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周 !
聽到“炮制”這兩個字,哪怕是再世為人的林昭,心里都難免有一些慌張,他抬頭看向程敬宗,咬牙道:“草民向來奉公守法,自問無有罪過,知州老爺要私設(shè)公堂不成?”
“本官就是越州的父母官,本官的審你就是朝廷審你,何談私設(shè)?”
程敬宗面無表情,從一旁取來紙筆,放在林昭面前,開口道:“你現(xiàn)在當(dāng)著本官的面,把林簡如何欺世盜名的經(jīng)過,統(tǒng)統(tǒng)寫下來,然后按一個手印,就可以回去了,否則今日本官就把你帶到知州衙門大牢,到那里,可就沒有現(xiàn)在這樣好聲好氣了。”
程知州淡淡的說道:“進(jìn)了知州衙門大牢,用不了一天,本官說什么你就會做什么,看你林三郎也不像是那種蠢直之人,沒必要吃這種皮肉之苦,你說是不是?”
林昭額頭見汗了。
如程敬宗所說,他的確可以現(xiàn)在就把林昭拉到知州大牢里去,然后隨便扔一個罪名給他就是,這個時代的司法極其不嚴(yán)謹(jǐn),人治多過法治,得罪了父母官老爺,自然就要受苦。
就算是林簡得知了此事,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把林昭從牢里撈出來,等他們官面上扯皮結(jié)束,林昭不知道在牢里已經(jīng)挨了多少頓打了。
想到這里,林昭知道不能跟這人硬來,他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對著程敬宗微微低頭,苦笑道:“知州老爺,您要草民寫什么啊?”
背叛林簡很顯然是不可能的,倒不是說兩個人之間真有什么生死交情,而是利益使然,如今林昭勉強(qiáng)已經(jīng)搭上了林簡這艘大船,如果林簡倒臺,林昭自絕于越州林氏不說,這艘船也就算是沉了。
更重要的是,一個中傷族叔的罪名,就能讓林昭背負(fù)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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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眼下,又不能跟這個程知州硬碰硬,否則真被他拿進(jìn)大牢里去,隨便安上一個盜竊的罪名,就能讓林昭在牢里脫一層皮。
為今之計,是要想辦法從這里脫身。
只要離開這個酒樓,有林簡庇護(hù),程敬宗便不好再上門拿人。
“寫什么?”
程知州面無表情:“自然是寫你先制出了那個活字,然后被族叔林元達(dá)發(fā)現(xiàn),從你手中將這東西強(qiáng)取豪奪了去,并且據(jù)為己有。”
說到這里,他看向林昭,緩緩開口:“據(jù)本官所知,你現(xiàn)在住的宅子,原先應(yīng)該是林簡的,是也不是?”
“前一段時間,這個宅子就從林簡名下,過到了你的名下,你與你母親,也是在那個時候搬了進(jìn)去。”
“這便是林元達(dá)欺世盜名的證據(jù),他把你的東西據(jù)為己有之后,又用這套宅子作為補(bǔ)償,然后再上報京城,借以邀名,何其無恥!”
“其人之虛偽,非止于越州,如今已至長安,已至圣聽,以他人之物居功,欺世盜名,欺君盜利!”
不得不說,這位新任的知州,還是多少有一些本事的,雖然沒有什么證據(jù),但是只簡單兩三句話,他竟然就把這件事的前因后果,說出了七七八八。
林昭無奈之下,只得坐在了程敬宗面前,咳嗽了一聲之后,提起了手中毛筆,
他下筆極慢,第一個“林”字,不僅歪歪扭扭,而且足足寫了十幾個呼吸,程敬宗眉頭大皺,走到了林昭身后,看向他紙上丑陋至極的字跡,然后冷笑道:“林三郎,你少要故作聰明,你的字跡,本官是見過的,雖然只能算得上一般,但是也不至于到這種程度!”
“你再不寫,就只能去知州衙門大牢里寫了!”
林昭聞言,開始規(guī)規(guī)矩矩的寫字,寫了兩個字之后,他把心一橫,直接把筆扔在了地上,咬牙道:“知州老爺,您要草民寫得東西子虛烏有,如果憑空杜撰出來,害了我家族叔,草民這輩子也就到頭了,您要抓我,現(xiàn)在抓了就是!”
“無非一死而已,您即便是一州知州,平白無故害了我的性命,將來也難逃國法!”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一些。”
程敬宗冷聲道:“像你這樣的平頭百姓,莫說一個,就是十個八個冤死在我知州衙門的大牢里,又能如何?”
“就算你死在知州衙門大牢里,罪名坐實,本官最多也就是個失察的罪名而已,回到長安之后,只要歇息個一兩年時間,本官該做官還是可以做官。”
他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本官起復(fù)之后,甚至還可以升官,你信也不信?”
此時還是盛夏,但是程敬宗的話卻讓林昭心里有些發(fā)冷。
讓他發(fā)冷的是,程敬宗所言,居然句句屬實!
一個地方主官的權(quán)力實在是太大了,大牢里不小心死了人,只要推脫到獄卒或者牢頭身上便可,跟他這個知州根本沒有太多關(guān)系,如程敬宗所說,最多也就是個失察的罪名而已。
像他這樣上頭有人的官員,回長安歇息兩年,還真的可以升官……!
林昭深呼吸了一口氣,在自己懷里摸索了一會兒,然后摸出了一本只有二十頁紙的小冊子,放在了程敬宗面前,他微微低頭,開口道:“知州老爺,這是草民這兩天在書鋪里售賣的故事冊子,您拿去看一看?”
程敬宗呵呵一笑。
“本官知道你是想拖延時間,想要等到林元達(dá)或者其他什么人來救你,本官可以告訴你,跟在你身邊那些護(hù)衛(wèi),能否活過今晚,還是一個未知之?dāng)?shù),至于林簡,他一個庶民,別說他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哪里,就是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還能赤手空拳打過來不成?”
程敬宗不慌不忙的把這個小冊子接了過來,淡淡的說道:“本官知道,你們指望著越州本地的官員、官差與我作對,但是此時越州城里,本官自己的人就有一兩百個,除非越州本地人愿意跟著你們林家一起造反,否則本官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說著話,他翻開了這本小冊子,林昭咳嗽了一聲,小聲提醒道:“知州老爺,您直接看第三則就好……”
程敬宗微微皺眉,往后翻了幾頁,終于翻到了第三則小故事。
故事的標(biāo)題很簡單。
林侍郎巧創(chuàng)活字……
程知州頓時微微變了臉色,他皺著眉頭往下看下去。
林三郎見到他這個模樣,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氣,開口道:“知州老爺,這個小冊子,是草民昨天開始售賣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賣出去一千多冊了,您要想構(gòu)陷我家族叔的話,現(xiàn)在就派人把越州城里的這個冊子,統(tǒng)統(tǒng)收回來,或許還來得及……”
其實他到今天為止,只賣出去四百冊而已。
程敬宗臉色陰晴不定:“故事雜談,焉能作數(shù)?”
林三郎咳嗽了一聲,小聲提醒。
“知州老爺,這東西在您這里不作數(shù),但是越州百姓那里,應(yīng)該都是作數(sh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