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兩世為人的經(jīng)驗(yàn),想要在越州城里掙點(diǎn)小錢并不是很難,比如說去路邊支一個小吃攤之類的,很容易就可以在越州城里活下來,但是小吃攤這種東西,就算弄的再好吃,也需要一段時間來積攢口碑,短時間內(nèi)并不會給林昭帶來特別大的收益。
即便是在理想狀態(tài)下,林昭的小吃攤生意火爆,僅憑他一個人也做不了多少份吃食出來,能掙錢是能掙錢,但也只是一些不入眼的小錢而已。
更重要的是,林昭前世今生都沒有接觸過這個行當(dāng),很多小吃他只吃過沒有做過,即便照葫蘆畫瓢,也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做出爆火全城的吃食出來。
于是乎,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林昭果斷放棄了出攤的想法。
以林昭現(xiàn)在十三歲的身子,除了做小吃攤之外,其他可選擇的行當(dāng)就不是很多了,少年人一大早起床之后,坐在了自己的小窩里足足思慮了半個時辰,然而還是沒有想到什么比較合適的行當(dāng),于是乎,他決定出門在越州城里轉(zhuǎn)一轉(zhuǎn),做一做市場調(diào)研。
越州府是典型的江南城市,每條街都有一條河并行,走在越州府的街道上,就可以看到滿城的小橋流水,很是賞心悅目。
然而現(xiàn)在的林昭卻沒有功夫觀看這些風(fēng)景,他在越州城里走了大半天,從城南的南街,一直走到城北的三埭街上,一直在沿街觀望越州城的百姓民生。
這是一個相對完善的城市,各行各業(yè)都基本齊全,留給林昭掙錢的行當(dāng)并不多,走到下午的時候,少年人在路邊買了一張大餅,坐在路邊一邊啃著大餅,一邊暗暗思量。
眼下,想要在越州城里盡快積攢本錢,與這些本就有的行當(dāng)爭食吃,顯然不太現(xiàn)實(shí),最好的法子是能夠?qū)さ揭恍┬袠I(yè)的漏洞,或者說干脆憑空造出一個行當(dāng)出來,這樣才能盡快賺到錢。
想到這里,少年人三兩口把手中的大餅啃下了肚,然后在大街上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一家書鋪,他突然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事情,邁步朝著這家書鋪?zhàn)呷ァ?br/>
江南從來都是斯文元?dú)馑冢街莞俏娘L(fēng)蔚然,因此越州城里的書鋪并不少,幾乎每條街上都會有一兩家,這些書鋪有大有小,林昭走進(jìn)的這家書鋪,名字叫做三元書鋪,算得上是中大型的書鋪,門面就有三四間房子。
走進(jìn)書鋪之后,林昭先是隨意翻了翻書架上的書本,然后又看了看定價(jià),心里就基本有數(shù)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時代已經(jīng)有印刷術(shù)了,擺在書鋪?zhàn)铒@眼位置的書籍,就是幾排明顯印刷出來的印刷書籍,這些書籍大多是用來考學(xué)的書籍,比如說四書五經(jīng)這些“教科書”以及給四書五經(jīng)做注的“教輔書”。
再者就是朝廷里大人物撰寫的書籍,以及時下比較流行的一些書本,都有印刷本。
除了這些印刷本之外,還有不少手抄本。
手抄本的書,相對就要冷門小眾一些,當(dāng)然了,也有一些手抄本的四書五經(jīng),是留給大戶人家做收藏用的。
相對于印刷本來說,手抄本的價(jià)格要昂貴許多,有時候價(jià)格甚至?xí)谑兑陨希∷⒈疽槐緯话阍诙X到一百錢不等,而手抄本的書,有些甚至?xí)u到一貫錢以上!
哪怕是越州府的消費(fèi)水平,一貫錢也是一個不小的數(shù)字了,就拿林昭的父親林清源來說,他在鄰府做師爺,一年的收入也就是六十貫左右,除去開銷能剩下一半,已經(jīng)很不錯了。
林二娘每天做刺繡,攢了這么些年,估計(jì)余錢加在一起,不會超過五貫錢!
心里大致有數(shù)之后,林昭便開始打量這家書鋪的掌柜,這掌柜看起來不到四十歲年紀(jì),面色白凈,頜下留有一縷長長的胡須,看起來頗有些風(fēng)度,比起林家的那位秦先生,竟然更像是一個讀書人。
林昭深呼吸了一口氣,邁步走了過去,對著這個中年人微微低頭,開口道:“掌柜的,你這里招學(xué)徒么?”
這掌柜的姓謝,名字叫做謝三元,早年也是讀書人,但是久考不中,連個秀才功名也沒有取到,無奈之下只能弄了個鋪面做起了書鋪,到現(xiàn)在十多年時間過去,他這個三元書鋪,在越州城里已經(jīng)小有名氣,大富大貴談不上,但是靠著這間書鋪,也已經(jīng)在越州府里置了房產(chǎn),做的很是不錯。
他本來正在翻看一本新到的話本,聽到聲音之后,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個容貌俊秀的少年人,看起來才十二三歲的樣子,謝三元微微一笑:“少年人,我這里已經(jīng)有人做工了,暫不缺人,你到別家去看一看罷。”
小的書鋪,一般都是買進(jìn)賣出,賺轉(zhuǎn)手的差價(jià),大一些的書鋪,一般都自己印刷,像三元書鋪,就有自己的印刷作坊。
之前林昭一進(jìn)門,就看到這個掌柜的兩只手上都是墨跡,而且是那種洗不掉的墨跡,因此他才會向謝三元開口。
聽到謝三元一口回絕,林昭并不氣餒,只是對著謝三元笑了笑:“掌柜的,我工價(jià)便宜,一個月只要二百錢,也不要您管住,管兩頓飯就成。”
此時的林昭,已經(jīng)篤定這個世界的印刷水平,止步于雕版,最起碼主流是雕版,但是他對于這個行當(dāng)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因此他需要先在這家書鋪里打一段時間工,一邊了解這個世界的印刷水平到底到什么程度了,一邊也要學(xué)著怎么去印東西。
當(dāng)然了,更重要的是,看一看這個掌柜的品性如何,值不值得合作。
他一個窮小子,就算把活字印刷弄出來了,自己也做不成事業(yè),必須要找人一起干才成。
此時越州府的工價(jià),一個月大概在四百錢到六百錢左右,而且都是管吃管住,林昭提出來的二百錢,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低于“普通工資”了。
他租房子一個月就要四百錢,兩百錢的工資還不夠房租費(fèi)。
謝三元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一眼林昭,然后嘆了口氣:“罷了,看你這個后生也是碰到了難處,不然不會說出這番話,你且在我這里幫幫忙,至于工錢,我也不會短了你,一個月給你四百錢。”
林昭連忙低頭,對著謝三元作揖道:“林昭多謝東家收留。”
東家與掌柜兩個詞,暗中的意思便大不一樣了,這謝三元的確是這間書鋪的老板,聞言臉上的笑意又多了幾分,伸手拍了拍林昭的肩膀。
“我姓謝,謝三元。”
“好生做事,要是沒地方住,后院還可以空出一間房出來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