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周 !
不管是間諜還是臥底,都是一個不怎么討喜的差事,更不要說在父子之間做間諜了,但是如今的林昭,因緣際會之下,成為了長安城里這對父子之間的雙面間諜。
當(dāng)然了,論手段來說,太子殿下比起他的父親來說,還是要差上不少的,因此林昭敢欺騙東宮,卻不敢欺騙皇帝,生怕那個整天繃著臉的老太監(jiān)衛(wèi)忠,哪天來爬自己家窗戶。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林昭每天照常去甘露殿上班,照常看著半死不活的皇帝陛下,然后在自己的起居注上寫寫畫畫。
到了下班的時候,他便會把自己在甘露殿里寫的起居注“備份”,送一份給東宮。
當(dāng)然了,為了這個環(huán)節(jié)保持逼真,林昭與東宮交易情報的過程極為隱秘,甚至有些像是諜戰(zhàn)片,幾天下來,形形色色的東宮人士從林昭手里接過宮中的起居注以及皇帝陛下的一些關(guān)鍵信息,然后再送到東宮。
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東宮送情報的人,還是太子殿下本人,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被司宮臺或者宮里的人發(fā)現(xiàn),唯獨(dú)林昭,全然沒有任何心理壓力,每天渾然無事的給東宮送情報。
在這個過程中,東宮的人都對林昭豎起了大拇指,夸獎他處變不驚,心理素質(zhì)過硬。
就這樣,乾德十年的夏天也慢慢過去,長安城在一個非常詭異的局勢之中,進(jìn)入了秋天。
這天下午,林昭照常放完了龍,從甘露殿下班回家,回到了長興坊之后,在路邊找到了一家比起安仁坊面攤相差許多的面攤,點了一碗面皮之后,皺著眉頭吃完,從袖子里排出一排銅錢付賬的時候,一不小心掉出了一個信封。
林三郎恍若無事,負(fù)手離開。
面攤的老板,以極快的速度,把這個信封不動聲色的收入袖子里,然后再用其他法子,想辦法送到東宮去。
這家長興坊里新來的面攤,就是東宮的情報渠道之一,唯一讓林昭有些不爽的是,因為是情報人員出身,這家面攤的老板下面水平十分業(yè)余,比起安仁坊的油潑面皮,相差甚遠(yuǎn)。
吃完了面之后,林昭回到家中把身上的慘綠色官服換了下來,穿上了一身尋常衣裳之后,便出了家門,在路邊買了些糕點吃食,又買了幾個小玩意兒當(dāng)成禮物,提在手上,背負(fù)雙手,搖頭晃腦的朝著平康坊走去。
因為今天下班比較早,兩個坊之間也不算遠(yuǎn),他走到平康坊的時候,天色還沒有黑下來。
今天,他來平康坊,并不是專門來找林簡談什么事情,而是因為……
林簡的兩個兒子,終于在今天上午從越州回到了長安城。
上午的時候,林昭在宮里上班,沒有時間過來探望,這會兒下班了,自然要過來看一看兩個兄弟。
到了平康坊林家之后,林昭很快被請了進(jìn)去,把手里拎著禮物放到林家下人手里之后,林三郎便大踏步到了林家的正堂。
這會兒,大宗師林元達(dá)還沒有從國子監(jiān)下值,林夫人倒是很快從后院走出來,迎接侄兒林昭。
見到林夫人之后,林昭連忙欠身行禮,開口道:“叔母。”
林夫人面露笑容,開口道:“早上老爺便說,三郎你今天一定會到家里來,先前我還不信,沒想到三郎果然來了。”
“三郎近來可好?”
“尚好。”
林昭左右看了看,有些好奇:“怎么叔父今日未在家?”
“他呀,死腦筋。”
林夫人有些埋怨的說道:“早就收到了大郎二郎的書信,說今日回長安,早上讓他告假不要去國子監(jiān)的,死活不愿意,一大早便去國子監(jiān)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
林昭微微一笑,開口道:“七叔他是個忠直盡責(zé)之人,自然不愿意放下國子監(jiān)的差事。”
說著,林昭又左右看了看,問道:“大兄與二郎也不曾在家么?”
“大郎在家里,現(xiàn)在在后院歇息?!?br/>
“至于二郎…”
林夫人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到家之后吃了頓飯便出門去了,說是要去見朋友,他先前在長安城里狐朋狗友無數(shù),現(xiàn)在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br/>
林二少林湛,先前在長安城的時候,的確是個浪蕩子,因為家境優(yōu)渥,與長安城里的各種衙內(nèi)都很熟悉,這段時間他離開長安,在越州城里可算憋壞了。
林昭在林家坐了一會兒,又去后院見了見林家的大郎林默,與他說了幾句話之后,才知道他準(zhǔn)備參與明年,也就是乾德十一年的科考。
因為林昭新中進(jìn)士沒有多久,這位林家的大公子還很誠心的向林昭討教了一些關(guān)于科考的問題,林昭也耐著性子,把自己關(guān)于科考的經(jīng)驗傾囊相授。
就這樣,在林家坐了一會兒之后,國子監(jiān)祭酒林簡,終于下值回來。
林默與林昭一起出門迎接林簡,林昭還好,只是欠身拱手行禮,而林默則是徑直跪在地上,向林簡叩首不止,淚流滿面。
“不孝兒林默,給父親磕頭了。”
此時,父子兩個人已經(jīng)兩年多沒有見面了。
而在這段時間里,林默在衡州險死還生,此時再一次見到父親,自然激動不已。
林簡伸手把林默扶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自己大兒子的肩膀,語氣也有些感慨:“回來便好?!?br/>
他嘆了口氣,又重復(fù)了一遍。
“回來便好啊?!?br/>
一旁的林昭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天色仍然沒有黑下來,便笑著說道:“七叔今天下值,似乎比起從前,要早了一些啊。”
元達(dá)公瞥了一眼自己的侄兒,沒有答話,而是又扭過頭去與林默說話,詳細(xì)問了一些關(guān)于衡州孫家姑娘的事情。
問了個大概之后,林簡微微嘆了口氣:“發(fā)生了這種事情,原本我與你娘都該去一趟衡州,去孫家登門致歉,可是如今長安城里的情勢,為父實在是脫不開身?!?br/>
“稍后你與為父詳細(xì)說一說衡州的事情,為父再給孫家寫一封信,向他們致歉?!?br/>
林大郎默默低頭。
“兒子遵命?!?br/>
跟兒子說完話之后,元達(dá)公才看向一旁的林昭,臉上露出笑容:“三郎今日下值,似乎也比從前早了一些?!?br/>
“要趕來平康坊,自然要早一些下班?!?br/>
林昭說完這句話之后,咳嗽了一聲,開口道:“還有一件事,要跟七叔商量?!?br/>
林簡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這里方便說么?”
“方便,沒有什么不方便的?!?br/>
林三郎微笑道:“聽說二郎馬上就要去國子監(jiān)讀書了?!?br/>
“侄兒身上有個好差事,馬上要做不下去了,準(zhǔn)備送給二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