清便直接將她提成了雅嬪。
“雅嬪一直在自己的寢宮待著,半步?jīng)]離開過,能看的出來,雅嬪很看重這一胎,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的,吃的用的,都會先查驗(yàn)一番,聽太醫(yī)說,雅嬪除了近日晚上有些多夢以外,脈象沒什么不妥,多夢大概也只是懷胎太過辛苦所致。”
“嗯,小心盯著些,若是這孩子不小心掉了,本宮也難逃失察之罪。”
“是。”
——
“朕讓你查的事情,怎么樣了?”
“回皇上,屬下查過了,皇后娘娘確實(shí)有一小名,喚做如意。”
景瀾手中的筆一頓,折子上沾染了一大塊朱紅色的墨漬“這名字可是自小取的?”
“是。”
“行了,你下去吧。”
影一剛剛退下,吉安就匆匆走了進(jìn)來“皇上,錦香閣的月嬪出事了。”
“她怎么了?”景瀾問的神色無波。
“月嬪中毒了,已經(jīng)快要斷氣了,守在外面的侍衛(wèi)見情況不妙,派人來給奴才傳話,說是月嬪娘娘想要見您最后一面。”
景瀾眼中滿是厭惡,冷聲道:“朕倒要看看這賤人還有什么好說的,擺駕錦香閣。”
“皇上,可要奴才去傳太醫(yī)?”吉安小心的問道。
“不用了,死了也是她的命數(shù)。”
這答案吉安一點(diǎn)也不意外,景瀾的絕情,吉安不是第一次見到,只是有點(diǎn)可憐月嬪和大皇子。
景瀾剛到錦香閣,就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陸紫清也正朝著這邊走來。景瀾停在錦香閣外等著陸紫清,等她走到身前時(shí)才出聲問道:“皇后怎么也過來了?”
“臣妾聽到消息,說是月嬪中毒,特意趕過來看看,皇上也得了消息?”
“嗯,走吧,一起進(jìn)去看看。”
兩人一起走進(jìn)了錦香閣,整個(gè)寢殿連一個(gè)伺候的人都沒有,只有床榻上傳來輕微的咳嗽聲,陸紫清邁步走到榻前,見月嬪正背對著自己,身子直發(fā)抖。
“月嬪,你怎么樣了?”
月嬪聽見聲音費(fèi)力的轉(zhuǎn)過身來,映入陸紫清視線的就是一張慘白的如同鬼魅的臉。月嬪的嘴唇青紫,嘴角和胸前還沾染著一大片血跡,整個(gè)人都?xì)庀⒀傺佟盎噬稀噬稀?/p>
陸紫清細(xì)細(xì)一聽,才知道她叫的是皇上,忙安撫道:“你別急,皇上來了,你看,他就在這里。”
月嬪似乎精神了許多,眼睛半睜半閉的看向景瀾,慘淡一笑“皇上,你終究還是來了……這輩子,死前……還能再見你一次……臣妾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