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彌苦笑了一聲,說道:“城主真是說笑了。”</br> “我是什么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散修罷了。”</br> “鄴城的大小事務,自然有城主來做主。”</br> “鄴城的命運,全都在城主身上啊,怎么會在我身上呢?”</br> 李斗呵呵笑了一聲,說道:“老兄,你真是過謙了,你現(xiàn)在是元嬰境強者?!?lt;/br> “鄴城的命運不在你身上,在誰身上?。俊?lt;/br> “以前鄴長老在的時候,鄴城的命運在他身上?!?lt;/br> “我雖然掛了個城主的虛名,但是鄴長老說的話,在咱們鄴城才是真正的一言九鼎啊?!?lt;/br> “現(xiàn)在鄴長老不在了,遠走他鄉(xiāng)?!?lt;/br> “我還以為咱們鄴城要失去主心骨了?!?lt;/br> “可是萬萬沒想到,老兄你又及時突破?!?lt;/br> “而你呢,偏偏又是鄴長老的弟子。”</br> “你說說這,這難道不是天意嗎?”</br> 沙彌:“……”</br>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br> 被李斗吹捧了這么幾句,沙彌已經(jīng)有些不好意思了。</br> 其實,馬屁這東西,不僅可以吹捧,而且要看誰吹捧。</br> 分量越足的人,他們的馬屁就越是令人愉悅。</br> 而李斗現(xiàn)在的身份是鄴城主,他的馬屁,那簡直是比金子還要貴重啊。</br> 沙彌干咳了一聲,開始向李斗回禮。</br> 他感慨的說道:“說實話,我只是一個修行人而已,除了修行,可以說是狗屁不懂?!?lt;/br> “但是城主你就不一樣了,你管著這么大的一座城池,而且管的有條不紊,真是令人敬佩?!?lt;/br> “除此之外,你還達到了元嬰境,真是令人嘆服不已啊。”</br> “我們這些人,想要達到元嬰境,個個都需要很多年的光陰,連睡覺的時間都要擠出來。”</br> “可是城主吃喝玩樂,談笑之間就到了元嬰境。這……這是何等的天才?”</br> “城主,才是鄴城的主心骨啊?!?lt;/br> 李斗愣了一下,心想:我是元嬰境?你怎么看出來的?</br> 哦,難道是剛才傷害反彈,毀掉了秦熊的一條胳膊?</br> 不過這也確實有道理。</br> 除非是元嬰境,否則的話,誰能毀掉另一個元嬰境的胳膊?</br> 怪不得沙彌步入元嬰境之后,對我依然如此客氣,原來是把我也當成元嬰境了。</br> 想到這里,李斗就嘿嘿笑了一聲,說道:“好說,好說。”</br> 這時候,沙彌又好奇的說道:“不過,有一件事,我有點想不明白?!?lt;/br> 李斗好奇的問道:“是什么事啊?”</br> 沙彌說道:“你比如我和我?guī)煾?,進入元嬰境之后,這全身的毛孔,都忍不住迸射出金光來?!?lt;/br> “我們雖然努力收斂,可是依然有金光露出來?!?lt;/br> “怎么城主你……身上一點金光都看不到呢?”</br> 李斗:“……”</br> 他干咳了一聲,微微一笑,說道:“其實,這就是功力深淺的問題了。”</br> 沙彌:“???”</br> 李斗說道:“修行人,對力量的掌控,主要提現(xiàn)在兩個方面。”</br> “第一個叫做放。”</br> “一拳打出去,有五百斤的力道,還是有五千斤的力道。這是不一樣的。”</br> “能打出去五百斤,這算是剛剛?cè)腴T。能打出去五千金,算是登堂入室了?!?lt;/br> 沙彌雖然有點聽不明白,不過他還是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br> 李斗呵呵一笑,又說道:“不過,除了放之外,還有一個方面,叫做收。”</br> “拼盡全力,五千斤的力道打出去了,結(jié)果人家給躲過去了?!?lt;/br> “你這力道怎么辦?”</br> “那是必須要收回來的,否則的話,豈不是閃了手腕嗎?”</br> “又或者說,你有兩個敵人,明明三百斤的力道就可以打死他,但是你用五千斤的力道把它給打碎了?!?lt;/br> “那第二個敵人怎么辦呢?”</br> “第二個敵人又殺過來了,可是你已經(jīng)耗盡了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殺了?!?lt;/br> “所以,第二個方面叫做收。”</br> “這力量能打出去,也能收回來?!?lt;/br> “如此一來,方能渾/圓如意,無往而不利。”</br> “像老兄這種,全身金光,看起來雖然很拉風,但是本質(zhì)上,是對力量的一種浪費?!?lt;/br> “當然了,對普通人而言,這是一種碾壓?!?lt;/br> “可是在高手對決的時候,力量上欠缺那么一星半點,往往是致命的啊?!?lt;/br> 沙彌聽了這一番分析之后,大為震撼,對李斗豎了豎大拇指,說道:“金玉良言啊?!?lt;/br> 他感慨的說道:“我現(xiàn)在才明白了,原來是這樣?!?lt;/br> “城主,謝謝你!”</br> 李斗呵呵笑了一聲,說道:“老兄啊,你真是太客氣了?!?lt;/br> 說完這之后,李斗就忍不住想笑。</br> 這人啊,有了實力,就算是瞎掰都有人信。</br> 你說這是什么世道啊。</br> 而沙彌感慨的說道:“看樣子,城主的實力,不僅僅在我之上,恐怕還要在我?guī)煾钢习??!?lt;/br> “這一番道理,我?guī)煾妇蜎]有能悟出來。”</br> 李斗擺了擺手,說道:“非也,非也,可不能這么說。”</br> “鄴長老也許志不在此,沒有花心思在這種細枝末節(jié)上面?!?lt;/br> “開源不如節(jié)流。他老人家或許覺得,與其節(jié)省這點能量,倒不如去收集更多的能量。”</br> “其實,我們兩個走得路是不一樣的?!?lt;/br> “你和鄴長老,光明正大啊,可以肆無忌憚的修煉?!?lt;/br> “而我……唉,我是贅婿啊。贅婿噬主之前,都是要隱忍的。”</br> “如果早早地讓人發(fā)現(xiàn),我有突破元嬰境的征兆,不說別人,旦旦說那個秦狼,恐怕早就對我下手了?!?lt;/br> 沙彌點了點頭,對李斗說道:“城主考慮的周全。鄴城有城主,真乃黎民百姓之福分啊。”</br> 李斗呵呵笑了一聲,說道:“所以,我剛才的提議,你覺得怎么樣?怎么也得我們兩個元嬰境強者商量好了,我再動手啊?!?lt;/br> 沙彌沉默了兩秒鐘,然后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一切,全憑城主吩咐吧?!?lt;/br> 李斗嗯了一聲,說道:“那好,我即可派人,去和人間聯(lián)絡?!?lt;/br> 李斗和沙彌商量完了之后,就指著剩下的官員說道:“你們是自己動手,還是要我?guī)湍惆。俊?lt;/br> 那些官員都傻眼了。</br> 他們哆哆嗦嗦,小心翼翼的說道:“城主……城主大人,求你饒恕我們啊?!?lt;/br> 李斗呵呵笑了一聲,說道:“瞧你們這話說的,我動不動就要饒恕你們?”</br> “我憑什么饒恕你們???”</br> “我饒恕了你們,那豈不是對不起在元嬰大戰(zhàn)當中,戰(zhàn)死的無辜百姓?”</br> “你們啊,吃里扒外,早就該死了。”</br> “萬一有一天秦廣王打過來了,你們可能立刻會反水吧?”</br> 那些官員人人噤若寒蟬,誰也不敢說話。</br> 這時候,大家都不想當出頭鳥。</br> 出頭鳥必死。</br> 大家都想等著,等萬一城主殺累了,那豈不是可以活下來了?</br> 然而,李斗大聲說道:“全城百姓聽著?!?lt;/br> “是秦廣王的人要我們死,我們才不得不殺了秦熊?!?lt;/br> “現(xiàn)在我們恐怕已經(jīng)得罪死了秦廣王,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就要再次派大軍殺過來了?!?lt;/br> “想要議和的,站在右邊,想要抵御秦廣王的,讓鄴城人管理鄴城的,站在左邊?!?lt;/br> 城中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分成了兩撥人。</br> 不過,在這兩撥人之外,還有人站在了中間。</br> 李斗笑瞇瞇的說道:“諸位,你們到底是支持誰???”</br> 中間的那些人說道:“我們誰也不支持,我們置身事外,我們中立行不行?”</br> 李斗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開玩笑嘛?大戰(zhàn)一旦打響,哪還有你們中立的余地?”</br> “別人在前面奮勇殺敵,你們在后面喝茶看戲?”</br> “我鄴城百姓死傷無數(shù),終于把城池守住了,你們繼續(xù)安居樂業(yè)?”</br> “我鄴城百姓死光了,你們恭迎王師,繼續(xù)安居樂業(yè)?”</br> “天底下有這樣的好事情嗎?”</br> “你們這不是中立,你們這踏馬的是墻頭草啊?!?lt;/br> 李斗對小沙彌說道:“老兄,你是以殺入道的?!?lt;/br> “現(xiàn)在進入元嬰境之后,還沒有殺過人吧?要不要沾沾血,試試威力?”</br> 小沙彌點了點頭,一掌向那些中間派拍過去。</br> 中間派慘叫了一聲,瞬間灰飛煙滅。</br> 然后,李斗看向右邊那群人:“你們打算向秦廣王投降?”</br> 那些人有點害怕,說道:“不是投降,是議和。”</br> 李斗哦了一聲,看向左邊那群人,說道:“你們覺得,他們說得對嗎?”</br> 左邊那群人很堅定的說道:“不對?!?lt;/br> “生命,從來不是跪著求來的?!?lt;/br> “跪著,也求不來生存。”</br> “秦廣王曾經(jīng)屠滅多少城池?”</br> “那些城池難道沒有跪拜過嗎?一點用都沒有。”</br> “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說是要議和?!?lt;/br> “可是如果真的打起來,你們恐怕會第一時間打開城門,投降秦廣王吧?!?lt;/br> 李斗嘆了口氣,說道:“看來,這些人是后補叛徒啊。”</br> 左邊那些人紛紛說道:“城主,下令吧,讓我們殺了這些叛徒。”</br> 李斗一臉不忍,然后把頭扭過去,輕輕揮了揮手。</br> 那些左邊的人,大吼著朝右邊撲過去了。</br> 愿意投降的,都是慫人。</br> 他們根本不是左邊這些人的對手。</br> 很快,他們就被殺的七零八落了。</br> 李斗滿意的看著鄴城,心想:現(xiàn)在……這座城池算是徹底聽我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